24 . 主動(四) 你好看

殘忍暴. 虐的夷狄王竟…竟對她笑了?!

桑汀見過這個男人的兇狠毒辣, 也見過他的冷酷無情,唯獨沒有見過他這樣牽強的笑,當下只覺後背涼飕飕的, 屬實有些陰森, 随之而來的,心底升騰起些許不安。

她駭得往後退了一步。

只那小小的一步, 卻叫稽晟的神色瞬間冷凝下來,嘴角僵硬,最終抿成一條直線。

桑汀猛地回神,慌忙垂下眉眼,溫和嗓音裏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怯意:“皇上,去用膳吧?”

稽晟一言不發, 只大步過去。

窮奇和混沌再度被冷落, 四個鋒利的爪子撓得門窗撕拉作響, 又被大雄帶人來強行拖回了東辰殿。

夜幕悄然而至。

因着方才這一小插曲, 稽晟周身氣息寒涼十分, 臉色自也不好,桑汀有些抵不住,是以晚膳用得極快, 放下碗便去了淨室沐浴。

淨室裏氤氲朦胧熱氣, 木桶內淺褐色的藥湯泛着幽香,桑汀褪去衣衫,将身沒入熱湯中, 暖意襲來,她才放松了些。

其阿婆給她放置好一應物件,便出去了。

窗外月光灑進來,桑汀仰頭望向天窗, 微微出神。

兩日過去,父親這時候應該到江南上任了吧。

也不知身子可康健,吃住可還習慣,頭疼的毛病可有緩解,有沒有想過來找她……

寝殿外,稽晟坐于案幾前批閱奏章,淨室的潺潺水流聲傳入耳裏,他雖肅着臉,背脊挺拔,到底是被擾亂了思緒。

大雄安頓好窮奇和混沌後又送了一沓政務冊子過來,瞥見東啓帝寒沉又嫌棄的神色,不由得一震,飛快放下東西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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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稽晟眉宇間的煩躁更勝。

忽然“嘩啦”一聲,那沓厚厚的冊子被推翻到地,帶着杯盞一同摔得零碎。

男人起身往右側去,臨到半開半阖的門口,駐足頓了頓。

正此時,門從裏面打開,露出小姑娘怯生生的杏眸。

方才那動靜大得很,桑汀哪裏會聽不到,她不放心,這才急忙起身,胡亂穿了寝衣出來,誰知正在門口撞上。

桑汀兩手抓住門,飛快擡頭看了稽晟一眼,餘光瞥到外頭一片狼藉,不由想起那日在東辰殿所見,有些忐忑問:“皇上,怎麽了呀?”

稽晟的視線掠過她,觸及胸前濡濕,眸光随即黯下。

兩兩相對,默然。

桑汀心裏亂七八糟的思忖,直到門被推開,男人身形高大,立在她跟前,似雪山松柏,落下暗影将她籠罩住。

稽晟看向她的眼神由黯沉變為灼熱:“洗好了?”

聞言,桑汀無措的放下手,心裏千回百轉,最後低頭答:“好……好了。”

他便拉過她的手,徑直走出來,步子不徐不疾,梳妝臺上的四方銅鏡映出少女臉頰泛紅,緊咬下唇的羞怯模樣,格外惹人憐愛。

臨到榻邊,桑汀長長舒了口氣,猶豫着是先替東啓帝寬衣,還是先脫光了自己的衣裳到榻上等着。

今夜,她心裏多少是有數的。

這段時日,稽晟待她可謂用盡了耐心,既已安置好父親,想必最後要的,就是個你情我願的歡好。

她可以的。

然而不待桑汀多想,就被稽晟一把攬住了腰肢往榻上帶,轉眼間已跌坐在男人腿間。。

桑汀有些緊張,下意識扣緊手心,很快又放開,怯生生攀上稽晟的脖子,仰頭時,眸裏的害怕與羞澀參半交雜。

稽晟置于她腰窩上的大掌收攏,忽而低笑一聲問:“抖什麽?”

“沒,沒有抖!”她自欺欺人的駁回去。

稽晟意味不明地噫了一聲,俯身靠近,冰涼的唇輕輕碰上那截瑩白的脖頸,溫熱的,他忍不住用了些力道碾下。

懷裏的身子便抖得更厲害了。

不怪桑汀緊張。

心裏做好了準備,身子卻是頭一回和男人靠得這樣近,陌生的氣息叫人心慌意亂。

稽晟低聲道:“還說沒抖?”

“……沒有。”桑汀紅着眼,執拗地答,“我明明就是沒有抖!”

“好。”稽晟食指微勾,撥. 開那層薄薄的寝衣,柔膚雪白勝雪,光影下好似會發光,他輕.咬了一口。

“唔…”

有些疼,桑汀隐忍地發出一聲嘤. 咛,随即咬緊了下唇,默默閉上眼。

芙蓉帳內旖. 旎漸生,她這軟綿綿的身子好似化成了水,沒骨頭的窩在男人懷裏,到了榻上,身上便一沉。

桑汀睜眼看去,瞧見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

以前那話本子說過,夷狄王最喜玩. 弄女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夜還長着,這頭一遭,還不知要怎麽熬過去。

她強裝鎮定,開口時聲音顫了又顫,卻莫名透出幾許嬌嬈來:“皇上,你,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稽晟點了點她柔軟的腮幫,道:“你好看。”

“哦……”她早就猜到,能叫夷狄王花這些心思,多半是這張臉,和這個身子的功勞。

桑汀自出生便沒了娘,卻也在父親書房裏見過畫像,母親,是生得極美的,婉約窈窕。

可是這樣灼熱的眼神如火花烤在身上一般,叫人發燙發慌,委實難熬。

桑汀兩條細胳膊勾住稽晟的脖子,一咬牙,微微使力,直到小腹頂上什麽,她臉一熱,竟是失手用了更大的力氣,這下直接把人勾下來了。

嬌香逼人,稽晟眉宇間浮起一絲似隐忍的燥意,他側開身,連帶着将人摟起,小小的一團,放在胸前,沉聲道:“睡覺。”

忽然聽這話,桑汀懵了:“啊?”

這架勢,不該是這樣然後那樣嗎?

稽晟不耐煩地重複:“睡覺。”

說罷,手掌不輕不重地拍在桑汀腰下。

腰下……

桑汀頓時難堪得羞紅了臉,屁. 股火辣辣的疼,按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強勁有力,她動騰不得,只好埋頭到男人懷裏,抿緊唇再不說話。

一夜過去,再醒來時,身側是溫熱的,卻已不見稽晟身影。

其阿婆進來,咧嘴笑着:“娘娘,皇上一早上朝去了,特囑咐老奴不要吵醒您。”

桑汀低低應一聲,自顧自地捂住臉,等那股子熱意褪下,才起身梳洗。

待冷靜下來,萦繞心頭的疑惑便又升起來,依照稽晟說一不二的霸道性子,為何到最後卻不碰她呢?

桑汀拉住其阿婆,委婉地開口:“阿婆,我是不是…惹皇上不滿了?”

“娘娘可不要說笑。”其阿婆連忙朝她擺手,“老奴聽說前朝政事繁雜,皇上許是因這才脾氣不好的。”

桑汀默然,不再多問。

朝堂是大大的忌諱,尤其她如今這樣尴尬的身份,為明哲保身,最好只字不提。

至于那事,她只管做好分內的,予求予舍。

然而自這日後,稽晟接連兩日沒有再來坤寧殿。

往常都是午時下朝便過來,無事不走的。

這叫桑汀不安,倒不是要上趕着去求什麽恩寵,只是事出反常,有些不對,她沒法子裝作若無其事。

第三日午後,桑汀提了一籃子月餅去東辰殿,來到殿前,其阿婆剛要喚門口守衛去通傳一聲,便聽到了一陣稀裏嘩啦的劇烈聲響。

是殿內傳來的,聽聲響,是摔了好些東西。

桑汀與其阿婆對視一眼,而後忙對那兩個侍衛搖頭,直覺什麽都不該聽,卻有些邁不開腳。

東辰殿內,稽晟坐于主位龍椅,身側立着大雄敖登二人,堂下,赫然便是稽六,還有另兩位夷狄臣子。

地上散亂着丢滿了折子和瓷器碎片。

稽晟一身純黑朝服,其上繡的龍紋栩栩如生,耀眼的金色反射到人眼裏,不怒自威,自有一股子壓迫,他冷眼睨下去,厲聲道:“稽國公,你的手未免插得太長了。”

“皇上,請皇上三思!”稽六撲通一聲跪下答話,“實在是朝堂之上争議過勝,遣派夷狄六部回來的心腹臣子皆是上言,立亡晉公主為後實為不妥,且□□一黨尚未抓獲,前朝後宮聯系緊密,朝臣人心惶惶,分派而鬥,敖大人不也正有此擔憂嗎?”

稽六經過麽女稽三姑娘一事,學聰明了,這廂把事情牽到敖登身上,以為憑借敖登與稽晟生死與共之交,能改變一二。

誰知話音落下,諾大的東辰殿登時陷入一片死寂。

敖登站在稽晟身側,神情嚴肅,卻沒有說一句話。

反倒是大雄,提稽六捏了一把汗,即便敖大人與皇上私下有異議,那是如同手足一般的深厚,敖大人是以皇上為主心骨效忠的,是以,哪怕皇上宣告了立後聖旨,敖大人心有不滿也斷不會當衆提半句反對,只會私下将事情處理妥當,全力絞. 殺□□一黨,以除後患之憂。

換言之,哪怕皇上要廢棄這皇宮,敖大人也只會皺眉去差人準備火. 藥,何況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娘娘呢。

反倒是稽六,要倒大黴了。

昨日立後聖旨一出,朝堂上,衆臣面色不一,然而誰敢多說半個“不”字?稽六這是被人當木倉使了。

果然,只見東啓帝豁然站起身,淩厲呵斥:“放肆!”

話音甫一落下,利刃出鞘,咻一聲直插. 在稽六腳邊,稽晟收手時,寬大廣袖內隐隐可見一抹淡金色流蘇穗子,帶着香味的,然而他面上陰冷至極。

堂下跪着的幾人駭得叩首,稽六瞧向腳邊的雷霆劍,只差一點便正中腳心。

這還不止,緊接着主位上的男人重重一喝:“還不滾下去?”

“是是是!”另兩位吓破了膽,忙哆嗦着身子起來,見稽六還跪着不動,不知是被震得失神了,還是要死犟到底。

兩人忙不疊拉了稽六一把,逃一般的退出去。

身後,稽晟從桌案上執了匕首,劍刃鋒利,泛着冷光,他修長的五指靈活地把玩着,最後在三人将要踏出門的那一瞬,用力飛擲而去。

滋啦一聲,鮮血飛濺到窗戶紙上,順着木閣淋淋滑下。

稽六瞪大眼珠,緩緩倒在了門邊,身側兩人惶恐回身,對上似笑非笑的東啓帝,也吓得嘩地跌坐在地,一身冷汗。

随即,敖登揮手叫來侍衛,面無表情道:“稽國公莽撞上言,沖撞帝王威嚴,已引咎自盡,來人拖下去,擡到街頭,以示衆人。”

東辰殿外,桑汀緊緊抓住食盒,兩腿一軟,險些站不住,其阿婆忙扶住她,往後退了些,退到大柱子後,避開那窗戶上可怖的血跡,也避開那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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