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羅琪的失蹤案總算告一段落了,至于骸骨的事,聶行風沒提衛小惠,魏正義似乎也猜到了,于是大家都很聰明地彼此心照不宣,如果死者署名衛小惠,那将又是個很難解釋的過程。首先,屍首被徐佑年埋在別處,卻在短時間內以骸骨的狀态出現在湖中,本身就不合情理;還有,骸骨出現後,衛小惠仍以普通人形态生活在他們之間,如果僅以執念來解釋,實在太牽強,而且這種解釋也不可能寫進報告中。

所以,還是把骸骨案當作懸案挂起來吧,這世上天天都有犯罪,骸骨的離奇出現很快就會被淡忘,最多成為街頭巷尾飯後茶餘的話題。

至于羅琪和鞠菁菁的死,魏正義在報告上寫的是衛小惠因嫉妒行兇,後來衛小惠又被徐佑年殺害,至于徐佑年,因為已經神智瘋癫,無法解釋衛小惠屍首的去向,所以立案待查。後來精神病院的主治醫師告訴他們,徐佑年的心智應該一輩子都無法恢複。

這份報告書一大半出于張玄的指點,當然,順便狠狠坑了筆指點費用。出了警署,聶行風說:「魏正義還真信任你,一口一個師父的叫。」

「那是因為我很值得別人去信任。」張玄自信滿滿。

聶行風揉揉額頭,很無力地換話題:「你說,徐佑年是真瘋?還是裝的?」

「有什麽區別呢?」張玄聳肩,「真瘋關精神病院,假瘋關監獄。」

關于徐佑年,張玄一點兒都不同情他,自私、貪婪、無情,他真不知道衛小惠看上了這男人哪一點。

「感情這種事很難說。」看着張玄,聶行風意有所指。

衛小惠是個狠毒的女人,為了徐佑年不斷的殺人,他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不是錯了,如果她不那麽執着,換另一種方式生活的話,是否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一直認為執着是對的,可是看看衛小惠,又覺得這個女人的執着讓人害怕。」

「那不叫執着,叫偏執。」張玄反駁他,「女人偏執起來很可怕的,所以最好還是不要招惹。」

聶行風笑了:「你這句話說得對極了。」

他想,今後的人生中,小神棍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事件過後,聶行風跟敖劍約了時間,準備去登門道謝。他換好西裝,來到客廳,見張玄和羿正湊在一起叽叽咕咕。

「你們在聊什麽?」

「這個啦,小蝙蝠在沙發角撿到的,不知道是什麽。」張玄把一張破碎的紙條遞給聶行風。

像是寫道符用的黃紙,邊上還留有一些墨跡,紙的背面印有淡淡的梅花水印,他平時畫道符可不舍得用這麽好的紙張。

聶行風看了看,想起是那晚徐佑年偷偷往他口袋裏塞的道符,被他撕掉随手扔了,可能有碎條不小心放進衣兜,被帶了出來。

「指使徐佑年的人果然有點兒道行。」

想起那晚被鬼揍,張玄憤憤不平,「董事長你如果不撕掉就好了,說不定可以順藤摸瓜,找出指使的人。」

看着道符後的九瓣梅花紋路,聶行風皺起眉。當時天黑,他沒在意,現在仔細看看,突然感覺紋路有些面熟,他在哪裏見過,就在不久之前。

「不過說起來,道符印水印很特別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畫軸紙張。」

張玄的嘟囔讓聶行風心一動,不過沒等他深思,就被張玄打斷了,上下打量他,一臉疑惑。

「你打扮這麽帥是準備去哪裏呀?」

「我跟敖劍約了見面。」

「我也去。」不能放任他的招財貓跟那個白目單獨見面,張玄立刻自薦。

「我去去就回,不用多長時間。」

聶行風不想讓張玄跟敖劍過多接觸,婉言拒絕了。

事實上如果可以,他自己都不想跟敖劍來往,敖劍可以輕易弄暈羿,這讓聶行風想起羿在守護鞠菁菁時也曾被人弄暈過,衛小惠和徐佑年可以順利進入木家,也都讓他本能地聯想到敖劍,可是卻又搞不懂敖劍這樣做的目的。

看不清目的的做事才更讓人害怕。

被拒絕,張玄有些吃味:「木老先生有交代你小心那家夥,小蝙蝠也不喜歡他,我勸你最好少跟他聯系。」

「只是道聲謝而已。」小神棍貌似在吃醋,這個發現讓聶行風很開心,說:「要不我們一起去,你在車裏等我好嗎?」

這個提議張玄能接受,于是開車把聶行風送到敖劍的家。從外面望去,敖家高牆深院,把裏外天地輕易隔斷開,青銅院門旁立着警衛,得到了聶行風來拜訪的消息,警衛很恭敬地開了大門,請他進去。

傭人将聶行風請到會客大廳,端上咖啡,說主人馬上就到,請他稍候。

聶行風品着咖啡打量客廳。檀香桌椅,四漆畫屏,空間流淌着淡淡的熏香氣息,很正統的中國古典味道的擺設,乍看去,他無法把這裏跟西方貴族的敖劍聯想在一起。

牆壁左側挂着一軸古墨山水畫卷,是倪瓒的《漁莊秋霁圖》,想來價格不菲。挂軸上透着淡淡的九瓣梅花水印,淡雅柔和,看到那水印,聶行風心頭一震。

徐佑年用的道符上也有梅花水印,這不可能是巧合,而且聶行風終于想起自己為什麽會對梅花紋路有印象了。上次的贗品事件中他在古董商秦照家中看到過,當時他跟張玄一起賞畫,那幅文同墨竹的挂軸底色也是梅花水印,很少見的九瓣梅花。

所有問題在瞬間串聯在了一起,而根源竟然就在這位神秘的公爵身上。

「親愛的行風,歡迎來我家。」

充滿磁性魅力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敖劍微笑着走進來,跟他一向形影不離的那位洛陽醫生卻沒出現。

「我是來登門道謝的。」壓住心裏的疑惑,聶行風淡淡說,并将帶來的禮盒遞了過去。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種虛禮。」

敖劍笑得溫和,但聶行風看到了他銀眸後隐藏的算計。如果說在看到畫軸之前他還只是懷疑的話,那麽現在,他已經可以很肯定地說,敖劍幫他的目的絕對不單純。

「凡事還是厘清比較好。」他淡淡回道。

很平淡的話語,卻隐含鋒利,敖劍玩味地看聶行風。這個人跟平時一樣儒雅平和,但平和後鋒刃已然支起,瞳仁微眯,是獵獸攻擊前蓄勢的征兆,敖劍眉峰一挑,順聶行風的眼神看向自己後方。

「你喜歡這幅山水畫?是我前不久從秦照那買來的。秦照這個人你該是知道的吧?他在古董市場算是名家了。」

微笑在敖劍唇邊漾起,狡狯陰險的笑,在聶行風還沒提出疑問之前,已把底牌翻給了他,帶着挑釁的氣勢。

聶行風沒跟敖劍正面沖突,而是說:「張玄之前曾被會道術的人攻擊過。」

「喔。」敖劍坐下來,慢悠悠喝着咖啡,問:「你想讓我幫忙調查嗎?」

「那倒不用,因為在我認識的人中,會道術的并不多。」墨瞳緊盯住敖劍,聶行風冷冷說:「不管你的目的為何,別對張玄動手,伯爾吉亞公爵!」

「你懷疑是我?行風,我發現一年多不見,你會說笑話了。」面對聶行風的淩厲,敖劍顯得很悠閑,笑着反問:「我為什麽要傷害一個才見過一次面,只會些三流道術的神棍?」

聶行風從沒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的明智,今天如果帶張玄一起來,他敢保證就憑敖劍這句話,張玄一定會把他的房子拆了。

「再說,如果我想害你,就不會幫你了對不對?」敖劍向他攤手,一臉無辜的笑:「所以,行風,你實在不該這樣說,如果我是你,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絕對不會亂說話,這樣只會自亂陣腳,什麽利處都得不到。」

什麽沒有證據?那個相同的九瓣梅花标記就是最好的證據!聶行風不認為這是巧合,他想敖劍一定也發現了這個小纰漏,所以才索性直接點出秦照的名字,可是敖劍有恃無恐的表情告訴他,即使他知道這些事與敖劍有關,也同樣拿他沒辦法。

「謝謝提醒。」

聶行風道謝完,起身告辭,敖劍沒留他,只說:「其實,這世上會道術的人很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還是擔心一下秦照吧。」

聶行風轉頭看他,想弄清這句話的內在含意,敖劍聳聳肩,意味深長地說:「不過,也許已經來不及了。」

有種不祥的預感,聶行風匆忙告辭。張玄正在車裏等他,見他臉色不好,忙問:「出了什麽事?」

「去秦照家。」

「誰家?」張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個古董商。」

張玄想起來了,那個搞出贗品事件的古董商秦照。雖然不明白聶行風為什麽突然要去他那裏,卻什麽都沒問,依從指令,把車開去秦家。

車走到半路,對面駛來一輛藍寶堅尼的跑車,火紅得幾乎像要燃燒起來的顏色。聶行風對漂亮拉風的跑車最沒抵抗力,擦肩而過時,本能地轉頭去看,開車的人是個戴金邊眼鏡的年輕男子,看到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用唇語說——後會有期。

一瞬間的交錯,聶行風沒有看到男子的唇語,但對方那怪異笑容讓他感覺很不舒服,車開過去後,又忍不住轉頭去看。

「怎麽了?」張玄也注意到了那輛漂亮的跑車。

「沒什麽。」只是那個人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而已。

兩輛跑車在剎那間交錯,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奔去,等張玄的車跑遠,開藍寶堅尼的男子把車停在了路邊,接通電話後,笑嘻嘻說:「師父,我看到聶行風了,他本人比雜志上更帥。」

「他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別輕舉妄動。」對面傳來屬于老者的低沉嗓音。

「知道,雖然這次命書沒順利到手,但他們也幫我們試水了,作為回報,暫時我不會去騷擾。」男人笑得很色情:「不過遲早我會上他的,不是上身,是真正的上他一次,罡氣那麽足的軀體,不用實在是太浪費了。」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老人身子猛地震了一下,顯然還不太适應這麽火爆的說話。

電話對面的人卻似乎早對男子這種言談習以為常,說:「先把木清風的事搞定再說。」

「那索千秋呢?它還在聶行風手裏。」

「那個不着急,那麽貴重的東西,我相信他會好好替我們保管的。」老者很篤信自己的判斷,又說:「看好秦照,他熟悉古董,對我們很有用。」

「知道。」

挂了電話,看看身旁被自己盯得坐立不安的老人,男子輕佻地冷笑:「放心,我對老家夥沒興趣。」

「那麽,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男人恭謹地問。

「我們經營不少地下拍賣的生意,我想,在那裏,你會大顯身手的。」

男子笑了,像是友好的表示,秦照卻不自禁地一抖。有種感覺,有些事情,再也無法回頭,在他跟魔鬼簽下契約後。

張玄把車開到秦家,吃驚地發現原先那棟樓房消失了,眼前是一片廢墟,整棟宅院被燒得只剩鐵筋框架,帶着火事過後的慘烈,一些居民正圍在附近觀望。

『不過,也許已經來不及了。』

聶行風耳邊響起敖劍優雅的話聲,帶着成竹在胸的自負,一瞬間,他明白了這話的真正含意,眼神掠過廢墟,他臉色陰沉下來。

「我去問問是怎麽回事。」

張玄想下車去湊湊熱鬧,聶行風攔住了他,「算了,回去吧。」

如果這件事是敖劍做的,他絕對可以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去查消息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回到家,聶行風打電話給魏正義,讓他幫忙查詢秦家起火的原因。五分鐘後,魏正義的電話打回來,說起火原因目前還在調查中,不過初步确定是意外事故,秦照已經死亡,是煙嗆導致的自然窒息。

「這個季節,天幹物燥,很容易引起火災啦。」

羿把頻道轉到新聞臺,很快電視開始報導秦家失火的新聞,它看了一會兒,突然咦了一聲,指着屏幕說:「好奇怪耶,你們看。」

火災現場報導中,院裏有個很大的案臺在鏡頭前迅速閃過,修道的人都知道,那是作法用的祭臺,羿很奇怪:「我上次去秦家做監視時,沒看到有祭臺耶。」

『這世上會道術的人很多。』

敖劍的話意有所指,卻又故意不指透,讓他自己去猜想,他不知道敖劍的話有幾分是真實的。作法傷害張玄和西門雪的究竟是誰?秦照、徐佑年,跟敖劍之間又有着什麽關聯?還有秦照猝死的原因,他都無從得知,仿佛整個事件随着秦照的死亡落下了帷幕。

聶行風發現,他看似解開了棺材一案的謎團,但實際上後面還有更多無法解開的謎,一個纏一個,緊緊繞在一起,像一團亂麻,無從解起。

看出了聶行風的困惑,張玄站起來,拍拍巴掌,用輕松語句作總結:「OK,兩位愛動腦筋的先生們,這次的棺材事件已經結束了,繼續想下去,只是自尋煩惱啦。既然事件結束了,我們是不是該慶賀一下?董事長跟我出去采辦夥食,小蝙蝠留家準備晚餐。」

「可是,不需要這麽麻煩吧?我們可以打電話訂餐喔。」

小蝙蝠有異議,要知道他們三人當中沒有料理高手耶。

「我比較喜歡吃董事長做的飯。」

不給聶行風拒絕的時間,張玄拉起他就走。最看不得他皺眉深思的樣子,招財貓用心招財就好,現在刑警工作也不好做,他就不要再跟人家搶飯碗了。

月末,張玄如願得到了兩個大紅包,當天的下午茶,左天還特意買了Mister Donut的季節限定甜甜圈請大家享用,同事們難得的湊在一起,吃着點心,一致發出抱怨。

「老板也太小氣了,這個大案子賺了不少,居然就只請吃甜甜圈。」

左天回瞪大夥兒:「我哪有賺很多?人家辦白事,我哪好意思多要?」

「到底賺了多少薇薇姐最清楚是不是?」

梁梁皮笑肉不笑地看杜薇薇,作為秘書兼財政總監,這種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她。

「不過說實話,這案子真的很古怪,好多地方都沒搞清楚,衛小惠最後到底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喜悅來看着報紙嘟囔。

這起高爾夫球場骸骨案,早被記者們報導得天花亂墜,接連幾天都是大篇幅的渲染,什麽情殺兇殺詛咒殺等等,西門雪的神智也很神奇的一夜恢複,更增加了事件的神秘性,不過他對記者的跟蹤采訪一律回絕,所以報導大半都是杜撰的,騙騙那些歐巴桑還行,像喜悅來這種實習法醫,一眼就看出其中另有隐情。

話題被岔開,左天心裏對喜悅來感謝不盡,立刻問張玄:「你的報告做得太格式化,裏面一定還有其他內情,不如說來聽聽?」

「沒啦,就是無聊透頂的三角戀而已。」張玄嘴裏塞着甜甜圈,掃了一眼在牆角同樣往嘴裏塞甜甜圈的小蝙蝠,嘟囔。

要他解釋什麽棺材、十世命書、鬼魂殺人嗎?相信第一時間就被這幫無良同事推下樓毀屍滅跡。

杜薇薇托了托鼻梁上的裝飾眼鏡,盯住張玄,很懷疑地說:「通常你這麽說時都意味着絕對有問題,老實交代!」

「真沒什麽啦,薇薇姐。」

正吵鬧着,手機鈴聲響起,把張玄從同事的圍攻中救了出來。打開接聽,是親愛的招財貓,他眉眼立刻笑彎了,問:「董事長,找我有什麽事?」

「你現在忙嗎?」

「不忙不忙。」放在眼前的一大疊文件被張玄選擇性的忽略了。

「是這樣,我家人聽說了你的事,想請你去家裏做客。」聶行風小心地措着辭,

「會不會給你帶來煩擾?」

都是那個大嘴巴魏正義搞出來的,害得他昨晚被家裏人輪番盤問轟炸,就差找偵探社的人來調查張玄的祖上八代了,氣得聶行風很想告訴他們,張玄就是混偵探社的,要不要他們就地取材,直接聘用?

生氣歸生氣,不過聶行風還是遵照大家的意願,來請張玄登門做客。緊張期待中還是有一點點奇怪,他朋友很多,卻從沒見過家人這麽緊張過,那态度就好像他會被人騙到一樣,不過好在爺爺難得的也對張玄感興趣,只要小神棍對答得漂亮點,過了爺爺這關,以後交往就方便了,前提是,千萬不能讓他談錢。

一聽說要去招財貓家裏做客,張玄立刻連連點頭:「不會不會,按禮節我也該去拜訪一下的,董事長,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就在你公司樓下。」

張玄跑到窗戶邊向下看,果然看到一輛漂亮的亮銀色保時捷停在那裏,聶行風拿着手機站在車旁,看到他,向他搖搖手。

很少見張玄這麽雀躍,同事們一齊圍上去看風景。樓下跑車加帥哥,果然是一抹亮麗風景,待看清聶行風的容貌後,杜薇薇激動地大叫:「那位好像是聶氏的總裁大人吧?我看過他的專訪耶,他長得好帥氣!」

「跑車是保時捷今年剛推出的新款欸。」對梁梁來說,跑車比帥哥更具魅力。

左天一把抓住張玄:「臭小子,你什麽時候認識的大人物?」

「就是不久前啦,我趕時間,以後再聊。」

甩開想繼續探聽消息的同事們,張玄飛跑下去,見大家都這麽激動,喜悅來很奇怪,嘟囔:「他很有名嗎?我見過他幾次,人很聰明倒是真的。」

「在哪見過的?」

一聽到情報來源,大家立刻把注意力轉到了喜悅來身上,把他推到座位上,甜甜圈和香甜奶茶奉上,看着一個個眼露精明的同事,可憐的實習小法醫這才發現自己落進了即将被三堂會審的陷阱裏。

張玄一口氣奔下樓,坐上聶行風的車,小蝙蝠亦步亦趨,從後面一頭撞進車裏。

車開動起來,張玄問:「我是不是該買些禮物帶給爺爺?」

叫得很順口的稱謂,聶行風笑了:永遠開心精神的家夥,之前惡鬼給他帶來的傷害早已消失得幹幹淨淨,這讓聶行風徹底放下了心,指指後面:「別擔心,我已經買好了,到時你只說是你買的就行。」

「謝董事長。」

不用他花錢,張玄松了口氣,看他彎起的眉眼,聶行風就知道他心裏在琢磨什麽,于是加了個但書:「不過你這套衣服有點舊,我帶你去買幾套新的。」

「好啊。」應該也不是他花錢,張玄很爽快地同意了。

可以明目張膽地欣賞美男秀,聶行風很滿意,看看坐在後座上的羿,問:「羿也一起去嗎?」

「我家小寵物隐形的,不會吓到人。」

「不是,我只是想說,羿不需要隐形,而且它可能會很喜歡那裏。」

反正家裏已經有很多奇怪動物了,不在乎再多一只。

張玄喜孜孜坐着跑車,想起這幾天盤算的賺錢計劃,問:「董事長,我突然想到喔,可不可以用你的名義……」

「我反對。」

「我的意思是護身符……」

「反對。」

「喂,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反對。」

什麽都不必說,但看小神棍那兩眼亮晶晶的神情,聶行風就知道他在轉什麽念頭,還打算學人家用招財貓做護身符坑蒙拐騙?想都別想!

完全溝通不能,張玄臉腮有些氣鼓鼓,眼珠轉了轉,突然嘻嘻笑起來:「對了,董事長,那天你以為我死了的時候,好像哭了耶。」

聶行風臉色一僵,眼神不自然地緊盯着前方道路。

「你看錯了,我沒哭。」

「我視力二點零,怎麽可能看錯?你明明就是哭了!」

「沒哭!」

「哭了!」

「沒哭!」

「哭了!」

在這個關鍵性問題上張玄絕對寸土不讓,最後還是聶行風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對答,問:「張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如果我死了,你是否也會像對待別人那樣,笑看生死?」

張玄側頭看着聶行風,漂亮的藍眸眯了起來。這是個很糟糕的問題,糟糕到他突然想揮拳給招財貓來那麽一下子。

「沒有那種如果,任何想殺你的人,我會先殺了他!」

張玄難得的板起臉,眼眸由淡藍瞬間彙成湛藍色調,一抹金色在藍眸深處游離,帶着冷飒狠戾。

小蝙蝠感覺到了,立刻抱緊易拉罐縮到車座下面,可惜聶行風正在開車,沒看到張玄眼眸裏的風雲變幻,不過那決然的回答讓他很開心,充滿殺機的戾氣,卻一點兒不讓他感到反感。

微笑在唇角間漾起,聶行風說:「可是,人總有生老病死,那不是你可以控制的。」

「至少,我不會讓你死在我之前。」

張玄口吻緩和下來,微微笑。如果有死神敢來勾招財貓的魂,那就來試試吧,他家養的寵物貓,是說什麽也不會那麽輕易放手的。

「原來,在你心中,我跟別人是不同的。」臉上笑意更深,聶行風側頭看張玄。

避開探尋的目光,張玄沒事人一樣把眼神閃到別處。

「當然不同啦,別人都是普通人,只有你,是活生生、金燦燦的招財貓嘛。」

「不是吧?」

「是!」

「不是!」

「是!」

在跑車的引擎聲中沒營養的對話持續升溫,這次兩人都沒有打住的念頭,比耐力嘛,誰怕誰?反正接下來的旅途還長着呢。

《完》

《小小小番外:聶家人的狐說鬼語》

周末,淩晨五點。

鈴聲響起,張玄以夢游狀态接電話。

魏正義,開心有元氣的:「師父,周末你有安排嗎?」

「有……」可能,大概,或許有……「有事嗎?」

「沒事。」挂機。

五秒鐘後,張玄憤怒的回撥電話:「周末大清早你給我來個morning call,是不是沒事找事!?」

魏正義,小心翼翼的:「我沒事,因為你有事。」

張玄,愈發憤怒的:「我好好的,沒事!你才有事!」

心驚膽顫的:「我真的沒事啦……」

憤怒的:「有!」

害怕的:「沒有……」

如此無限循環中……

《完》

後記

親愛的讀者們,你們好。

首先,多謝在百忙中閱讀拙作,希望這個完全不恐怖的靈異小故事能給大家帶來快樂。

在這一集裏,我們可愛的張小玄天師終于在經歷無數次失敗後,贏得了一棟豪華別墅的居住權,這孩子辛苦了這麽久,不容易啊,當然,還是要感謝我們董事長大人的慷慨。

細心的讀者大人們可以發現,從天師II開始,張玄的個性雖然依舊白目跳脫,但已經不像以前那麽淡泊了,這從他對董事長強烈的占有欲中就可以明顯看出來,他對敖劍可是無限度的敵視,并非常戒備地保護好自家養的招財貓,就差在貓身上蓋個「天師所有,招惹必究」的小紅戳了(笑)。

至于聶行風,對張玄更是一味的維護寵溺,連說句重話都不舍得,當年一語不合,就揮拳痛擊的氣勢哪去了(吮指望天)?明明是張小玄接的案子,可從頭到尾跑案子的都是我們的董事長大人,而張天師則半路跑去尋寶了(苦笑),對于這樣一位任性跳脫的情人,聶行風也很無奈吧,所以他現在的心境應該就是無奈并快樂着。

所以,總結,這集依舊是很閃光的兩個人,墨鏡墨鏡!

另外,最新配角隆重登場喽,馭鬼師若葉長空,帥哥一枚,今後他還會再跟大家見面的。最後出現的那個變态炮灰君,請無視他吧,雖然今後他也會出來(默)。至于秦照是如何僞造替身金蟬脫殼的,看過《贗品》的讀者大人們應該都猜到了。再有「索千秋」,不知還有沒有人記得我們可愛的小式神曾說過它好像見過那東西,叫「什麽什麽索?還是,索什麽什麽……」?不記得沒關系,反正今後它還會再次登場。

最後說一下各主角的跑車定位,因為樊小落自身非常喜歡跑車,所以在做人設時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喔。

藍寶堅尼造型很誇張,張揚、兇狠、成熟,最配敖劍那種肆無忌憚的氣勢。

紅色法拉利給人一種高雅和激情,又不失速度感,它既沒有保時捷的平凡,也沒有藍寶堅尼的氣勢淩人,所以最适合聶行風這種沉靜內斂的紳士開,雖然有時候因為文章需要,委屈董事長開保時捷,因為保時捷有後座配置,想多載人時就只能開它(抹汗)。

至于我們的張小玄天師,跑車就沒他什麽份了,小落覺得他也就開開甲殼蟲或mini cooper這類車就好啦,很可愛的對不對?(被小天師揍)

好像又啰啰嗦嗦了一大堆,敬請無視吧。

那麽,我們下一集再見喽。

《天師執位Ⅱ之三契約(出書版)》作者:樊落

出版社:威向

出版日期:2010/04/15

文案:

酒吧裏,紙醉金迷的煙霧缭繞,

紅衣鬼影若隐若現,聶行風身邊事故頻傳,

但他們都知道那并不是單純的意外。

厲鬼索命還未解決,敖劍依然伺機而動,

張玄無奈的體認到,

他家招財貓根本就是個招麻煩強過招財的家夥,

看來他這個天師得二十四小時候命,才能确保他的安全吧!

「董事長,師父,

你們湊在一起是專門禍亂人間的對吧?」

呸!沒禮貌的家夥,

他真的只是在追蹤綁架案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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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