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超感

付史午有一個優點，認真；付史午有一個缺點，認真！

總之，他是一個非常容易相信別人話的人，單純（蠢）的男孩紙。

唐旭海作為他的指導老師，所教授給他的各種知識，都被認真到死板的付史午當成教條，釘死在練習冊（腦海裏）上。

唐旭海的射擊教堂持續了一個下午。晚上吃完了晚飯，唐旭海閑的沒事接過了看護溫兆銘的膽子。付史午做到一邊溫兆銘的輪椅上，開始認認真真練習拆掉彈夾，裝上彈夾，不厭其煩的練習了上百次。

然後，他又開始不停的練習打開保險，關上保險，上膛，退下子彈……

周而複始。

讓咬着煙蒂的唐旭海都忍不住側目，這動靜光聽他都煩躁啊！付史午居然能這麽沉醉其中（并沒有！）？

付史午抿着嘴唇，眼睛低垂，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有生以來，學任何知識的時候都比不上此時的專注。

雖然不确定自己有沒有這個天賦，但是努力練習總是對的。

任何事情都怕認真，努力總是會有回報的。

唐旭海嘆服，就算是他當兵的時候也沒有看過比付史午更認真練習裝彈夾和開關保險的人了！

這天晚上，唐旭海做了一整晚打仗的噩夢，睡的那叫一個累。起來之後，他幽怨的看着付史午，付史午回以一個疑惑的眼神。

看着他不帶眼鏡視線朦胧的眼神，唐旭海默默的扭頭，這讓他怎麽抱怨的出口？都是他晚上一直在那裏擺弄槍，才讓他久違的做起了境外活動戰鬥的夢。

如果說前一天晚上讓唐旭海初步領教了付史午的認真，那麽上午付史午的舉動就讓他了解了，以後跟唐旭海說話一定要注意三思後行！

付史午站在防空洞的中央，雙手握着槍，一動不動的瞄準着唐旭海用創可貼貼在牆壁上的靶子。

那靶子非常的簡陋，只是用桶裝水上撕下來的商标紙，随便的在中間十字交叉貼了兩個創可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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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付史午就能那樣标準那個十字創可貼，整整一個小時一動也不動。

如果不是唐旭海确定他的眼睛還在眨動，還在呼吸，他都要以為眼前這是一個蠟像。

付史午的手指壓着扳機，給予一定的壓力，可是在這期間，這根手指紋絲不動，既沒有扣動，也沒有放松。

唐旭海抱住胳膊在一旁觀看，從一開始的失笑，到後來的凝重，一直到最後不得不欽佩。

付史午擁有可怕的專注能力。有這種專注能力，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沒有理由不成功。

唐旭海知道，付史午以後的槍法一定不會差了。

又過了一會兒，付史午還是沒有扣動扳機，唐旭海開始擔心，他不會真的要瞄準到失去意識為止吧？！這可不是新手該練習的。

付史午才剛剛開始練習槍法，做到這一點很難很難，而且對身體和精神力的負擔也非常的大。

可是，難得付史午肯下這種狠功夫，唐旭海無論如何不會去打斷他。

付史午不知道這樣做對身體和精神會有巨大的消耗，可是他知道要做到瞄準到意識都消失，只剩下目标會非常的難。

他不是盲目的一上來就這麽做，因為他不久之前才剛剛經歷過這種玄之又玄的狀态！

那種不可思議的，連自己都消失，只剩下專注目标的狀态，在小區裏邊，在異形的威脅之下，他感受到過。

付史午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做到了，但是回想當時的心境，他似乎摸到了邊緣。

忘記周圍的一切，放棄身體的其他感官，只是集中注意力在聽覺上邊。

現在他也是這麽做的，忘記防空洞，忘記唐旭海和溫兆銘，放棄聽覺觸覺嗅覺，只剩下視覺跟眼前的目标。

付史午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有多麽的肅穆，也不知道他的眼神現在有多麽的犀利。他只是伸直了胳膊，雙眼透過準星直盯盯的注視着那個小小的十字創可貼。

慢慢的，他的眼中除了創可貼什麽也看不見了，除此之外，他感覺不到自己又酸又重的胳膊，僵直的脖頸，站到發疼的小腿，這些感覺全都消失了，到最後甚至連視覺也完全消失。

但是那十字創可貼卻醒目的在他的感觀中，一種超越了五感的感觀中。

就在這個時候，他扣下了扳機。

“咯！！”

靜悄悄的防空洞裏邊突然響起撞針擊發的聲音，唐旭海卻好像聽到了一聲轟然的巨響。

在剛才那短短的時間裏，從付史午的身上突然升起了無可匹敵的威壓，不知不覺的唐旭海渾身緊繃，肌肉抖動的進入了戰鬥狀态。當付史午扣動了扳機，明明只是空槍，他卻能夠從中感受到一往無前，把一切粉碎的一槍。

唐旭海汗毛落了下去，渾身出了一身細細密密的白毛汗。

太不可思議了。

唐旭海震驚的看着付史午，即使是隊裏的狙擊手也沒有付史午剛才的氣勢。在野外戰場上對峙，光憑他剛才的氣勢就足以壓倒大部分的士兵。

付史午扣動扳機之後，視線才恢複清明，一股無力的感覺頓時湧了上來。他大口大口的喘氣，不過是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大汗，他的手又酸又軟，抖的根本就拿不住槍。

付史午踉跄了一下，身體向着一旁軟倒。

唐旭海反應快，一個大跨步就來到他的身邊托住了他。

付史午頭暈目眩的看他，虛弱的說：“我怎麽突然沒勁了？”

“你脫力了。”唐旭海斬釘截鐵的說道。

“怎麽會？”付史午沒力的掙紮了一下，卻只能在唐旭海的胳膊裏撲騰：“我不過是做個瞄準練習而已。”

“你用功過頭了！”唐旭海責備的話這才有機會說出來：“剛才那種強度的瞄準訓練對體力和精神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那是你現在這個程度就能做的？雖然我說過這種射擊的極致瞄準狀态，但是那都是槍手在千萬次真實射擊後練習出來的，哪有你這樣一槍都沒放過直接就這麽上來挑戰高難度的？！莽撞！”

“哦……”付史午的臉色變了變，沮喪的低下頭耷拉下肩膀：“我錯了。”

他這麽幹脆的認錯，倒是讓滿肚子責備的唐旭海噴不下去了。

他舔舔嘴唇，幹咳一聲，轉而說到：“不過，你也許是天賦秉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這種狀态是非常難得的，第一次練習成功之後，也不能松懈，要時常嘗試保持這種狀态。”

付史午的眼睛亮了起來，還沒等他露出一個笑臉，唐旭海虎着臉說道：“但是！我不主張你接連的嘗試，接下來的時間就算了。明天或者日後，你覺得體力和精神完全恢複的時候才可以進行第二次的嘗試。”

“我知道了。”付史午乖乖的點頭。

“能站起來嗎？”唐旭海訓示完畢，開始關心他現在的狀況。

“沒力氣，使不上勁，還有點頭暈。”付史午被唐旭海的胳膊還有膝蓋支撐着，他仰起腦袋看着他上方的唐旭海。

此時他的表情冷淡，眼神冷漠，如果不是這些天的了解，唐旭海是絕對分辨不出來他話語當中的求助語氣的。

“吃點巧克力，補充一點熱量。”唐旭海說完，就把付史午半扶半抱的弄到輪椅上坐着。

他安置好付史午，走到他的背包那裏，把那小箱的巧克力打開。

原本滿箱的巧克力，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數量。

唐旭海一陣無語。

這箱巧克力是他看着付史午抱回家的，而距離他們離開的時候也不過一個禮拜而已！付史午竟然就已經消滅了三分之一的數量，這到底是多能吃甜食啊？！

真是佩服他的牙口！

付史午又多了一樣讓唐旭海佩服不已的技能，真是可喜可賀。

健牌的這種巧克力，裏邊都是獨立小包裝，不大，只有食指那麽長而已，總共是10小條一盒。唐旭海打開一盒，倒出一半來，走過去拿給付史午。

要是他自己，這一半的一半都能甜的齁住。

防空洞裏邊氣溫涼爽，巧克力沒有出現融化的亂七八糟的樣子，付史午捧着最愛的牛奶夾心巧克力，吃的心滿意足。

一口氣吃進去5小條，就算是付史午也覺得甜的有點受不住了，讓唐旭海幫忙倒了杯水，他一下子喝掉。

“真是……”唐旭海翻了一下眼睛，怎麽以前覺得成熟又冷峻的職場精英真面目是這麽幼稚的？！

付史午正在體力恢複中，于是中午的午飯是唐旭海弄的。

付史午以為唐旭海會笨手笨腳，但是實際上唐旭海本身的廚藝卻是比付史午要強的！

他在家裏經常吃挂面脫水蔬菜加醬料，可是人家唐旭海卻時不時的自己開火炒個菜炖個湯。真是人不可貌相。

要不是沒油，手癢的炫着刀工的唐旭海都能把這脫水蔬菜炒出飯店廚師的水平來。

吃了飯，午後小憩了一會兒，醒來看了看情況穩定的溫兆銘，自覺身體狀況還不錯的付史午又開始了瞄準練習。

只不過他沒有再進行終極訓練，只是做着普通的，手眼心一線練習。

他單手擡着，右眼跟準星成一線對着十字創可貼，瞄準到覺得沒有問題，付史午才扣下扳機。

看着他每隔2、3分鐘就開一“槍”，游刃有餘的樣子。唐旭海暗自咋舌。

怪物！

他總算是理解戰友看着他滿臉羨慕嫉妒恨的說這個詞的時候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