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騷貨!

林耀晚上接到橫刀電話的時候,正盤腿蹲在電腦前查詢拓展訓練的內容,設計部有十二個人要去參加,主要都是新人和年輕人,市場部那邊他不清楚,不過關澤肯定會去。

他一直以為拓展訓練就跟玩似的,應該挺有意思,以前去某個大型游樂場的時候,裏邊兒就有一塊單獨圈出來的場地,據說有不少拓展訓練的設施。當時他湊過去研究了,感覺就是個玩的地方,什麽爬網子跳斷橋之類的,雖然看起來有點兒沒勁,但如果真能兩天不上班去轉轉也算是不錯了。

他本着查一下詳細的訓練項目,找找看有沒有什麽能讓他跟關澤近距離接觸一下的猥瑣目的在網上認真搜索,有兒子的男人不勾搭,但偷摸揩揩油還是可以的。

沒成想一細查才發現,通常進行的那些訓練簡直無聊到極點,很多就只是坐在那裏,要不就是站着圍個圈兒什麽的,還都是一夥人一塊兒上,也是,人這叫團體拓展訓練,又不叫雙人揩油拓展訓練。

所以他接電話的時候有點憂郁:“誰啊……”

“跟瘋子號離婚了沒。”橫刀的聲音傳出來。

林耀挺願意接橫刀的電話,橫刀聲音跟關澤有幾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電話裏的聲音都莫名其妙因為被過了電而有些磁性,反正他挺樂意聽的。

“我申請了,但是瘋子拒絕了。”林耀拿了根煙出了房間,慢吞吞地往樓上天臺走。

這游戲最操蛋的事兒就是一個人申請了離婚要三天之後才能确認,這期間會給你的“配偶”發系統确認信,如果人家選擇拒絕離婚,這次申請就會被取消,得重新申請,三次之後才能強制離,瘋子在拖時間。

“你知道他號的密碼嗎?”橫刀想了想,“重新申請,快到時間的時候改掉密碼上去點完确定再改回去。”

“……你真狠,”林耀感嘆了一句,站在天臺上點着了煙抽了一口,又回頭看了看樓梯,他不想讓老媽看到他抽煙,“不過你急什麽,也沒幾天的事兒。”

“我想看戲。”橫刀回答得很直白。

林耀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這話倒是沒錯,是有戲可看。

其實這幾天他都沒怎麽敢上線,他要跟瘋子號離婚的事已經傳了出去,這還是小事兒,關鍵是瘋子不知道怎麽就認定他一定會跟橫刀號結婚,把這個消息也順手撒播了一下。

林耀在那幫一塊兒玩了兩年也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朋友裏一下被歸到“叛徒”那一類裏了,每次上線都要被人反複詢問以及痛心疾首地教育,他幹脆不上線了,鬧心,扛不住這種來自玩了幾年朋友的輪番攻擊。

“你朋友知道你想娶一笑麽?”林耀靠在天臺欄杆上,看着遠處的燈光,特別有感覺。

“原來是不知道,瘋子給我一宣傳都知道了。”橫刀說得倒是很輕松。

“什麽反應?”林耀有些好奇。

“絕交。”

“幾個絕交的?”

“問反了。”

林耀愣了愣:“有幾個沒絕交的?”

“除了幾個小號,都絕交了。”橫刀笑了笑。

林耀用力把耳機按到耳朵上,橫刀笑起來聲音有些低沉,很性感,他感覺自己小腹一陣發熱,在心裏罵了一句,林耀你丫發情了啊,逮誰都浪一把。

“衆叛親離啊刀哥哥。”林耀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

“所以必須從你身上找回來,”橫刀不急不慢地說,“你也得跟我一樣才行,你們那幫人解散了我就舒坦了。”

“你真夠陰險的。”林耀啧了一聲。

“誰讓你跟瘋子盯着我殺了一年。”橫刀笑笑。

“誰讓你沒事兒瞎跑跟老子作對!沒殺到你廢號就不錯了。”林耀一想到以前的事就忍不住锉了锉牙,現在自己居然跟這個死對頭聊得挺歡,還對着人家的聲音想入非非。

“你廢一個試試。”橫刀語氣裏的鄙視很明顯。

“等你把羅剎賣回給我,廢得你抱着我腿哭。”林耀把一條腿搭到欄杆上拍了拍,想像了一下橫刀哭着喊着求自己讓他升級的樣子,心裏頓時非常蕩漾。

“結婚,不光羅剎是你的,號上寵看上了的都歸你。”

“哎又繞回來了,您是真不怕事兒鬧大啊。”

“就是要鬧大,”橫刀滿不在乎地說,“瘋子必須丢這個臉,我留着給他的。”

林耀想起了上回他們殺橫刀時,橫刀說的那句“你會後悔的”,要真這樣,瘋子的确是會顏面全無,他一向以三世夫妻作為他有情有義老大的砝碼,這樣一鬧,估計他連小號都沒臉再玩下去了。

不過林耀現在也不打算給瘋子留什麽面子,瘋子這一連串的事兒辦的就差直接抽他臉了,他沉默了一會,問了一句特別無恥的話:“你長得怎麽樣?”

那邊橫刀明顯是愣了一下,幾秒鐘之後說了一句:“還成吧。”

其實林耀問完就後悔了,倆大男人問這個,人不得當他是神經病啊。好在橫刀不知道是沒回過味兒來還是不太在意,回答得還算鎮定。

“我就随便問問。”他腦子有點兒丢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又補充了一句,說完就想直接把電話塞嘴裏吃了得了。

“嗯。”橫刀估計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是應了一聲。

“那什麽,我跟瘋子號離了再跟你說。”林耀說完沒等橫刀回答就把電話挂了。

不光林耀一個人把拓展訓練當成了露營訓練,公司裏不少人集合的時候都是一副郊游的模樣,小姑娘的包裏全塞的吃的。

公司的車坐不下全部的人,于是邱總和關澤加上他們設計部總監的車也都算上了一塊兒拉人,林耀聽說到訓練營要開兩三個小時的車,他扭頭回大廈裏上了個廁所,再出來的時候車都坐滿人了。

“林耀,”一個小姑娘從關澤的切諾基裏伸出頭沖他喊,“這裏有位置。”

“哦。”林耀小跑着過去,看了一眼切諾基車頭上的撞痕,這人真行,居然車都不修。

走到了車邊上,一拉開門他就愣了,車後座上坐着三個小姑娘,雖說都挺瘦,林耀實在要擠也能擠進去,但跟一幫小姑娘擠成一團他受不了:“你們這超載了吧,交警叔叔一會兒得教育你們。”

“不礙事兒,有交警我們趴下倆就成。”一個小姑娘一邊吃蘋果一邊說。

“那行,說吧,是我坐你們腿上還是你們坐我腿上?”林耀有點兒無奈。

坐在副駕上的于主管打開車門下來了:“林耀你上前邊兒坐。”

林耀松了口氣,坐到了副駕,心裏還挺美,不用扭頭,光用餘光掃掃就能看到一身休閑打扮的關澤,這位置還不錯嘿。

一路林耀都沒閑着,一直假寐着往關澤那邊瞅,關澤的側臉不錯,臉上有點懶散的表情也很耐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後座的幾個姑娘一直叽叽喳喳地聊天,吵得林耀腦漿子疼,他實在想不通一直吃個不停的她們是從哪兒騰出嘴來說話的。

“哎,關總監那是你兒子照片?”一個小丫頭在後面喊了一句。

“嗯?”關澤側了側頭,看到小丫頭正指着挂在後視鏡上的照片,上面的陸騰笑得小臉都皺巴了,他點點頭,“嗯,我兒子。”

“你結婚了啊?”小丫頭很吃驚地說了一句,語氣裏一點兒也不掩飾的全是失望。

關澤笑了笑沒說話。

“男人30歲結婚了也很正常嘛。”于主管說。

“是沒錯,可有這麽大的兒子了呢,啊好多年前就沒我們什麽事兒了啊。”小姑娘很郁悶地塞了一顆話梅到嘴裏。

“這兒還一個沒結婚的帥哥呢!”于主管拍了拍林耀的肩。

林耀正一邊悲痛着關澤結婚生子的事一邊吃橄榄,被于主管這一說,差點沒把橄榄核直接吞下去:“我……”

“林耀太小了,22?23?還沒我大呢。”

“我再長長。”林耀無言以對,只好接了一句繼續吃橄榄。

車一直開到訓練營,林耀也沒機會跟關澤說上一句話,吃了一路的橄榄,嘴都吃澀了,這人話少得厲害,問一句能答個“嗯”就算你運氣好。

幾個小姑娘一開始還沒話找話地跟關澤聊,到後邊兒都放棄了,林耀在心裏嘆了口氣,就這樣的人還有人嫁,跟嫁了個啞巴似的回家不得憋死啊。

下了車集合完畢之後,訓練營的教官給大家上了二十分鐘課,說了一下兩天的訓練項目和目标什麽的,林耀心不在焉地也沒細聽,總之盡聽見團隊合隊,團隊向心力,團隊力量,團隊什麽什麽,團隊這這,團隊那那了。

說完之後教官把人分成了兩組,給一人發了件衣服,一隊黃色,一隊紅色,寫着XX拓展訓練營,要求大家都穿上。

分組的時候林耀沒太在意,讓站哪兒就站哪兒了,等拿到了黃色的衣服他才想起來,往關澤那邊找了找,看到他手上的衣服也是黃色的時候才松了口氣,雖然自己的想法有點兒上不了臺面,但分在一組還是讓人挺愉快。

訓練營給他們準備了一套拓展項目,第一個就是背摔。

大家最熟悉的就是這個項目了,電視上很常見,信任隊友之類的。兩個組輪着來,挨個兒摔。

這背摔是好東西,林耀聽教官講解的時候就覺得挺不錯,兩排人面對面站着,手要掌心向上伸過去搭在對方的肩上,按教官示範的動作,林耀覺得勾勾手指就能摸到對面那人的下巴。

在安排接人的站位時,排在第二三個位置上的四個人受力是最大的,教官要四個男人過去接,關澤已經站在了第二個位置上,林耀裝着漫不經心實際走位風騷地過去搶在江一飛前面站到了關澤跟前兒,江一飛完全沒有感覺地挨着他站下了。

教官下令大家前腿兒弓後腿兒繃地擺好馬步,然後搭手。

林耀擺了個馬步,把雙手放到了關澤的肩上,關澤的手也搭了過來,皮膚相互輕輕蹭在一起的時候,林耀在想像中把臉貼過去也蹭了蹭。

要說林耀心裏偷摸着是想總想占點兒便宜來着,但要真成了這種面對面勾肩搭背還擺個馬步一副要撲過去熱情擁抱的架式,他又立馬覺得尴尬得不行,腦子裏不停地閃現着之前和關澤的種種恩怨,折騰得他連關澤的臉都不敢看了,低頭一個勁兒盯着人家的鞋。

關澤看着眼前兒這小孩兒一副低頭沉思的樣子又想樂了,他深呼吸了兩次,把笑意壓了下去,以防一會兒上面的隊友摔下來時自己手軟。

其實之前幾次接觸他真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會有不好意思這種狀态,感覺應該是個看着挺斯文但實際脾氣不咋地的人,現在這種在自己面前連對視都不願意的情況真挺讓人意外。

那又何苦專門非得跑過來面對面地站着呢……

“我靠!”江一飛在旁邊小聲喊了一句。

“怎麽了?”林耀扭頭看他。

“第一個是胖燕兒!”

胖燕兒是大家對市場部一個小姑娘的昵稱,不算胖得吓人,但絕對甩了豐滿一大截,每天笑呵呵地嚷嚷着要減肥,從來沒成功過。

“不好意思啊樓下的兄弟姐妹們,”胖燕兒背對着他們站在臺子上,扭頭沖他們笑了笑,“我會盡量輕一點兒倒下去的。”

“放心,一定不會讓你摔的!”有人應了一聲,有了這聲保證,所有人都繃緊了。

胖燕兒心理素質不錯,轉臉收緊胳膊一點兒沒磨叽地就向後倒了下來。

盡管她下定決心要輕盈地落下,但當她砸下來的時候,林耀還是感覺到了不小的沖擊,手臂猛地向下沉了沉。

好在有了心理準備,大家都沒有出現失誤,把胖燕兒穩穩地接住了。

“哎喲我愛你們!”胖燕很開心地喊了一聲。

林耀這才發現自己為了使上勁,不知道什麽時候抓住了關澤的衣服,把人家領口都扯下來了不少。

“不好意思。”林耀頓時覺得有些臉紅,但松手的時候還沒忘了往關澤胸口狠狠地掃了一眼。

因為關澤的手臂還用着力,所以林耀看到了漂亮的肌肉,不錯!

但很快他也發現了,在關澤左胸被領口遮着的地方,隐約有些黑色的線條。

紋身?一個三十歲有個上小學兒子的男人身上居然有紋身!

騷貨!

沒等林耀再仔細研究,大家把胖燕兒放下了地,他只能收回手,看着關澤整理了一下衣服,那些疑似紋身的線條消失在他視線裏。

“看什麽?”關澤突然問了一句。

林耀這才想起自己還一直沒轉過眼珠地盯着他,趕緊猛地一扭頭看着邊兒上的江一飛。

“我帥麽?”江一飛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臉。

林耀一下樂了:“帥。”

第二個背摔的是設計部的一個小夥兒,跟江一飛差不多時間進的公司,人很悶,不愛說話,林耀總覺得他有點兒呆,進公司這麽久了,他跟這人統共也沒說上十句話,每天就看他跟種在電腦前邊兒了一樣,就像是設計部的一棵綠植。

這人上去也不多說話,傻呵呵地把手遞給教官捆好了,然後背對着他們站在臺子邊上開始沉思。

林耀還是把手搭在關澤肩上,但這回他沒敢再盯着看了,這人雖然不是直屬上司,但怎麽說也是個上司,他不敢太放肆。

臺子上的人沉思了好一會兒也沒動靜,教官在一邊兒說:“要信任你的同伴,他們一定能接住你。”

江一飛也接了一句:“放心吧,我們肯定沒問題。”

那哥們兒沒動,也沒出聲,繼續低頭沉思。

林耀感覺自己馬步都快把腿繃酸了,剛想再鼓勵一句,那人突然就向後倒了下來。

我靠這是沉思結束了!林耀趕緊集中精神準備接他。

要不說有些人天生就是倒黴催的呢,倒黴事兒一旦相中了你,你就是躲褲裆裏也沒用!

這哥們兒倒下來的時候不知道是太嗨了還是太緊張了,居然沒按教官的要求夾緊胳膊,跟要展翅高飛似的就那麽砸了下來。

在摔到接他的人胳膊上的同時,他的胳膊肘連刮帶碰熱熱鬧鬧地一下砸在了林耀的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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