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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之前鬧得不愉快,但劉總看到了美人,心裏面總還是有幾分歡喜。
“今兒我們小楚是來給劉總道歉的,小楚,去劉總旁邊。”何明豔推着楚時茶,摁着對方肩膀,讓他坐下。劉總把柯成江拉開,急吼吼讓楚時茶坐下。
柳诩在旁邊擔憂地看着楚時茶,心裏面風暴正濃。
他是個剛進公司不久的新人,跟楚時茶還是頭一回。社會上給予的打磨,讓他學會欺軟怕硬,卻仍舊保留着俠肝義膽、陽光正義。
自诩為正義的夥伴,看不慣社會泥濘、人間肮髒,看不起自甘堕落、苦海沉浮。
可是當他親眼目睹,正義的翅膀被現實的枷鎖禁锢,他一動不動、渾身僵硬的站着,像一道标杆。
何明豔拔高聲音,把摻了藥的酒水遞給楚時茶:“還不給劉總敬酒!”
劉總臉上笑着,同楚時茶碰杯:“小楚把頭發染回來了?這色兒好看。”
“嗐,我也覺得之前那彩虹色不好看,小楚皮膚白,還是黑色好看。劉總啊,之前的事兒,喝了這杯酒,可就別提了啊,小楚當時睡蒙頭了。讓他今天再好好陪陪你,怎麽樣?”何明豔圓場,恨不得趕緊把楚時茶扔給劉總。
劉總一聽,心裏頭绮念就出來了。
他把酒推開,整個人往廂包上一靠,兩腿分開,金刀大馬坐着,拍了拍大腿:“小江,給小楚示範一下。”
柯成江低着頭,木偶似的喝了口酒,坐到腿上,給他渡過去。
“……”柳诩手指曲成拳頭,藏在背後。
何明豔生怕楚時茶惹事,撺掇着他趕緊把事兒解決,她悄悄跟楚時茶提了一下照片。
楚時茶垂着眼眸,掃了她一眼:“兔子急了,可是會咬人的。”
何明豔咬牙切齒:“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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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有點大了,劉總跟阮薔都聽到了。阮薔拉了拉楚時茶衣角,神色十分慌張。
“喲,沒看明白?阮薔,你給小楚做做清楚。”劉總意思很清楚了,今天你不給老子好好道歉,誰都別想走!
阮薔咬唇,半分掙紮之際,被劉總扇了個耳光。這一耳光狠,明面人都知道,不能打臉,他這個舉動是做給楚時茶看的。
被打得臉頰紅腫,阮薔帶着苦澀笑容,從杯子裏銜了口酒,給劉總喂了過去。
期間劉總一直看着楚時茶,意圖從他清冷面容上,看到一絲恐懼和乖順。
然而,那張臉上除了冷漠,什麽都沒有。劉總軟的不行來硬的,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只見楚時茶一手拎起桌面上那瓶酒,哐當砸在了桌面上。
他英氣十足,眼尾被外頭迷離色彩染上妩媚。
玻璃渣破裂炸開,周遭人驚叫起來,楚時茶将那玻璃尖口對上劉總,唇角帶着笑意:“還喝嗎,我喂你。”
“楚時茶!”何明豔整個人炸開了,“你把東西放下!”
柳诩差點吓哭了,在楚時茶動作的那一瞬間,他耳邊轟鳴,正義像座不敢攀登的巨山,壓了下來,一直以來的正義感更像是鞭子抽在他□□凡胎上。
他做不到,而他一直看不起的楚時茶,結實打了他一耳光。
“哥——”
“楚時茶!”
“你把玻璃瓶放下!”
楚時茶冷眼看着一切:“放下?我懷着什麽樣的心情舉起,你讓我如何簡單放下?”
他面對着何明豔,柳诩卻覺得他是在對自己說話,像是無聲控訴,又像是絕美天鵝臨死前的啼鳴,柳诩心房一下子就糾緊了。
眼見場面控制不住了,突然從後面傳來狂傲不羁的一聲:“幹啥呢?”
楚時茶回頭,只見後面廂座裏站起來個男人,逆光,五官深邃,輪廓鮮明,頭發剛抓染過,發尖兒帶着些許桀骜不遜,目光森冷。
“我說,玻璃渣子都紮到本大爺手上了,給個說法?”
燈光轉了個正常色,他大半個臉露出來,十分英俊硬氣,嘴角抿出個“老子極為不爽”的弧度,一身閃亮名牌,腕上手表比楚時茶二十平總價貴十倍。
這人,經由富貴包裝,淬煉出一身嚣張,從他不可一世的痞氣和狂妄裏,大致能夠看出兩點。
第一,這人不好惹。
第二,這人沒遇上幹不過的敵手。
順着往下,他動了動鮮血橫流的手臂,上頭隐約可見一小塊玻璃翠,看樣子對方是來讨說法,就是氣勢像來砸場子的。
何明豔娛樂圈裏滾過刀、趟過血,一眼認出對方,吓得渾身一哆嗦,恨不得把搞事不嫌大的楚時茶剁了包餃子。
她終究是沒找到如何應對這位爺的辦法,陪着笑:“顧影帝……這……”
話還沒說完。
顧寒鑒眉心一皺,伸手把玻璃翠兩指一斂,眉頭一挑:“打趣兒我呢?我哪能算影帝啊。大名鼎鼎的何姐是把人小青年怎麽地了,把抗日精神都發揮出來了,要不要我在給媒體吹口氣,趕明兒全世界都宣揚一下,何姐底下藝人個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幹革命的氣節?”
“哈哈哈……顧哥手下留情,你看這也不好收場不是。”何明豔自個兒臉都快被顧寒鑒打腫了。
要說娛樂圈裏,最不好開罪的就是顧寒鑒。這位瘟神有背景、有人脈。來這名利場撈東西的,想法寫在臉上,可顧寒鑒他難猜啊,別人拼盡全力也想要得到的東西,不過是他伸伸腿就能夠着的。
如果說他真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大概是洗幹淨“三冠影帝”的戲谑,正兒八經拿個影帝。
周圍目光被顧寒鑒吸收了大半,楚時茶這裏劍拔弩張的氛圍散了不少,多虧顧寒鑒一摻和,好像無形中有了可以下場的臺階。
顧寒鑒黑燈瞎火裏,就着光看了下楚時茶,興許是那一頭七彩賽亞人的發頂印象太深,他一時間沒認出來。
好脾氣勸道:“小朋友,把你手頭東西放下,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呢?你看你,這麽久了也沒有下手,膽子小吧。”
劉總聽到顧寒鑒勸他下手,整個身體都出了一層冷汗。不僅是他,柳诩也出了一層汗,眼見這個事兒就收不了場了。
出了這種事,就算是處理好了,何明豔能放過楚時茶?這等于是把所有退路都斬斷了!他不明白楚時茶為何要這麽做,只是隐約有個念頭。
——他要死了。
顧寒鑒接着說:“既然都不算拿起,那自然能放下。劉總啊、何姐,你們不能把人這樣逼急了,和氣生財,咱們可不興強-取-豪-奪那一套。大家都緩緩,小朋友把瓶子放下,過來給你哥哥我,好好消個毒。”
順着顧寒鑒的話,僵持不下的兩方人馬喘了口氣,楚時茶是個紙糊的,氣焰被顧寒鑒一瓢冷水澆滅後,放下玻璃瓶,卻在無人注意的盲區,偷斂了一塊玻璃碎。
他不情不願走到顧寒鑒面前,被顧寒鑒勾着手臂,拉到了廂座彎裏。
廂座裏,除了顧寒鑒,還有個青年,此時正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緊急醫藥箱。
“老牲口,你還真把人騙過來了。劉全跟何明豔還不得氣死?”魯藝對上楚時茶那張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先是為這人天賜神顏震驚,随後想起來這人是一身葷腥的楚時茶,默默離了半米距離。
“我來吧。”楚時茶接過醫藥箱,聲音平靜、清冷。
他動作熟練、快速、輕盈。
末了還來了句:“很抱歉因為私人恩怨傷到你。我名聲不好,還是不請你吃飯了。這杯酒,算我賠罪。”
楚時茶從桌上倒了杯,一飲而盡。
顧寒鑒十分滿意:“爽快!”
楚時茶把杯子倒轉過來,顧寒鑒這才看清少年容貌,确實是“天人之姿”,放在娛樂圈裏蒙塵,可惜了。尤其是他動作之際,腰肢露出來一截瓷白肌膚,惹得多少人目光火熱。
楚時茶誠意十足,顧寒鑒沒再為難他。
等人走後,他才回味起來,戳了戳魯藝:“你那破節目不是還在選妃麽?我推薦這人。”
魯藝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媽的瘋了吧?你沒認出來?楚時茶啊!”
他顧大爺,真心不認識什麽楚時茶。
魯藝:“娛樂圈毒瘤啊,手段下作、誰沾誰惡心。之前不是故意跟那個莫問語搞話題嗎?差點被莫問語粉絲手撕了。”
“……”
“你以為他今天為什麽來陪劉全?皇輝打算捧莫問語,本來就打算拿他來祭天了。前不久,楚時茶牆倒衆人推,皇輝可是第一推手呢。哎我說顧大少爺,就你那長到天上去的眼睛,是怎麽沖破大氣層,瞧上這位凡人的?”
顧寒鑒摸了摸手臂:“……這人腰挺帶勁兒的。”
“……”
柳诩站在何明豔旁邊,她不停給劉總道歉,劉總沒遇到這麽烈的,整個人鬼門關走了一遭,吓到了。也沒表态,帶着他兩個小情兒去包房了。
性子烈的,何明豔也不是頭一回帶了,能把她氣成這樣的,還是頭一個。何明豔沒地兒發火,讓柳诩替她點了根細煙。
柳诩:“何姐,別生氣了。”
“不生氣?屁話!”何明豔反手把細煙摁在柳诩大腿上,柳诩登時冷汗直冒。
何明豔:“早些年姐手下還缺硬骨頭嗎?那些個受不了自殺的,多了去了。不聽話,就得死。”
煙頭滅了。
柳诩咬着牙、忍着疼,太陽穴突突的疼。
何明豔氣頭上,什麽都往外說:“你以後做到我這個位置,應該就明白。藝人的未來算個屁,死了一個還有一堆。本來呢,憑借楚時茶這張臉,在娛樂圈怎麽都不愁吃喝,可是沒辦法呢,老娘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捧他。”
柳诩心裏某根弦咔噠就斷了。
楚時茶走過來,何明豔說要跟他單獨談一談,楚時茶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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