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狄旎沒看出紫鳶眸中的猶豫,她輕輕咬着大拇指,想着方才蔣妃說的事。

“那你覺着,蔣妃的話該不該信?”

紫鳶如實說道:“一半一半。”

狄旎點頭:“本宮也覺着。”

她想到上回太液池的事,又皺了皺眉頭,手也放了下來:“只是,上回敏嫔邀本宮去太液池時,本宮沒見着她,卻見着了陛下。”

紫鳶眼睛瞪圓了,有些詫異:“這...”

狄旎擺了擺手:“算了,沒準是本宮多想了。”

紫鳶低下頭來,卻也暗暗皺了眉頭,敏嫔一向來都是隔岸觀火,愛看戲的性子。

先前狄旎沒進宮前,敏嫔也時常逗謹貴人玩,總喜歡看她狼狽而不自知的模樣。

在紫鳶看來,敏嫔這就像逗貓一樣,壞焉壞焉的。

她斟酌着開口:“娘娘,您還是存個心眼的好。”

狄旎點頭:“本宮曉得。”

殿內一時無話。

狄旎揉了揉眉心,想給自己找個事分分心。

“紫鳶,将秀女的畫卷拿給本宮看看吧。”

紫鳶颔首,須臾之後,捧着畫卷走了上來。

狄旎将它們放在桌案上,随手翻了翻。

一個個美人在畫卷上栩栩如生,就連臉上的小痣也描得一清二楚。

狄旎不知為何,看着便有些心煩意亂的。

她随手翻了一下,頓在一副畫卷上。

“這...”狄旎眉心擰緊:“怎麽和敏嫔有些相似?”

紫鳶聽見她話,湊過身子上前去看,不由得一驚:“這是大将軍嫡女,敏嫔的族妹,方璧。”

她說完這話,便閉嘴緘默了。

這個身份進宮選秀,若是不出岔子,大多都是已經內定會進宮的了。

只是這敏嫔是方璧的表姐,可身份卻遠不如她。

若方璧當真入宮了,敏嫔便只能成為她的墊腳石了。

狄旎自也是想到了這一層道理的。她将畫卷放在一旁,讓紫鳶過來給她揉了揉肩膀。

“如今,事事都已經備好了,就等着選秀的開始了。”

狄旎的話裏帶了三分惆悵。

紫鳶微微垂了眼簾,手上動作卻沒絲毫的松散。

乾清宮,池宴蜷着手指叩着桌面。

“準備好了嗎?”

底下年輕的大臣躬身:“回陛下,已經安排妥當了。”

他有些躊躇:“只是陛下,這當真不會引起朝臣議論嗎?畢竟這選秀可是...”

可是給您準備的。

池宴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有事朕擔着,你盡管去做。”

得到池宴的保證,大臣松了一口氣:“臣不會叫陛下失望。”

池宴點頭:“這事且擱在一邊,你同朕說說,近日那幾家的情況。”

大臣颔首,緩緩開口。

乾清宮外,豔陽高挂,甚至有些亮的晃眼。

近日溫度升了上來,夜裏沒這麽涼了。

于是池宴先前給狄旎批的那件披風,便也擱置在銅雀殿,誰也沒再提了。

縱使有宮女收拾東西時候瞧見了,疑惑于這披風的尾處被撕了一截,卻也不敢開口詢問。

畢竟他們可都是銅雀殿大換血之後再被乾清宮大總管一個一個指派來銅雀殿的。

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披風上的暗紋,這綢緞的柔軟,一看便是上頭那位日常穿的。

啧,這位貴妃娘娘,可真是得陛下的寵愛啊。

三月,草長莺飛,百花盛開時節,便是啓國新帝第一次選秀開始的時候。

秀女們大多十五六歲花一般的年紀,也叫宮裏熱鬧了許多。

如今,宮裏有名份的妃嫔也就剩下四個。

聚在一起時候連椅子都坐不齊。

就連向來不愛說話的徐嫔也率先開了口:“陛下即位三年,鮮少來後宮,如今選秀,多進來幾個姐妹也是好的。”

敏嫔看向她,調笑道:“能多打兩桌馬吊?”

徐嫔擰了小鼻子:“就會笑話我。”

徐嫔平日裏沒什麽愛好,就喜歡帶着宮裏的小侍女一起打馬吊。

先前宮裏四個人正好湊一桌,可等狄旎來了,謹貴人被送出宮後,她又不敢帶着狄旎一道打。

她也手癢得很了。

蔣妃轉過頭來看着她們二人調笑,眉眼也彎了彎:“你們倆啊,總是這般小孩子心性。”

狄旎擡頭看向下邊的三個人,又将視線移到了徐嫔的身上:“想打馬吊了?”

徐嫔身子一頓,擡頭看她,讪讪一笑:“臣妾...”

她以為狄旎這是生氣了,沒想到狄旎一起身,撫平了衣裳上的褶皺:“來吧,咱們四個一起打馬吊?”

徐嫔有些吃驚:“娘娘您會?”

狄旎點頭:“會啊,牌呢?”

底下三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蔣妃率先開了口,讓侍女收拾了桌子拿上牌來。

馬吊就是現代麻将的前身,狄旎在現代本來就打得一手好牌,可在這六年了,她雖有些生疏,可打了幾局之後也找回了感覺,愈發熟練。

就連徐嫔也有些吃驚,她手裏捏着牌:“娘娘真厲害。”

狄旎打得盡興了,又将手中已經胡了的牌擺了出去。

“行了,今天就打這麽久吧。”她打了一個小呵欠:“太陽都落山了。”

其餘三人看着自己的牌陷入沉默:明明平日裏手氣也沒這麽差,今個怎麽一次都沒贏過?

狄旎擡頭,看着她們三毫無動靜:“怎麽了?是想留下來用膳嗎?”

三人急忙搖頭。

狄旎點頭:“那本宮也不留你們了,好生休息吧,明日打扮的漂亮些。”

蔣妃眼皮一突,打扮的漂亮些?豈不是想蓋住那些秀女的風頭?

她們低下頭來沉默了一會,心裏有了思量,便起身告退。

等到衆人走後,紫鳶走上前來,眼裏閃閃的:“娘娘您還會打馬吊呢!”

狄旎謙虛極了:“就先前玩過幾局而已。”

在一旁的塔娜歪着頭想,自家公主啥時候玩過這中原人取樂的玩意兒。

不過她左思右想都沒想出來,便也将這事抛在一邊。

“那娘娘,明日您...”

狄旎擡手:“和先前說的一樣。”

塔娜點頭了然。她雖不知道狄旎怎麽起了這心思,可将狄旎打扮得豔壓群芳,可是她最擅長的事。

她揚了揚眉:“您就交給塔娜吧。”

狄旎含笑,朝她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心思從何而起,這勝負欲又從何處來的。

狄旎只知道,她不甘心。

為什麽不甘心?

她問着自己。

因為那些精致的零嘴,因為那被撕了一角的披風,因為...

池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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