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等到池宴走了之後,狄旎還是有些沒緩過神來。
她臉頰緋紅,像是沒暈開的胭脂一般,嬌俏的很。
手指微微蜷起,又松開。
不一會兒,又将雙手蓋住了臉,嘴裏嗯哼了幾聲。
她弄亂了自己的頭發,深呼吸了幾口,端起茶盞來猛的喝了。
等到紫鳶進來,狄旎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把她吓了一大跳。
“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狄旎有氣無力的回道:“總感覺像做夢一樣,怎麽就被人表白了呢?”
紫鳶沒有聽懂,眼睛瞪圓了奇怪的看着她。
不過池宴才走沒多久,紫鳶也大概猜得到狄旎這幅場景與池宴脫不了幹系。
她将東西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開口:“娘娘,是陛下方才惹着你了嗎?”
狄旎搖頭,眼神呆滞:“沒有,他只是撩我了。”
紫鳶:?
狄旎也沒管身邊的人,撓了撓頭發:“算了算了,用膳吧,本宮餓了。”
紫鳶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轉過頭去。
等到了門口時候,又偏過頭來:“那娘娘,一會兒陛下會來嘛?”
狄旎嘴巴一抿:“不知道。”她朝着紫鳶擺了擺手:“快點去吧。”
門一合上,狄旎又癱在了桌上。
一只手緊緊貼着桌子,腦袋靠在上邊,屋內的一切都成了翻轉過來的模樣。
狄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又另一只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哎...那我,要不要和他試試呢?”
“就試試而已。”
這胡亂的想法轉瞬即逝,狄旎又揉了揉腦袋:“我這是在想什麽呢。”
她摸了摸肚子:“估計是餓了吧,一會兒吃飽了,就沒這麽多想法了。”
狄旎直起身子來,又拍了拍臉:“不想這麽多了,麻煩。”她長舒了一口氣:“還是準備吃飯吧。”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自我調節好了以後,狄旎一下子就把方才池宴說的話抛之腦後了。
就像不記得他說的話,就能逃避這個誠摯的感情一般。
只是那些秀女,像一根刺一般,插在狄旎的心裏,久久不能拔出。
選秀進行到一半,那些秀女便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一個消息,弄的人心惶惶。
陛下不打算再納妃了。
就連原本在板上釘釘的方氏也有些心急了。
不顧儲秀宮姑姑的阻擋,一路沖到了棠梨宮,去尋敏嫔。
敏嫔本就不大喜歡這個将來要踩着她上位的嫡系妹妹,見她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裏,心裏更是不爽。
可她面上依舊不顯,還好心情的讓侍女端過茶來:“怎麽了?可是有誰惹你了?”
方璧端起茶來,擱在手心裏:“方令月,你知道那些人怎麽說嗎?”
敏嫔被她這般毫不客氣的叫了閨名,微微皺了眉頭,可畢竟人在她面前,敏嫔還是一下就舒展了開來。
“璧兒,怎麽了?”
方璧冷哼了一聲:“她們說,這回陛下選秀只是做個樣子的,一個人都不會選進宮來。”
她擡頭看向敏嫔:“你告訴我,這是真是假?”
敏嫔微微蹙了眉頭:“本嫔也不知道。”
方璧聽她這話微微一頓,眸子裏閃過一絲嫉妒和輕蔑:“呦,果然是做了娘娘的人,這渾身氣度果然沒先前這般小家子氣了。”
她沒看出敏嫔極力藏着的不悅,湊上前去:“偏房就是偏房,野雞攀上高枝,也成不了鳳凰。”
方璧說完之後微微退了一步:“不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若是我日後成了皇後,也少不了你的好。”
方璧沾沾自喜,以為自己這是打了個巴掌又給了個棗。
這是母親教她的“馭下之術。”
可卻沒瞧見敏嫔面上一閃而過的厭惡。
敏嫔偏過頭來,小口啜了毛尖綠茶:“那個位子,若是有一個人在,莫說摸到了,便是進宮都難。”
方璧手指攥緊了,身體往前傾:“是誰?”
敏嫔擡眸,對上她的眼睛,好看的鳳眼微微一彎:“狄貴妃。”
方璧一頓,垂了眸子思量:“就是那個,北狄送來和親的公主?”
她有些不解:“她雖好看,可畢竟是個異域人,陛下不會這般不知輕重的吧。”
方璧膽大人蠢,就連敏嫔也在懷疑這事最後會不會把她也給連累住。
“噓,這是宮裏,若是叫陛下聽見了你這話,便是大将軍也救不了你。”
方璧翻了一個白眼:“這又如何?我說的可是事實。”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敏嫔一笑:“你先忍忍,等日後進了宮再慢慢想這些。”
她身子側了側:“你先同本嫔說說,你從哪兒聽見的這消息。”
方璧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哎呀,你就別多問了。”她将茶盞擱在一旁:“你說那個,狄貴妃對吧。”
“放心,我方璧可不是迎難而退的人。”
方璧風風火火的來了,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而敏嫔見着她一走,也卸下了一個大擔子,松了一口氣。
侍女有些擔憂地走上前來:“主子,她不會拖累到您吧?”
敏嫔轉了轉手腕,搖頭:“本嫔也不知道這一步棋,是對還是錯。”
她索性不想了:“罷了,随她吧。反正她背後有大将軍府兜着,再怎樣也不會落到那謹貴人一樣的地步。”
況且,她也是想試探一下,狄旎在池宴心裏的底線。
敏嫔眸子低垂,想着那日自己悄悄在一旁看着的場景。
年輕的帝王垂下高貴的腰肢,撕下珍貴的布料,只為了讓美人不被絆倒。
多麽美麗的畫面啊。
可惜,她那日叫狄旎去那兒的初心,可不是為了這個的。
不知道從何而起的流言,在整個宮中傳的沸沸揚揚。
就連銅雀殿也有耳聞。
等到池宴來蹭飯之時,狄旎終究是忍不住了。
咬着筷子看向他,桃花眼一眨一眨的,裏邊都是求知若渴。
池宴吃了幾口,就被這眼神擾得連飯都吃不下了。
他把筷子一擱:“想問什麽?”
狄旎眼睛彎彎一笑:“就想問問,最近外邊人傳的,你看不上那些秀女,是不是真的。”
池宴頭都不擡:“假的。”
狄旎臉色一垮,剛要說些什麽。
池宴又補充道:“不過另一個是真的。”
“啊?哪個?”
池宴擡頭:“不會選秀女進宮侍奉。”他一頓:“這個是真的。”
狄旎歪了歪頭,看向他,雖什麽話也沒說,可求知欲卻明晃晃的寫在眼睛裏了。
池宴無奈,只得說一些話堵住她的嘴:“放心,朕有解決的方法。”
狄旎小鼻子皺了皺,她有些不信。
這些秀女都是出自名門大家,進宮便是以利益為先。
若池宴當真不納幾個嫔妃,怕是不好交代的。
池宴擡頭一看,便見到狄旎一副糾結極了的樣子。
他低着頭一笑,眸子裏漾了水光。
這事,是他早早就開始謀劃的了。
他從前不親近女色,不願選妃。
現在有了狄旎,他便更加不願了。
只是這秀女和秀女背後的家族,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被打發的了。
這風聲,便也是他自己私底下派人宣揚出去的。
而這最好的助手,就是大将軍的嫡出女兒方璧。
她又蠢又笨,還因着家世頗為自傲。
私底下還常常夥同一群秀女說狄旎的壞話。
哼,別以為她們藏得深,就以為別人不知道。
自從上回那絕育藥的事一出,這宮裏上上下下便都在他手掌之中。
他絕對不會再允許別人傷害她了。
狄旎看着池宴面上變幻莫測的臉色,伸出手來再他面前搖了搖:“怎麽了?還吃不吃飯了?”
池宴緩和了面色,擡起頭來,只留了笑意:“吃。”
他擡手,替狄旎夾了菜:“你也多吃一些。”
狄旎垂下頭:“嗯”了一聲。
這個飯已經吃了大半個時辰了,她十分懷疑池宴每天的工作量是不是很少。
畢竟若是政事繁忙,哪裏有這麽多時間抽空陪她吃個快一個時辰的飯呢。
不過這疑惑狄旎還是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
等到吃完飯後,狄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再一次嘆氣于又是沒吃到辣的一天。
池宴有所察覺,湊了過來:“可是今日的飯菜不合你口味?”
狄旎一愣,急忙擺了擺手:“還好啦。”
做工精細,就是量有點少,外加少鹽少油。
狄旎覺得自己吃了一個寂寞。
不過這也确實健康,她感覺自己皮膚又好了一些。
池宴卻以為她是吃膩了禦膳房廚子做的菜。
畢竟他也有些吃膩了。
池宴眼睛轉了轉:“要不,下回朕給你做菜吃?”
狄旎瞪圓了眼:“啊?”
她有些狐疑:“你會做菜嗎?”
池宴想一出是一出的,随機就拍了手:“沒事,朕能學嘛。就這樣,下回朕做個菜給你吃。”
狄旎不好打破他的興致,只好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那好,我等你。”
池宴聽到這話,便走到一旁興致勃勃的想着自己要做什麽大展身手。
甚至過了幾天都沒來銅雀殿蹭飯,倒是叫狄旎耳根子都清淨了不少。
還叫小廚房做了一些辣的流油的菜呈上來。
吃的流眼淚都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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