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心跳如擂
綜藝開始錄制前的一周多時間郁奚沒有別的事可做,就在家裏練歌,把節目組發給他的那份歌單熟悉了很多遍。
除唱歌之外,其實來這個地方之後他也沒有放下原來的基本功,這副身體常年卧床肌肉有些僵硬,但本身的筋骨還是相對柔韌的,郁奚花了三四個月時間複健,連帶着拉伸練舞,很明顯能感覺到成效,走路也不像剛開始那樣腳步虛浮無力。
他學的主要還是爵士,雖然不是舞擔,但在曾經的頂流男團裏魔鬼訓練了好幾年,舞蹈方面也不遜色。
前段時間路湛一直在給他發自己去街舞秀的solo視頻,郁奚看着起了點興趣,只是他現在的身體可能還不足以支撐長時間的比賽,而且一時半會恢複不到最佳狀态,就暫時擱置。
八月底夏末,天氣稍微有些轉涼,但也只是夜裏溫差大,白天仍舊灼熱。
郁奚收到經紀人發來的排練時間和地點後,早上心血來潮掃了輛單車騎去公司,結果曬得頭暈,冷冰冰地壓下帽檐決定還是當個沒有感情的開車機器。
郁奚還不知道除他和路湛之外其餘的幾位嘉賓是誰。
這部綜藝到目前為止已經播了四季,這是第五季,前面的常駐嘉賓不一定還會接着來。
頭一天排練,陳家鶴原本打算跟他一起來,結果有事耽擱,就只能讓郁奚跟周小遲兩個人自己去。
地點是在公司名下的一處演播大廳,郁奚跟着工作人員進去時,看到裏面已經布置好了舞臺,觀衆席暫時還空無一人,但座位上都放着道具燈牌和手幅,出入口貼着許多張樂隊剪影海報,底下一行銀字——C.H樂隊三周年演唱會。
光從海報剪影上也不太能看得出是誰,郁奚只能認出自己和路湛。
“魚兒,你怎麽才過來,我等你好久了。”路湛剛從後臺拿了貝斯過來,就看到郁奚站在門口,走到他背後摟住他脖子,郁奚被身後重量壓得往前倒了倒,拿手肘頂了下路湛的肩膀。
路湛穿着鉚釘皮衣,肩上垮一把銀藍色電貝斯,郁奚擡眼看到他挑染過的頭發,嫌棄地輕拽了一下,“我也得染麽?”
“得吧,咱們不是一個樂隊嗎,當然要統一風格,”路湛領着他去化妝間,“上午還得拍單人海報,不然光排練也不用弄妝發,我感覺這色兒也挺好看的。”
郁奚不太想染藍毛,雖然只有一縷。
但盡管不想,他還是老實地坐過去讓發型師随意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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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單人海報用不了多長時間,郁奚拍完之後就重新回一開始的那個演播廳找路湛。
過去時就看到除路湛之外旁邊還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看來常駐還是跟上一季一樣,郁奚看過節目後認得他們,在觀衆席前排坐着的那個女生叫鐘筠,以前是花樣體操運動員,跟路湛站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和他差不多大,叫洛遠,是男團舞擔,另一個叫李菏,是個演員,前不久剛有他的新電影上映,郁奚路過電影院時還看到過海報。
郁奚過去後主動問了好,然後就不太知道該說什麽。
路湛他們四個一起錄了至少十二期節目,已經特別熟稔默契,聊天接梗都很自然,郁奚察覺到自己過去後氣氛有點尴尬,打過招呼後就打算先找個地方坐着,還剩一個人沒有到,暫時還不會開始排練。
他找了個借口,轉身要走,路湛連忙搭住他肩膀,又把他拉了回來。
“沒事,你就跟着我。”路湛小聲跟他說。
郁奚就在那裏站着,別人問他什麽他就乖乖地回答,所幸能在綜藝節目裏有話題度的嘉賓都格外善于活躍氣氛,而且之後他們還要一起拍好幾期節目,三言兩語聊過後郁奚稍微放松了一點。
“路路,你的貝斯給我玩一下。”鐘筠朝他伸手。
路湛就把貝斯取下來遞給她。
郁奚回頭看向臺上,問路湛:“鼓手是誰?”
鐘筠是吉他手,路湛貝斯,洛遠鍵盤,李菏是他們的樂隊經紀人,現在只差最後一個。
“不知道,聽說有神秘嘉賓,”李菏搖搖頭,笑了下,“就連我這個經紀人都不清楚。”
神秘嘉賓傅游年剛錄完采訪出來,正在往演播廳來的路上。
“你那手真的沒事兒吧,”李堯還是有點不放心,開着車也不敢一直回頭看,“剛拆線沒多久,你去打架子鼓萬一把傷口崩了怎麽辦?”
“不至于,已經好差不多了。”傅游年說。
李堯是真的沒想到傅游年最後接了這個身份卡。
傅游年也會唱歌,但不是強項,能聽而已,導演一開始想讓傅游年去當主唱,但被傅游年直接拒絕了,雖然主唱位置顯眼,但又不是真的搞樂團,沒這種必要,一切以節目效果為先。
然後李堯就想讓傅游年去接經紀人那張牌,感覺最适合,結果傅游年想都沒想,直接去拿了鼓手。
十七歲剛出道的時候,傅游年拍完第一部 電影,還沒評獎的那段時間,去一個樂隊應聘過。
當時傅如琢去世,他也沒有別的牽挂,對表演興趣一般,就想搞樂隊。
傅如琢沒生病的時候,他就跟着叔叔公司裏的一個同事學了幾年架子鼓,後來自己又去專業學過一段時間。
那個樂隊叫破風,當年剛成立,還沒什麽名氣,現在已經是國內人氣爆棚的搖滾樂隊。
傅游年過去時,除他之外,還有七八個人都想進樂隊,幾輪試練後,剩下傅游年和另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叫方舒懷。
對方曾經在一個樂隊裏待過多半年,相較于傅游年更有演出經驗,最後傅游年沒選上,被剛發現自己手下藝人打算跑路的李堯氣急敗壞地拎回去拍戲,往後十年除了自己私下裏玩,再也沒在明面上打過鼓。
“我說,你早就看中了這期的設定才想來的吧?你這叛逆期來得有點兒晚啊。”李堯從後視鏡裏看着傅游年。
傅游年一身西裝,銀色腕表,膝上放着筆記本,靠在車座上打字,察覺到李堯的目光,嘴角勾起點笑意。
不過傅游年倒也不至于不顧及手臂上的傷,就為了來玩個鼓,主要是合同已經簽下,這也不是多重的傷,必要的契約精神不能違背。之前拆線時他也有過猶豫,最後還是決定過來。
路湛調好音先試着彈了一段貝斯,郁奚坐在旁邊椅子上拿着鼓槌,輕輕地敲了幾下玩。
他最喜歡的樂器其實就是架子鼓,但最不擅長的也是這個,吉他貝斯還能彈彈,架子鼓總是踩不到點,打不出那種酣暢淋漓的節奏感。
鐘筠的吉他彈得很好,之前她跟路湛還在另一個節目上合作過,而且來之前也自己練過幾首曲子,試了兩三遍就能互相配合着彈下來。
郁奚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忽然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起身拍了下路湛的肩膀,“路路,我出去接個電話。”
路湛點了下頭,點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郁奚剛剛在叫他什麽,破天荒頭一次沒直接喊他大名。
演播廳外面都是來來往往搬東西布置場地的工作人員,郁奚感覺站着擋路,就上樓去樓梯拐角接電話。
他上樓時傅游年正好進來,沒有看到他。
傅游年去拍了單人海報,然後到演播廳。樂隊裏幾種樂器互相之間的配合是最難的,一不小心亂了節奏,很可能把主唱一起帶歪,現在離正式錄制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大家都是忙人,不止這一個通告,所以傅游年到了之後簡單寒暄過,就先湊到一起排練。
他們排的那首歌燃且熱血,鼓手在裏面很重要,但沒人聽過傅游年打鼓,都不太清楚他打得怎麽樣。
導演請來幫忙的音樂指導老師已經聽過了其他人的樂器,只差傅游年。
“傅老師,咱們先試着打一段,看看效果。”
“好。”傅游年點頭。
他沒有挑染頭發,打鼓時戴着棒球帽,擋住眉眼,顯得鋒利沉默,黑色T恤,長褲皮靴,右小臂一直到手腕都有能以假亂真的刺青,坐在架子鼓前,看到音樂指導示意可以開始,就落下鼓槌。
郁奚接完電話回來,進入演播廳。
正準備繞過觀衆席下去,耳邊突然聽到一聲鼓響,猛地擊到心底,下意識地去往臺上看。
距離太遠,而且對方戴着棒球帽,他看不清到底是誰,只覺得莫名熟悉。
鼓槌在半空劃過精準有力的弧線,浪濤般起落,郁奚跟着鼓聲的節奏輕聲哼唱,歌聲淹沒在疾風暴雨的鼓點裏,那個鼓手始終沒怎麽擡過頭,只隐約能看到他側臉英俊的輪廓,等到終于最後一下落到鼓面上時,郁奚的歌也哼到了最後一句。
整個大廳裏驟然間只剩下架子鼓的餘音,郁奚覺得自己有短暫的失聰,好像全世界都變得無比寂靜。
他順着光線黯淡的臺階往下走,只有舞臺周圍有落地的雪白燈光,他看着那處辨認方向。
而當他走到最後一級臺階,擡頭看到那個鼓手摘下棒球帽時,卻猛地頓住了腳步。
傅游年原本以為郁奚不會來,心裏只抱有一絲僥幸,看到他竟然在,覺得自己幸好沒有為了傷拒絕掉這個綜藝。
單膝蹲在臺邊跟音樂指導老師溝通完,傅游年回頭看到郁奚好像要去後臺,舞臺現在只搭了一側的臨時臺階,來不及過去,傅游年就直接撐着邊緣從臺上跳下來,他動作利落,沒等郁奚回過神就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光線黯淡的舞臺一側,地方狹小,郁奚體寒,傅游年靠近他時帶來一陣熱源,攪亂了他周遭的溫度,夾雜着耳側還沒停息的鼓聲,郁奚還沒有平複,心跳如擂。
傅游年學路湛那樣去搭他的肩膀,帶着他往其他嘉賓那邊走,經過臺上燈光能照亮的地方時,發現郁奚靠近他那側的耳根紅得滴血。
作者有話要說: 魚魚:完了我也有點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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