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那道白色的影子,千翎迅速追了過去,越往前越覺得溫度低,千翎不得不降低速度,運用一部分靈力禦寒,她審視四周,發現皆是白茫茫一片,雖然此時是冬天,但耒州從不曾下過如此大的雪,千翎意識到這是來到了妖怪的結界。

“你引我到這裏來,為何又不現身?”千翎問。

沒有人回應,天空中掠過一陣風,千翎擡頭,看到離自己不遠的樹枝上半蹲着一個白發少年,少年覺察到千翎的目光,輕輕眯了眯眼睛。

千翎只覺得滿天飛雪,下一秒鋒利的冰刀迎面而來。

雪狐(5)

“祁夜!你放開我!我真不知道那丫頭怎麽回事!”童家威風顯赫的繼承人被綁在椅子上鬼哭狼嚎,之前維持的風度全都在恐懼下化為了泡影。

祁夜在心裏拼命告訴自己控制住控制住,但他沒辦法,只要一涉及到千翎,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已經失去過千翎一次,絕對不能在失去第二次!

“童先生,你若還不交代跟你聯手的妖怪是誰,恐怕振興童家的事情只能去地獄裏做了。”祁夜的聲音像是在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童未語哪見過這種陣勢,急忙告饒,求了半天發現這招對祁夜毫無用處,眼看對面的妖怪越來越不冷靜,童未語只好哆嗦着說:“祁夜……你,你別急,我沒有聯合任何妖怪……如果說你跟那丫頭……不不不,那位千翎的聯系被切斷了,或許是,是他搞的鬼……”

祁夜眼睛慢慢變紅:“誰?”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對童未生來說,童年的噩夢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夢魇,他不止一次的想到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想到那雙滿是怨恨的眼睛,甚至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他還能聞見那專屬地下室的味道。

童未生從小就知道,家裏有個秘密地下室,每周三晚上,家中長輩都會在地下室召開秘密回憶,他跟哥哥經常好奇那地下室到底有什麽東西,後來等哥哥長大了一點,家庭會議也帶上了他,于是每周三好奇地下室的人只剩下了童未生。

小孩子的好奇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可怕的存在。

童未生還記得,撞破那個秘密的時候,離他十歲生日還有二十天。

那天,家族裏其他人都在地下室,童未生一個人在樓上看電視,在換臺的時候聽見一聲極細小的喊聲,像是某種動物發出的聲音,童未生順着聲音來到了地下室,他站在幽黑的樓梯前徘徊了很久,還是小心翼翼的邁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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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父親深知童未生不會冒然闖入這地下室,所以,門只是虛掩着,童未生在門前停住了腳步,他發現那吸引他來的聲音就是從這扇門後傳出的。

童未生悄悄趴在門縫上面看,只此一眼,他幾乎忘記了呼吸。

地下室正中央放着一張巨大的白色長桌,童家長輩們和他哥哥圍着白桌坐了一圈,表情都很嚴肅,那張桌子上,躺着一個半裸的女人,女人閉着眼睛,上半身幾乎沒有任何衣服,下半身也僅僅蓋着一塊小小的毯子,她被捆在長桌上,腹部随着劇烈的呼吸起伏着。

父親率先站起身來,他手裏拿着一把細長的刀子慢慢走近,快要靠近女人的時候,女人突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那是純白色的瞳孔,同時背後甩出一條白色的尾巴攻擊父親,可下一秒就被二叔手裏的符咒定住了。

姑姑嘆了口氣站起來,懷裏抱着一只像小狗一樣的動物,她說:“玄依,何必呢?我們都是一家人,哪有一家人不幫一家人的道理?”

聽完這句話的童未生,覺得渾身的血都開始變涼了,怪不得……怪不得……

姑姑把懷裏抱着的動物放到桌子上:“我知道你姐姐死了之後,你就加倍疼阿語和阿生,既然如此,你更應該幫我們不是麽?其實應該慶幸嫂子去世的早,否則真的很難說躺在這裏的是嫂子還是你。”

“閉嘴!”玄依的臉上迸發出殺氣,好像要将面前的人殺個幹淨:“童展,當年若不是因為懷阿生的時候妖力式微,我姐姐根本不會着了那道士的招,更不會在你們面前露出破綻,可你們竟然利用阿生來捉我,僅僅為了滿足你們的私欲,你還有點良心嗎?”

父親聽聞此言,竟輕輕笑了:“玄依,我當年确實也……深愛過你姐姐,畢竟她是我兩個兒子的母親,但當我得知你們這一族是妖的時候,很難說心裏還抱着幾分愛了。我們畢竟是不同的,對嗎?”

地下室還在傳出争吵的聲音,門外小小的童未生卻失去了控制自己四肢的能力。

躺在那張桌子上的女人,是他的小姨,而小姨失蹤已經很久了。

雪狐(6)

童未生從沒見過母親的樣子,母親去世得早,自打有記憶起,小姨就陪伴在身邊,但小姨好像很不喜歡家裏其他人,即使逢年過節也不會去童家一趟。

很小的時候,童家日子過得并不順心,童展在一家老單位上班,一個月拿到的薪水微薄,家裏的其他親人也都過得緊緊巴巴。

童未生記得,那時候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都有了自動轉筆刀,他也想要,但小小年紀就知道不好意思問父親開口了,後來小姨得知了這件事情,把每個顏色的轉筆刀都買了一遍送給他。

她那時候經常說的一句話是“你跟你們家其他人不一樣。”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父親他們就已經想要捉小姨了嗎?

地下室猛然又傳來一聲尖叫,喚醒了童未生的意識,他試着動了動已經僵住的腳,下意識準備逃開,卻在要踏上樓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又往裏面看了一眼。

他看見平日裏慈眉善目的父親,拿着那把細長的刀插進小姨心口,二叔在一旁控制住她,旁邊透明的玻璃瓶裏,已經裝了半瓶的心頭血。

童未生手忙腳亂的跑上去,剛一回到自己房間就吐了出來,在一堆污穢物中,他想起那段時間父親總向他打聽小姨的蹤跡,想起二叔說讓他把一份禮物送給小姨,想起剛剛地下室的一幕。

可意外的是,跟小姨是妖相比,他覺得父親才是最可怕的。

後來每個晚上,童未生都會做噩夢,夢見小姨渾身是血求他救她,夢見父親拿着一把刀走向自己,也夢見自己一覺醒來變成了妖怪的樣子,每個周三對他來說更是難熬,即使他把自己藏在枕頭底下,藏在離地下室最遠的房間裏,但依然感覺小姨的慘叫包圍着自己。

于是,十歲的童未生,在一個長輩們都不在的白天,偷偷從學校溜回家,跑進了地下室,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停頓猶豫,因為生怕自己一猶豫這少得可憐的勇氣也會消散。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地下室空蕩蕩,只有一面放在右邊的鏡子,沒有小姨,也沒有長桌,似乎那天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童未生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他太矮了,還沒有到爸爸的腰,又有點營養不良,瘦瘦的胳膊面條一樣垂下來,臉上也沒什麽血色,一拳就能撂倒似的。他輕輕伸出手去觸碰鏡子:“我會不會也是……”

但未說完的話卡在了一半,那鏡子後面竟然是一條通道,童未生整個人都紮了進去!

童未生滾到底的時候,覺得眼前一陣黑,他一邊哼哼唧唧一邊摸索着站起身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适應了這有些昏暗的暗格房,房間右側懸挂着兩盞小小的燈,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人清理了,那燈發出來的光好像罩了一層白霜似的。

見四周沒人,童未生壯了壯膽子,小聲喊了喊:“小姨,小姨,你在嗎?”

一陣很細小的鐵鏈聲滑過,童未生看見那兩盞燈閃動了兩下,接着他聽見那有些熟悉的聲音:“好久不見啊,阿生。”

童未生四下環顧無人,卻發現那兩盞燈忽的變了個方向,慢慢靠近了他,這時童未生才發現,那不是什麽燈,那是他小姨的眼睛!

童未生哼都沒哼,就暈了過去。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床上了,床邊圍了一圈人,父親看到他醒過來之後,臉上的欣喜還沒有褪去,就換上了一層盛怒,好像要活吃了他似的,姑姑攔在他面前,聲嘶力竭:“哥,阿生好不容易醒來,你別吓着他,再說了,那小崽子一定會回來找那妖怪的!”

這番話,童未生聽的懵懵懂懂,後來才在哥哥的解釋中明白,原來那天他暈倒之後,小姨用他的命作交換,讓童家放了自己的孩子——童未生第一次在地下室看到的姑姑懷裏的那只小動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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