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只有你了
“你們!你們……滾,都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溫騰用力把杯子摔到地下,大聲吼着站在對面的人。
等那群人走了之後,溫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沒想到謀殺溫雲初失敗了,卻殺死了溫烨,溫雲初這個女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該怎麽辦?她會怎麽辦?
溫騰越想頭越大,猛地一拍桌子:“真是一群廢物!姐姐沒殺成,倒把弟弟殺了!”
“大師兄,你在說什麽?殺誰?”顏歌走進門來,一臉疑惑。
溫騰急忙平定一下心情:“沒什麽小歌,你怎麽過來了。”
顏歌看了看滿地的狼藉:“我聽丫鬟說,你發了很大的脾氣,過來看看你怎麽樣。”
溫騰仔仔細細看着這個從小陪伴他長大的姑娘,這個經歷了很多變故,變化越來越大的姑娘,這個仿佛毫無情緒但內心依舊善良的姑娘。
不!我絕對不會把你交出去的,我死也不會!
溫騰抓住顏歌的手:“小歌,答應我,你不會離開我!”
這已經不是溫騰第一次這麽問了,顏歌看着溫騰眼睛裏的光芒,有些喘不過氣來,但還是笑着說:“大師兄,不管到什麽時候,我永遠都是你的小師妹,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溫騰眼睛裏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
……
柳如清走在路上,這是去春嬸家的路,他一直都在思考自己應不應該這麽做,感覺好像是在這件事情裏,做了最具殺傷力的事件,但他沒有辦法拒絕溫雲初,溫烨死了,溫雲初還有誰?只有自己了,她要給溫烨報仇,自己就要幫她。
柳如清覺得事情朝一個自己無法想象的地方發展,溫雲初到底要做什麽,他根本不知道,溫雲初也根本不告訴他,她自己在織一張大大的網,目的就是殺死溫騰。
就這麽想着,柳如清走到了春嬸家。
盡管家裏并沒有什麽擺設,但春嬸還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樣子,可長叔看上去更瘦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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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怎麽有空過來了?快進來坐。”春嬸把愣在門外的柳如清拉進屋:“站在外面幹啥,怪冷的。”
柳如清走進來,沒坐下,環視了屋內一圈說:“春嬸,最近……小歌,來的頻繁嗎?”
春嬸說:“這丫頭最近也不經常來,我上次聽說跟溫騰鬧得有些不愉快,說什麽為了不讓這個大師兄操心,就少出門幾趟,我也有幾天沒見她了。”
柳如清點點頭:“春嬸,如果小歌這幾天來的話,您幫我轉告一句,這個月二十三日傍晚,我還會過來,我有話對小歌說。”
春嬸皺了皺眉頭:“你小子,打什麽算盤呢?”
柳如清低了低頭,又擡起來:“沒什麽,就跟小歌說幾句話,春嬸,我下次來的時候給您跟長叔帶點棉衣來,最近降溫降得厲害,你們年紀大了不抗凍。”
一直在床上待着的長叔大聲說:“誰年紀大了?我身體硬朗得很!”
春嬸瞪了他一眼,轉頭對柳如清說:“你別理你長叔,他脾氣不好,你就別操心我們這把老骨頭了,你長大了,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柳如清笑笑,轉身準備離開:“那我先走了,春嬸,你跟長叔照顧好自己。”
春嬸:“不等石頭一起吃飯了?我看這時候,他快回來了。”
柳如清擺擺手:“不了。”走了沒幾步又回來:“對了春嬸,您也跟石頭說聲,這個月二十三日別去上工了,我也有話對他說。”
春嬸點點頭:“好好好,我一定轉達。”
柳如清走出了門。
……
二十三日很快就到了。
柳如清如約來到春嬸家裏的時候,發現小歌跟石頭正在和春嬸長叔吃飯,見柳如清來,春嬸急忙招手:“來,快坐下,碗筷都給你擺好了!”
柳如清走到顏歌身邊空着的位子上坐下,顏歌不聲不響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難找了。”
柳如清有些疑惑的打開紙包,裏面仔仔細細包了三層,打開最後一層的時候柳如清愣住了,裏面放着兩塊桂花糕。
思緒一瞬間被拉倒很遠的時候,那是他跟顏歌的少年時代,剛到戲班的柳如清偷了顏歌的錢買零嘴,不是為了饞嘴,而是吃溫騰的醋。
這是顏歌小時候最愛吃的零嘴。
柳如清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他用力吸了口氣,剛準備拿起來吃,卻被顏歌一把奪回去:“誰說給你吃了?讓你幫忙打開而已!”
柳如清忍不住笑出來,這丫頭,咋還跟小時候一模一樣,春嬸拿起筷子敲了顏歌和柳如清的頭:“趕緊吃飯,鬧什麽鬧。”
石頭在一邊咂咂嘴:“我咋覺得我這麽多餘呢?”
顏歌沒理會他,自顧自的吃起飯來,只是嘴角藏不住笑容。
吃過飯之後,柳如清站起身:“小歌,我們出去走走,我有話對你說。”
……
“可是,這樣做,豈不是加害于大師兄?”顏歌退後幾步,眉頭緊皺:“我聽說大師兄說,他跟鈴木野在做生意,如果出了岔子,我擔心……”
柳如清走上前,握住顏歌的手:“小歌,你放心,溫騰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的,只是這次是溫騰不對在先,如果不這麽做,雲初是不會死心的。”
顏歌眼神一暗:“你特意來找我,你這麽做,就是因為溫雲初嗎?”
柳如清輕輕抱住顏歌:“小歌,我是為了能早日帶你離開,我答應過你的。”
顏歌閉上眼睛,眼淚流出來:“柳如清,我等了你五年。自從你回到上海,我就一直期盼能跟你一起離開這裏,我經歷了這麽多變故,我只有你了。”
柳如清抱住顏歌的手臂多了幾分力氣,他又何嘗不想馬上帶顏歌離開這風雨飄搖的上海?
柳如清輕輕開口:“小歌,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們很快就離開,只有我們。”
……
“溫爺派我們來拿貨。”
“上次來的不是你們?可能證明自己身份?”
“溫爺的令牌在此,如假包換。”
……
柳如清和石頭把小小的包袱背在身上,避開耳目,跑到了溫府的後門。顏歌早就支開了身邊人,在後門等了一段時間了,見柳如清他們過來,急忙喚他們過來,然後關上了後門。
柳如清蹑手蹑腳的走上樓,把包袱裏的東西拿出來,放進了溫騰房間的僻靜處。
包袱裏面放的是上好的鴉片,這就是溫騰跟鈴木野做的生意,鈴木野把鴉片給溫騰,溫騰倒手賣出,所得的錢兩人再分成,柳如清和石頭這次所運來的鴉片數量雖然不多,但價值驚人,如果鈴木野發現這些鴉片在溫騰這裏,必定認為溫騰有私心,兩個人的關系肯定大打折扣。
放好東西的柳如清招呼着石頭回到了後門處,顏歌看上去有些擔憂:“柳如清,你往大師兄房裏放的什麽?會不會……”
柳如清讓石頭去外面放風,然後把溫騰的令牌交給顏歌:“這個你放回原地,你放心,頂多讓溫騰受點教訓,不會有什麽大事的。小歌,這裏不宜久留,我跟石頭先回去了。”
正欲離開的時候,顏歌拉住柳如清的胳膊,低聲說:“你這麽做……可是為了溫雲初?”
柳如清轉過身來,輕輕抱住顏歌:“是,是因為雲初,小歌,雲初幫了我很多,所以這次我不能拒絕,何況溫騰殺了溫烨,雲初身邊已經沒有什麽能依靠的人了……”
話語突然被顏歌打斷,她滿臉震驚:“你說什麽?你剛剛說什麽?你說大師兄殺了溫烨?”
柳如清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但已無法悔改,只好硬着頭皮點點頭:“對……溫騰殺了溫烨。”
“不!不可能!”顏歌猛地掙開柳如清,眼淚驟然流了出來:“不可能!你在撒謊,大師兄不可能殺人!”
柳如清上前緊緊抱住顏歌:“是真的,小歌,溫騰變了很多,在這亂世的上海出人頭地之人,有幾個是真正清白的?小歌!”
顏歌胡亂擦了幾把眼淚,深深吸了幾口氣:“你先走吧。”
柳如清有些擔憂,剛想說什麽,石頭推開後門:“我說柳如清,趕緊走吧,這地兒不是咱們能長待的。”
柳如清點點頭:“這就來。”
柳如清輕輕拍打着顏歌的後背:“小歌,別怕,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我現在真得離開了,你要保護好自己。”
柳如清說罷要走,顏歌在身後輕開口:“柳如清,你一定要小心,我只有你了。”
柳如清的身影停了一停,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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