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怨恨沖雲天

白子靖回了府邸，小童匆匆迎接。

“先生昨夜……”

“備水，我要沐浴。”

腳下未停，白子靖一路從大門快步走回卧室，回身将跟在身後的小童關在了門外。

小童看自家先生如此行色匆匆，雖是疑惑關心，敲門的手猶豫再三還是去照吩咐給白子靖備水了。

關上門的一瞬間，白子靖癱坐在地，身上那不可描述的地方傳來的痛楚讓他眉頭緊鎖，額上滲出絲絲細珠。

從皇宮一路出來白子靖都在強忍身體的不适，途遇些許大臣還盡量雲淡風輕，他不能讓人看出自己已經坐實了近日來宮中的風言風語，只道是昨夜與皇上就國事暢談一宿，先行遮掩過去。

白子靖瑀瑀走至塌前，剛坐下便被疼的長身而起，眉眼都要皺做一團，半就不就的姿勢一拳砸在塌上，牙咬切齒道：“穆、卓、臨！”

心中的恨意愈發蔓延，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竟讓穆卓臨如此待之，腦海中忽然憶起昨夜的些許場景，面上又是一陣惱羞成怒的漲紅，恨不能将穆卓臨剝其皮，拆其骨，吃入腹中要其永世不得超生！

待到小童溫好了熱水，白子靖坐浴于木桶中，随着身上舒适了許多，白子靖的心情方才緩和不少。

小童在一邊本要為白子靖沐浴，上下正忙活着，忽聞白子靖道：“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呆會兒。”

小童覺自家先生有心事，卻又不好詢問，只得放下手中毛巾，回道：“是。”後退身閉門而出，卻也并未走遠，站在門外随時候着。

白子靖閉眼凝神，心情平複了不少，細細想着究竟是誰要暗害于他。

想當初他主與蠻羌一戰，是得罪了不少人，可那是以當初的付權丞相為首的文臣一衆，還不曾與某個人結怨。現在付權已經告老在家，自己這安政侯又是空職，何以招人怨恨呢……

陡然間白子靖睜眼，他想起一個人來，這人現在也是穆卓臨身邊的半個紅人了，細想這人先是不知從何處得的皇上喜歡與他白子靖長相相似的女子，而後又進獻美女方霖，又曾進言要穆卓臨當心他，莫不是被其知曉了故意報複，好讓自己在朝中呆不下去。

“方赤雲。”白子靖眼神晦暗不明，淩厲不少，赫然從水中站起披了件衣服就讓小童進來收拾了。

哪料動作大了尾椎部又是一陣撕疼，白子靖頓時躬着身子忍受着，小童見他不适匆匆上前扶住白子靖，卻看到自家先生白皙的脖頸上一圈鮮紅的牙印，幕然想起近幾日的傳聞，當下就愣住了。

白子靖本是想在小童的摻扶下走至床榻，忽見小童不動了，于是回身看去，只見對方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衣領，下意識伸手摸去，微微刺痛傳來，這才忽然想起昨夜穆卓臨咬了他一口的事，頓時臉色煞白。

白子靖的動作也驚回了小童，小童匆忙低頭看地，繼續扶着白子靖半卧在床榻。

默不作聲的将白子靖照料好後，小童剛要離開卻又被叫住。

“你不想知道？”白子靖卧于床榻，仰面向上。

“先生私事，小童不敢越矩。”小童低頭跪坐在塌前，他心中确實有疑慮，又擔心白子靖，可他怕自己問了會惹得白子靖不開心。

“你與我十年了，我有什麽私事，你還不知道嗎？”白子靖心中掙紮一二，決定與小童說出此事，他這二十多年來信的人不多，師父算是一個，小童算是一個。

等到小童聽完白子靖敘述了事情的大概後，心中頓時怒不可遏！當下控制不住的站了起來，面目更是怒目圓睜。

“什麽？！皇上居然趁人之危！”他一手種了十年的大白菜就被這麽個昏君給拱了！？要知道這可是他家先生啊！

“不行，我要去告訴白師父！讓他來收拾這個臭小子！”他才不管什麽皇上不皇上的，欺負了自家先生就要付出代價！小童在房中來回踱步，最後實在氣不過，說完差點破門而出，被白子靖堪堪叫住。

“你莫要意氣用事，我都不急，你這般生氣為何啊？”白子靖嗤笑。

“可是，可是！”小童急得都紅了眼，仿佛受辱的是他不是白子靖一般，又跪坐在床榻前小聲說到：“先生……皇上這樣待你，不然……我們走吧。”

“別擔心，此事不要聲張，遲早有一天，我要讨回來的。”白子靖淡淡說着。

他心中怎會無氣，白子靖在氣頭上時也想過要一走了之，想他跟着師父遨游天下時何曾受過這般屈辱，不過現在也明白了當初看到那些忍辱負重之人的堅韌與執念。

他的天下在此，他心有不甘，更何況白子靖已經大致知曉是誰陷害的自己，不親手血刃，如何能放下。還有穆卓臨，他要他知道什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小童看到自家先生的眼睛紅了，其中的屈辱、堅韌，讓人看了心疼，一想到自家先生昨夜裏受辱，他心裏就憋着一口氣難消。

若是兩情相悅還好，竟然是趁人之危，小童的心中對穆卓臨的印象又降了一個層次，這種君王，遲早亡國！小童心中憤憤不平。

見白子靖似有困意，小童悄悄退下了。

數日後，蠻羌使臣将要歸國，穆卓臨臨朝時見多日未曾出現的白子靖站在殿前一隅，便一直盯着那人。

事發之後宮中傳言更甚，穆卓臨也終于聽到一二，可是他并不能站出來說清楚，因為事實已是如此。

穆卓臨本以為事發第二日就會收到白子靖的請辭，可三日之後都不見響動，穆卓臨又擔心白子靖是否不告而別，于是親臨安政侯府邸卻被小童以先生身體不适拒之門外。

當時那小童鄙棄的眼光讓穆卓臨心驚，但也不急，他是得給白子靖接受事實的時間。

穆卓臨前所未有的焦躁，他怕白子靖會離開，一聲不響的離開。

朝上諸多禮儀事畢，衆人散朝，林棣之出了宮門，瞧見前方何洵大步流星的走着，于是一時興起來到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