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借題發揮

“臣,領旨。”見事成,白子靖恭敬離開,出了宮門,便直赴市坊而去。

街道兩邊的乞丐确實較之前多了不少,白子靖只是走馬觀花的看着,并不去打聽,其實在穆卓臨說起此事時,白子靖已經胸有成竹了。

北方大旱,數月不見滴水,地裏顆粒無收,流民增多源起于此。

白子靖本不以為意,可穆卓臨說到“驅逐”一詞時,就知其中貓膩所在了。

地方災荒,穆卓臨必定已有赈災之行,京內多少增些流民本無傷大雅,可有心之人卻要刻意驅逐,甚至還上報朝廷,這就說明赈災之糧怕是被人中飽私囊了,此等心虛之行,白子靖又怎能看不出來。

那麽要解決流民一事,首先就是要揪出這些個貪贓枉法之人,白子靖低眼瞅着,笑意盈盈,看來又要得罪人了。

太尉府中,柳蕭端坐于案前,不屑的瞧着立于身前的白子靖,之前這人與自己作對的事還歷歷在目,近來白子靖自薦枕席一事他也多少都有聽聞,想他女兒柳心兒在宮中為後,居然還抵不上一個男人。

柳蕭看不上白子靖,再者被封了安政侯,但失寵也是明眼可見,更讓柳蕭對之嗤鼻。

“安政侯來我太尉府有何事啊?”不看茶,不看坐,柳蕭就是想出一口氣。

白子靖也不在意,身形不動眼睛卻微不可見的打量着四周,随後假裝攀高枝的笑道:“豈敢豈敢,只是皇上聽聞柳太尉府邸近來被流民所擾,故派我為太尉解憂罷了。”

柳蕭自是聽出白子靖言下之意,就是流民一事現歸我管,還請柳太尉行個方便。

一聽是皇上派遣,柳蕭噌的從椅上站起,尴尬的笑了兩聲咳道:“來人,看座!”

白子靖揮揮手示意不用,随意的轉着狀似不經意的打趣:“柳太尉家中擺設真是獨具一格,想必廢了不少功夫吧?”

他伸手在金絲楠木的桌案上敲了敲。

“沒有沒有,都是老友相贈,安政侯有看上的,皆可開口,我定派人送于府上。”柳蕭跟在白子靖身後,手心中浸出不少汗。

不能說他太慫,只是心中确實心虛,若是皇上派別人來負責流民一事柳蕭是不怕的,白子靖的精明可是有目共睹的,想當初憑借三寸肉舌就讓他們一幹老臣敗下陣來,後又逼得丞相請辭,叫柳蕭現在如何能不怕白子靖看出點什麽。

“子靖豈是好奪人所愛之人?柳太尉不必如此。”白子靖也只是前來敲打一番,試試虛實,見柳蕭前後反應心中了然,又閑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就與人告辭。

前後一月有餘的調查,白子靖還沒來得及請見,卻被聖旨傳到了宮中。

“微臣參見皇上。”白子靖入禦書房行禮。

“愛卿啊,有人就流民一事說你挂職不辦事,要朕撤了你呢,你可有話要辯?”穆卓臨并不擡頭,一月餘未見白子靖,放在以前他會牽腸挂肚,現在不過是個臣下。

看着穆卓臨伏案批閱着奏折,白子靖恍恍惚發現不知不覺竟已一月有餘,穆卓臨的成長明眼可見,從當初的不可一世、年少氣盛到現在的氣定神閑,不得不說是個帝王的料子。

“那不過是他們的托詞罷了,他們是怕臣查出他們的那些個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想要罷免臣的職位,好讓他們的人上任,用紙包住那一團暗火。”

白子靖怎會不知這月餘來,不少大臣小吏對自己的“關心”,生怕一不小心成了自己殺雞儆猴的對象,惶惶不安中有此舉動并不奇怪。

“那你可查出了一二?”穆卓臨聽白子靖說得信誓旦旦,于是放下筆擡頭詢問,白子靖的能耐他是知道的,當初讓他辦事不過是想出氣為難而已,現在想想真是幼稚,白子靖能把丞相扳倒,這點小事還能難到?

“沒有。”白子靖直言相告。

“……”場面一度很尴尬,穆卓臨嘴角抽搐着,收回心中方才所想。

“沒有……那子靖何來自信,朕就不會如了彈劾你的大臣的願呢?”

“皇上若真想罷免了臣,又何必多此一問。”白子靖眼眸中勝券在握的自信,晃了穆卓臨的眼。

穆卓臨第一次被白子靖吸引,就是因其在朝堂上侃侃而談時眼中露出的流光溢彩,讓穆卓臨深陷其中,仿佛他為政事而生,天下盡在執掌之中。

“那你也要給朕一個理由,好堵住他人的嘴。”穆卓臨低下頭,不再去看白子靖,他好不容易從那人的眼中出來,不能再陷入其中。

白子靖沒有發覺穆卓臨微妙的異常,只是躬身道:“明日朝上,便一見分曉。不過……”

聽人言未盡,穆卓臨狐疑皺眉,剛想出聲只聽白子靖續言道:“臣明日若功成,不知皇上當初許的封侯拜相可還作數?”

穆卓臨聞言嗤笑,果然如此。

也不知是白子靖怕功高震主,還是怕舊事重提,自打那夜之後,便一心沖名利而來,讓穆卓臨心寒的同時,也覺得這樣也好,兩人再無瓜葛,只是君臣關系,免得他自作多情又總是猜忌白子靖別有所圖。

穆卓臨應了白子靖的要求,功成拜相。

豎日早朝,衆人位列自己之位,見從不上朝的白子靖悠悠一現,便有人心驚有人煩。

每次白子靖出現時,總是有事發生,且多數會震驚朝野,并經常是授意于皇上。

一幫人心驚膽戰,一幫人坐觀好戲,等到白子靖走到殿前,富有磁性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啓禀皇上,流民一事臣已查妥,一切詳情盡在奏折之中,請皇上詳閱。”

一旁的內侍小步上前接過白子靖手中的奏折,呈上去,穆卓臨翻開之後面色沉一了下,眉頭微鎖看向白子靖。

下面的大臣見了俱是呼吸一屏,紛紛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生怕皇上将目光投向自己,遭了殃。

穆卓臨将奏折又翻了翻後折好,道:“方統領,安政侯指名道姓點了你,出來說說吧,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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