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翠袖說:“我剛才看見朵朵哭着跑了出去,姨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呀。”
古氏冷着臉,冰着聲音說:“就她性子高,我不過說了她兩句,她便一甩臉色就跑了出去。”
翠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姨娘是不是對朵朵有些誤會,我與朵朵相處多日,只覺她性格爽朗,對人熱情,便是有些淘氣,那心卻是好的。”
古氏嘆了口氣,說:“我也沒說她心壞,只是她那個性子實在讓人不能接受。”
古氏最疼的就是翠袖,翠袖是個循規蹈矩的女孩,古氏寵她,她的話便也就能入得了古氏的耳朵。
翠袖說:“她家那個情況,姨娘也是知道的,如果朵朵不潑辣點,李伯父一家哪還能有生路。朵朵二伯父家的人品姨娘不也是看不起的嘛。”
古氏想了一會說:“就是她二伯父不好,那也輪不到她指手畫腳,李老三自然會處理。”
翠袖勸她:“李伯父性子軟,不會拒絕別人不合理的要求,以前朵朵不潑辣的時候,她家都被欺負的活不下去了。姨娘就看着朵朵是一片好心的份上,莫再怪她了。”
古氏的火氣慢慢的就下去了。其實人與人的關系就是這樣,人總是願意聽自己喜歡的人說的話,而不願意聽自己讨厭的人說話。就算朵朵在這裏以着一模一樣的口氣和翠袖說着一模一樣的話,古氏卻不會相信朵朵。
古氏的臉漸漸陰轉多雲了,她含笑對着翠袖說:“你心地從小就是最善良的,太愛為別人着想了。那朵朵做了錯事,還要你來為她求情。”
翠袖笑嘻嘻的湊過來給古氏捶腿,等古氏舒服下來,翠袖才又重新開口道:“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姨娘若覺得我是個好的,那朵朵也就是個好的,因着我最好的朋友可就是朵朵了。”
古氏閉着眼睛享受着腿上不輕不重的力度,道:“你都這麽說了,這件事也就罷了。我一個最長輩的難不成真的和她一個小丫頭計較。”
翠袖忙奉承,“姨娘最是大度。”
古氏既然說了不介意,下午就尋了個機會讓趙三哥給朵朵家送魚去,言裏言外提點着他可去找朵朵說說話。
朵朵全家都在院子裏忙活着過年用的東西呢,只是不見朵朵。
趙三哥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問小七:“你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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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說:“她身子有些不舒服,還在床上躺着呢。”
趙三哥一聽就急了:“怎麽回事呀,看過了大夫嗎?”
小七笑着說:“你莫急,就是受了涼,躺躺就好。”
趙三哥這才松了口氣,問小七:“我現在能去看看她嗎?”
小七搖搖頭,遺憾的說:“今天怕是不行,她囑咐我說誰來都不見,這大過年的要是過了病就不太好了。”
趙三哥一聽過了病這三個字,就想着朵朵以前說的只要她生了病就要把病過給他,讓他受罪。忙說:“你帶我去吧,我身子壯,不怕風寒的。把病過給了我,你姐姐就能好了。”
小七嘻嘻的笑了起來:“三哥,你怎麽這麽傻呢,怎麽可能過了病就能好的。”
趙三哥說:“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也許你姐把病過給我立即就好了。”
小七想了想,為難的說:“那也不行。我姐都說不見人了,我要帶你去,她只怕要生我的氣,你不知道,她一生氣便撓我癢癢,那滋味十分難受。”
趙三哥只好作罷,心裏又失望又擔心。他哪裏知道朵朵躲在被窩裏,如今正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趙三哥心裏擔心着朵朵的病,睡的也不安生,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就鎮子上買了治傷寒的藥給李家送了過去,只是見他的人還是小七,說是家裏人怕朵朵出來又受了涼氣,只讓她在床上躺着直到病好了。
趙三哥說:“你讓我見見她,她一個人病着,也無聊的緊。”
小七嘆了口氣說:“她才不會悶的慌,她有小說書看呢。”
趙三哥:“你就讓我見見她呗”。
小七面有難色:“我也想讓你見她,只是她吩咐過确實不想見人。”
小七畢竟年紀小,說着說着就露出了馬腳。
趙三哥問:“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所以才不想見我。”
小七苦逼着臉說:“你就不要再問我了。我不忍心不告訴你,可我一告訴你我姐就要整治我。”
趙三哥無法,只得回去了。但是他心裏着急,不見朵朵他心裏就像長了草一樣,幹啥都走神,切個肉一下子把手割了個大口子,流了好多血,古氏當場心疼的眼淚就下來了。
古氏暗恨朵朵是個禍害,卻又舍不得兒子整日這樣失魂落魄的。那三郎雖然不說什麽,可是他眼下青了一大片,看人的時候無光無彩的,整個人死了一大部分,跟以前大病一場的症狀太像了。古氏總算想明白了,他這個三兒子只要朵朵一和他鬧脾氣不見他,他就會失眠。古氏恨自己給三兒子找上了這個狐貍精冤孽。心裏想着朵朵不理他也好,讓他絕了心,早日退了這門親,找個有規矩懂禮儀的。最重要的是找一個三郎能不要那麽愛她的,太愛一個人會讓三郞受太多傷。只要三郞能撐過去這段難熬的日子。
古氏深深的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你看那趙四郞不就是個實例,以前愛李懷愛的死去活來,現在和翠袖還不是你侬我侬處的好。
等年二十九的那天,趙三哥走路都是虛的,走兩步就要晃兩步,這個狀态徹底宣布古氏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古氏在飯桌上給趙三哥挾了菜,輕聲說:“多吃點,吃完了我就帶你看朵朵那丫頭。她不見你總不會不見我。”
趙三哥本來黯淡無光的眼睛一下就明亮的發起了光來,跟天上那星光一樣,璀璨的讓人不敢直視。“娘,你說真的嗎?”
古氏輕啐了口:“娘還能騙你。你把飯吃完了我們就去。”
趙三哥拿起筷子就吃,一大碗飯他兩三分鐘就解決了,用袖子往油呼呼的嘴上一擦,催促道:“娘,我吃好了,我們走吧。”
古氏又好氣,以好笑。心裏暗想這愛情果然就是一物降一物,那朵朵生來就是克他兒子的。她既然決定帶着兒子去見朵朵,心裏也是接受朵朵的了,雖然是被迫接受的。她想着那朵朵雖然沒有規矩,不知道敬重長輩,但是兒子離不開她呀,只等着朵朵進門,再好好的給她立立規矩。
朵朵可以躲着不見趙三哥,張氏只當那時小兒女之間的小性子,也不去管她。但是古氏來了,朵朵還不想去見人,就只能被張氏拎着耳朵給揪了出來。
朵朵見了古氏,心裏說不出的別扭,面子上卻只能恭敬的行了個禮,低着頭輕喚:“大娘好。”
古氏見她這副柔順乖巧的樣子便覺得順眼多了,她就是看不慣朵朵原來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小朵朵,你也過年好啊。”
從朵朵一出來,那趙三哥的眼睛就跟長了黏膠似的,沾在她身上了,眼神火熱火熱的都能燙死人。張氏看了這幕覺得心裏真是舒坦,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得到女婿的疼愛呢。古氏确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氣的是朵朵這個狐貍精連笑都不笑就能把兒子的魂給勾了,可笑的是兒子那眼神跟想吃人似的。
四人說了話客氣話,古氏就把張氏給拉走了。房間裏瞬間就只剩下朵朵與趙三哥二人。
朵朵是個瘋丫頭,原來一沒人就喜歡撲到趙三哥懷裏撒嬌,只是這幾日未見,朵朵便覺得與他生疏不少,只在原地低着頭站着,跟朵不會動的花似的。
趙三哥兇狠的盯着她,聲音又沙又啞,一聽就知道明顯睡眠不足。“你這幾日躲着我,翠袖同我說了,是因為我娘對你說了不太好聽的話。我知道你想安靜,便忍着這幾日不來找你。現在見了你,我同你道個歉,希望你別再生氣了。”
朵朵聲音平淡無奇,不帶一絲情緒。“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朵朵雖然在笑着,但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确很疏離,那是一種很微秒的感覺,你用語言形容不好,但是卻可以明顯感覺到。這種疏離讓趙三哥的心一慌,他怕朵朵像上次受了傷害一樣,又說出那些戳他心窩子的話。
時間一長,他便有些懂朵朵的習慣了,只要他娘說了些什麽不好的事情或做了些傷害朵朵的事情,朵朵雖然不會反抗他娘,卻會給他臉色看。
三哥走上前去,拉住她柔若無骨,嫩白細滑的手,輕聲說:“我娘她就是這種性格,有口無心的,你多讓讓她,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朵朵也不抽回自己的手,只是低着頭,平平淡淡的說:“她是什麽性格與我有什麽關系?”
趙三哥一聽就急了,他娘的性格怎麽可能和她沒有關系。他拉着朵朵的手緊了緊,像是怕她離開,“你別再說這些賭氣的話,你明知道這些話就跟刀子似的往我心上劃。”
朵朵低下頭不再說話。
趙三哥笑了一下說:“你這些天還好嗎?你個小笨蛋就喜歡躺在床上看書,對小說書比對自己的相公還好。”他說到這裏不自覺的咬了咬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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