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找到你了

杭亦昂不覺得弟弟會欺負聽聽。不過他還是怕兩個孩子會打架，所以趕忙回來查看情況。

結果這場面……貌似是自家弟弟被聽聽欺負了？

不不不，聽聽這麽可愛軟萌的小姑娘怎麽會随便欺負人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在裏面。

杭亦昂搖搖頭，上前試圖把兩個孩子分開。

“怎麽了你們倆？玩游戲呢？”

他伸手想把聽聽抱起來，可是他失敗了。

聽聽的小腳腳勾住了杭易申的腰，死死不肯放開。

“打你打你打你！”聽聽嘴上這麽說着，其實也沒有動手，只是不停揮舞着小拳頭，一張小臉氣成河豚，圓鼓鼓的更加可愛了。

說話奶聲奶氣，軟乎乎的小姑娘居然要打人？這可讓杭亦昂很是意外。

難道是自己不在的時候，兩個小家夥吵架了？

好說歹說才讓聽聽從杭易申身上下來，杭亦昂把兩個小家夥抱到沙發上，一左一右坐着，詢問情況。

“阿申，你們倆怎麽了？吵架了還是打架了？”知道兩個小家夥不對付，可聽聽這一副要打人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杭易申雖然只有三歲，可口齒還有表達能力都要比聽聽強得多。

他抿了抿唇，面無表情地說：“沒有。”

弟弟向來都少言寡語，杭亦昂也習慣了。雖然只有兩個字，但他明白了弟弟的意思——沒有打架也沒有吵架。

那怎麽回事？怎麽就讓聽聽那麽生氣呢？

“是他讓我打他噠！”杭亦昂還沒問呢，聽聽倒是自己都說了。

聽聽不是那種随便欺負別人家的小孩，可是欺負欺騙過自己的人，她就沒有那麽有心理負擔了。

尤其是杭易申還對讓聽聽随便打他？

明明知道聽聽肯定不知道自己以前那樣對待她，可杭易申還是愧疚得很。

他不清楚要怎麽辦才能讓聽聽開心一些，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彌補她，只能病急亂投醫。

杭亦昂一頭霧水，“怎麽了跟哥哥說啊？”到底發生了什麽？

聽聽鼓鼓臉，想到剛才的事情，還是有點不太開心。

事情回到最開始。

聽聽感受到了牧淵承的氣息，本能要躲起來不想讓他找到自己。

所以杭亦昂把她抱走讓她先去房間裏待着時，她沒有任何的反抗。

哪裏想到怕杭易申也被塞了進來，于是兩個小家夥就這樣第一次被迫在同一個封閉的空間相處。

聽聽不想和他說話。

她坐在床頭晃悠着小腳丫，故意別過臉不和杭易申對視。

杭易申不過猶豫片刻，便主動站到聽聽面前。

“我……聽聽，對不起。”哥哥不在了，杭易申沒有那麽顧忌，不由就把心裏話說出口。

天知道，自從他知道真相以後，就不止一次的愧疚過。尤其是重生以後，更是恨不得離開找到她道歉。

道歉可能沒有用，她也不一定會接受，但是至少說出來，會讓他心裏好受一點。

其實不是為了自己好受一點，只是想要盡可能的彌補她。

雖然他其實清楚，彌補是不可能彌補了。

過去的傷害已經造成，重來一次并不能代表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過。

所以他道歉，盡管她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道歉什麽。

“不要過來！”

聽聽對他的靠近反應很大，小眉毛皺成一團，努努嘴不滿地說：“聽聽不要對不起！”

她的句子并不完整，杭易申卻一下子聽懂了她的意思。

是在說，不需要他的對不起嗎？也對，她一定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不然你打我吧？”

提議并沒有得到回應，杭易申眼神一暗，準備默默站遠一點。

然後下一刻，身體忽然一重，他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擡頭時便看見一張放大的小臉。

“壞蛋壞蛋壞蛋！”

小拳頭捶在胸口，說不疼是不可能的，可這樣的疼痛卻讓杭易申勾唇輕笑。

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注入身體，霎時見他的痛點推到最頂端。

“咳咳咳……”疼痛讓杭易申蜷縮起身體，但他依舊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

突然，他側過臉，微不可察地皺眉。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開，他不動聲色咽下去。

她還在奶聲奶氣地重複“壞蛋”兩個字，但杭易申的精神已經有點恍惚。

真好，是真的疼，她死的時候，一定比這還要疼吧？

“你笑什麽笑？”

聽聽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杭易申咧嘴一笑，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你繼續打。”

男孩的笑容顯然讓聽聽更加生氣。

聽聽記憶比金魚也好不到哪裏去，但她卻清楚地記得每一次害死自己的人。

她癟癟嘴，拳頭沒有再招呼他，小臉皺成苦瓜臉，似乎還在委屈。

她垂眸無聲地哭泣，淚水打濕了男孩的黑色毛衣。

聽聽是不是太用力了？

善良的小姑娘啊。即便對方那樣傷害自己，在這種時候，她還是關心他的身體。

聽聽的确用力了。

她還沒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在這種生氣的時候，下手就難免沒輕沒重。

“怎麽哭了？沒關系，随便打。”稚嫩的手拂去了聽聽眼角的淚珠，男孩的聲音很是溫柔：“如果打我能讓你舒服的話，随便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明明現在的聽聽根本不知道他們過往的糾葛，可他還是希望她能報複自己……

只要你開心，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打死我也沒關系。

眼見他好像沒有什麽大礙，聽聽悄悄松了口氣。

可她還是讨厭這個欺騙自己的騙子，如果不是他，聽聽也不會死。

“哼！打你個大壞蛋！”

為了報複他，這次聽聽選擇的方法是……撓咯吱窩!

人類崽崽實在是太脆弱了，聽聽知道這一點。所以這次她雖然還是生氣，只是胡亂發洩着怒意。

杭易申對她的舉動感到意外，內心又柔軟的一塌糊塗。

她怎麽可以這麽好？這樣的自己，根本不配和她這樣好的小姑娘做朋友。

杭易申本來就怕癢，被聽聽這麽一撓便無可抑制地笑出聲，在地上打滾。

聽聽見這一招這樣有效，便開始“變本加厲”，然後就是杭亦昂看見的那樣。

“我和聽聽玩呢，我讓她打我。”怕哥哥多想，也怕聽聽多說，杭易申最後還是告訴了哥哥，當然是閹割版的。

他這話倒是讓杭亦昂有點疑惑，老弟你還有這癖好呢？

“哼！”聽聽沒有再“打”他，翻身坐到一旁。

她小手在胸前交叉，圓嘟嘟的嘴巴撅得老高，顯然還在生氣。

“你別……”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噗”的一聲，杭易申忽然吐出一口鮮血，噴濺在白色的地毯上。

這下可吓到杭亦昂，他一把上前抱住弟弟，抓住弟弟的手詢問：“阿申，阿申你怎麽了？”

“沒……沒事。”

她力氣，真的好大，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呢？

耳畔是哥哥着急的呼叫聲，杭易申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只來得及看見一張驚慌的小臉。

他淺淺一笑，滿足中帶着一絲瘋狂。

如果自己的疼痛能換來她的關心，好像也未嘗不可。

他想贖罪，不是非要獲得她的原諒，只是希望她能快快樂樂活下去。

眼前的一幕讓聽聽也很迷茫，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拳頭，不太明白事情為何走到這個地步。

“我……聽聽不跟你們玩了！”

逃避的心裏讓聽聽拉開門就沖了出去，一心撲在弟弟身上的杭亦昂連她的衣角都沒拉到。

顧不上聽聽的動向，杭亦昂抱緊弟弟，“阿申，你怎麽樣了？”

“嗯……”杭亦昂發出微弱的呻.吟，仍舊閉着眼睛。

但他的身體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原本是人類的胳膊漸漸化為了一只毛茸茸的胳膊……聽聽不知道，在自己離去以後，那個之前還被她“欺負”的小男孩，變成了一只小黑貓。

而杭亦昂像是早已習慣一樣，皺着眉把小黑貓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的手搭到杭易申的背後，雖然有些意外地舒展眉峰。

弟弟的身體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可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麽壞？

狂奔出去的聽聽一頭撞到電梯按鈕上，正好把電梯撞開了。于是她意外解鎖電梯這個東西，迷茫地坐了上去。

胡亂操作以後，聽聽成功抵達一樓。

腦海裏都是男孩倒下去的身影，聽聽癟癟嘴，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聽聽不是故意的，是他太壞了！

聽聽要回家！

傷心至極的聽聽一心只想回家，根本忘記自己還是一條龍，需要隐藏身份。

本該平靜的冬夜倏然電閃雷鳴，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将還在街上的人們澆透。

穿着小熊睡衣的小姑娘輕輕一躍，一道金光消失在黑夜之中。

這場雨并沒有持續多久，不過十幾分鐘便停下，可這個夜晚，蘭城市的人們，瘋了。

翌日一早，各地新聞報道全部都在播報昨晚那個奇怪的大雨，伴随而來的還有各種猜測——

“蘭城多地有人看見神秘蹤影，疑似神龍現身？”

“夜空驚現神秘身影，是否為外星人？”

“目擊者親眼所見，他說他看到了龍！”

各種說法各執一詞，而引起這場恐慌的小姑娘，正在家裏呼呼大睡。

昨夜被拆掉的那個大門還靠在外面的牆上，小姑娘渾然不知，有人從大門走了進來。

“找到你了。”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