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龍

聽聽餓了怎麽辦？人家都這麽“威脅”了, 當然是要給她上飯啊！

于是乎，三個不同年齡階段的男人，開始輪流給聽聽喂飯。

一開始牧嘉揚喂了幾口就被牧淵承搶回主動權, 這會兒牧淵承還沒喂兩下呢, 又被老爺子擠開，“到我了到我了。阿承，你天天喂，讓爺爺喂一次嘛。”

牧淵承被老太爺擠開時，還是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哪有天天喂？”

除了一開始給聽聽喂過飯，後來她基本都是自己吃。就算吃得滿嘴流油也絕對不讓他幫忙，頂多肯讓自己擦個嘴什麽的。

可憐老父親想要給女兒喂飯都沒有辦法, 別人家的家長可能會求之不得，在牧淵承這裏，喂飯反倒成了一種樂趣。

聽聽吃飯時除了偶爾會調皮, 大多數時候都特別乖。

張開櫻桃小嘴嗷嗚一口把吃的全部吞到嘴裏, 嘴巴塞的像小倉鼠一樣慢慢咀嚼, 咽下以後繼續張嘴……

吃到特別喜歡的還會晃悠着小腳丫, 大眼睛眯成月牙兒, 別提有多可愛。

所以誰不想給聽聽喂飯呢？看她吃飯都是一種享受。

突然被這樣寵愛，聽聽一開始還是有點不自在的。

不過美食當前, 她也什麽都不想管, 只顧着吃。

聽聽的小肚子像無底洞一樣填不滿, 老爺子連喂了一碗飯她都沒有吃飽。

“爺爺，您先吃飯吧, 我給聽聽喂飯。”

好歹也養了女兒一個多星期，牧淵承對她的飯量是心裏有數的。老太爺再喂下去自己估計都會餓到，這種活還是他自己來吧。

“窩自己次！”

她要求自己吃, 牧淵承肚子餓了這回也沒再拒絕，自己也坐下來吃飯。

食不言寝不語，牧家平時的家規還是挺嚴格。

不過現在都是自己人，就他們幾個，說話也就沒什麽顧忌。

“對了，嘉揚，晚上回家嗎？”

牧嘉揚才高一。學校要求寄宿的學生要晚自習，對于牧嘉揚這樣的走讀學生倒是沒有強求。

牧淵承問的當然是他要不要回自己家，晚飯就在老太爺這邊吃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回家我待會送你一程。”

牧嘉揚微微一怔，記憶中這時候父母的感情已經出了很大的問題。那個家他早就不想回，也不想再見到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小叔叔，這幾天我可以去你那邊住嗎？”牧淵承那裏有收拾出一個給牧嘉揚的房間，今天要是過去了也不用帶什麽東西，可能比他自己家還方便。

老太爺像是知道什麽一樣，“阿濤還吵架呢？趕緊離了得了。”

阿濤說得就是牧嘉揚的父親，也就是牧淵承的堂哥。

當家長的，他也不是不想管。可自己兒子不管，他老了又喜歡清靜，說多了人家也煩，就幹脆眼不見心不煩，時不時關心一下牧嘉揚的身體情況就夠了。

夫妻倆幾乎是從牧嘉揚出生開始就不對付，整天吵架，十幾年了也沒有變過，但又一直撐着不離婚。

老太爺不是那種古板的家長，過不去就離，他又不反對。

牧嘉揚以前也是這麽想的，後來他逐漸想通：有些夫妻就喜歡捆綁在一起，大概要帶到墳墓裏面，至死方休。

他還算幸運，太爺爺和小叔叔都會關心照顧他，不至于長歪。

上一世他還曾經抱有幻想，渴望父母親情，後來才被有心人利用……傷害聽聽是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可他最後卻為了那可笑至極的親情将聽聽……

牧嘉揚已經不敢再回想。

不管怎麽說，現在的聽聽還是這樣的活潑可愛。雖然她可能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喜歡自己，不再可愛的每天都跟在自己屁股後頭，可做哥哥的，怎麽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就放棄？

不管聽聽這一世還會不會喜歡他這個哥哥，他都一定會護她周全的。

牧嘉揚的沉默被老太爺當做默認，嘴上又不免絮叨幾句：“阿承要是沒有時間照顧你，你就搬來太爺爺這裏住。”

其實這個提議老太爺也說了多次，可牧嘉揚自己不願意，以前他也強硬的試過把牧嘉揚直接帶走，最後還是被他跑回去，這讓老太爺也只能無奈地讓人多加留心他。

說到這個，牧淵承眉心微擰，小心翼翼地問：“爺爺，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您……大伯去哪裏了？”

老太爺夾起一顆花生米送到嘴巴咀嚼，動作和牙齒的咬合力一點也不比年輕人差。

聽聽有樣學樣，拿起桌上的筷子試圖夾起花生米。看她連筷子都不會用呢，何況是夾花生米這樣高難度的動作，失敗了兩次之後，小家夥氣呼呼扔掉筷子，愉快地用自己的小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嘴邊。

“嘿嘿~”吃到嘴裏後，聽聽開心的眉眼彎彎，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開心。

老爺子一直在照看聽聽，看見她這樣，也禁不住在內心誇贊：還挺會變通，真是聰明的小姑娘。

那邊牧淵承還沒有注意到，還在碎碎念：“嘉揚也是大伯的孫子，大伯他……”

自他記事以來就沒怎麽見過大伯和大伯母，他們兩個似乎永遠都很忙，除開過年幾乎很少回家。

事實上不止大伯，他總覺得自家父母也是神神秘秘。還有二伯、三伯……甚至連他幾個堂哥他們也是！

所以牧家現在的家業幾乎全都落到牧淵承頭上，大家都沒興趣繼承家業，那就給你吧。

老太爺聞言慢悠悠地說：“啊，你大伯和大伯母忙着守護世界呢，沒空回家也正常。”

“爺爺您在說什麽鬼話？”

“爺爺沒跟你開玩笑。”老太爺放下筷子，把聽聽抱到自己腿上讓她坐穩了，這才幽幽地繼續說：“阿承啊，不瞞你了。其實我們一家人都不是普通人。你大伯是超人要守護世界，你二伯……”

他一口氣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越說越離譜，最後甚至連什麽神仙啊妖怪的都跑出來了。

牧淵承無語：所以全家就我一個普通人是嗎？

他懶得跟老太爺争辯，自暴自棄地說：“那您呢，那您是什麽？又是哪路神仙？”

聽聽着急地舉手：“我知道我知道！”

嗯？牧淵承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剛才吃飯吃着吃着就忘記了，聽聽說的“她知道”，這會兒難道要揭秘了？

吃飽喝足的聽聽已經忘記自己要堅守秘密的事情，在老太爺還沒來得及攔住的情況下，倒豆子一樣一股腦全說了。

說完她還要總結——

“聽聽看到啦，太爺爺有大胡子！”

“太爺爺是聖誕老人！太爺爺還有……還有《武林秘籍》！”

“太爺爺把大胡子藏起來啦！”

牧淵承越聽臉色越是不對，他已經從聽聽嘴裏大致拼湊出當時的情形。

所以自己的爺爺背着自己，大半夜的跑去找聽聽，還假裝成賣《武林秘籍》的聖誕老人？

中西合璧是嗎？

明明只是弄了個假胡子卻被聽聽誤會成聖誕老人的老太爺覺得自己很冤枉。

可他還沒來得及傾訴呢，牧淵承的質問就來了——

“爺爺，您不是說您腿疼，不方便走路嗎？”

“聽聽在街上，您是怎麽樣沒通過定位就能準确找到她的？”

“您又是怎麽去的，怎麽回家？”

被聽聽出賣個徹底斷了老太爺心虛別過臉，吹着口哨試圖假裝無事發生。

“爺爺，您告訴我，您是不是知道……想想去哪裏了？”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他的爺爺似乎并不是普通人。爺爺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只是從來都沒有告訴過自己的意思。

當所有的努力只是在做無用功以後，牧淵承開始病急亂投醫。

他抱着聽聽，紅了眼眶：“聽聽，爸爸一定幫你找到媽媽。”

成年人的崩潰也只不過是一瞬間而已，牧嘉揚看在眼裏，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唉……”老太爺也跟着嘆氣，滿臉無奈：“爺爺真的不知道，這一點爺爺絕對不會騙你。”

“對了，說起來，聽聽，把你那本《武林秘籍》拿出來，那是你媽以前送給我的，或者能找到答案。”

《武林秘籍》？牧淵承想起自己好像是看到過聽聽抱着一本書。他還以為是小孩拿來玩的，沒有注意看過。

那居然是雲想想送給爺爺的？

“裏面沒有字噠。”聽聽很爽快地不知道從哪裏掏出那本書攤開來給他們看。

牧淵承抓起翻閱，全部都是空白的，的的确确沒有字。

疑惑的牧嘉揚也拿起那本書，上一世他好像沒有見過這個啊？

書又回到了聽聽的手上，她才拿開翻看，突然一滴鮮血低落在書本上，聽聽手一抹，小奶音很淡定：“聽聽流鼻血啦。”

“爸爸給你擦擦。”牧淵承拿了濕巾給給聽聽擦鼻子，被丢在桌上的書本微微顫動了兩下。

奇跡，發生了。

書本忽然快速翻動，沒有任何外力便飛到了空中，一陣金光大作以後。

一個幻影浮現在空中，那個神秘的生物，擁有有蛇一樣的身體、豬一般的頭、鹿角、牛耳、羊的胡須、鷹的爪子……

這東西，是……龍？

聽聽已經高興地蹦蹦跳跳，黑葡萄似的眼睛滿是希冀和光芒，她咧嘴一笑，露出可愛的小白牙，指着那個疑似龍的不明生物，奶聲奶氣地說：“我知道，我知道！”

嗯？牧淵承他們屏住呼吸，聽聽又知道了？

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中，聽聽炫耀一般奶乎乎地說：“你是……蛇！”

嗯？衆人絕倒，這他喵是蛇？

這是一條根本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的小龍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