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12

那只大型玩偶最終被虞阮放在了她的床頭,和虞阮自己動手抓上來的“親兒子”板牙豬一起,嚣張地占據了大片的位置。

徐阿姨進她房間打掃時看見又多出來一只毛絨玩偶,她也沒多想,只以為是虞阮什麽時候自己買的,還幫着虞阮一并拎出去曬了曬。

一大一小兩只玩偶被夾着耳朵挂在二樓的陽臺上随風飄揚,成了一道別樣的風景線。

到了下午,虞阮的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一條微信:

【沈時欽:你虐待兒子。(圖)(圖)】

“咳,咳咳。”虞阮被這句怨念深重的指控驚得差點沒被水嗆住,她點開配圖一看,是從下往上拍的她家陽臺,其中那兩只玩偶被額外放大,他似乎怕她抓不準重點,還專門在它們的耳朵上畫了個圓圈。

虞阮:“……”

他是怎麽在短短五個字裏精準涵蓋了那麽多槽點的。

虞阮推門走向陽臺,她低頭向下望去,沈時欽正站在庭院外的小巷上,少年長身玉立,微風拂過他的衣角,他好似心有靈犀般擡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朝她晃了晃手裏的手機。

虞阮按着胸口,聽見耳道裏傳來怦怦的心跳聲。

她踮着腳尖溜出了房門,在看見徐阿姨并不在家裏後,虞阮立刻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着邁下了臺階,向着沈時欽跑去。

沈時欽低頭盯着腕上的手表,當她站到他面前時,他才緩緩擡頭,對她似笑非笑地報出了一個時間:“不到二十秒。”

“什麽?”虞阮有點發懵。

“上次讓你下樓,你起碼用了将近十分鐘。”沈時欽的聲音輕飄飄地落下來,“還以為你在家裏藏了個迷宮。”

虞阮:“……”

沈時欽繼續道:“所以這次,我本來已經做好從家裏搬個凳子過來坐着等你的準備了。”

虞阮潔白的耳垂爬上了點點紅暈,她拿腳尖蹭着粗糙的地面,恨不得從上面找出個地縫鑽進去。

想着他在樓下等她,虞阮下來得急,身上就穿了件毛邊的家居服,領口松松垮垮的。

她微低着頭,後頸的皮膚本就白皙細膩,襯得那塊突出的圓骨頭格外分明。

沈時欽目光游移,他錯開了眼神,将背後的袋子拿出去,一手勾着袋子的邊沿,對虞阮道:“還不快接着,拎得我手酸。”

虞阮心說我信你才有鬼,揍人的時候都沒見你手酸過,區區一個袋子能有多重。

腹诽歸腹诽,礙于對方的淫.威,她依然乖乖地把袋子接了過來。

袋子沒有系緊,虞阮不經意地一瞥,裏面東西的全貌就落入了她眼底,少女驚訝地看他:“你怎麽想到買切糕了?”

切糕這種東西,虞阮在老家也見過小攤販推着輛推車到處販賣,不過這種吃的一向坑人,往往說好的才幾塊錢一兩,一刀切下去,價格就硬生生往上翻了好幾倍不止。

虞阮自從經歷過一次被賣切糕的無良商販騙光了包裏全部零花錢還不夠,哭兮兮被小販跟回家向外公拿錢的經歷後,就再沒吃過這玩意兒。

她掂了掂這袋子的分量,不禁開始想,這麽重的一大塊,沈時欽是被坑了多少錢。

賣糕的小販該不會被按在地上打吧。

沈時欽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麽,他淡然開口:“不是我買的,是爺爺。”

“他也吃不完,就讓我給你拿點過來,當作是給同住一條街新鄰居的喬遷禮。”

虞阮訝異地道:“可是……我們已經搬過來足足兩個多月了。”

沈時欽可疑的沉默了一下。

平心而論,這個理由的确有些蹩腳。

要是換做有人對他這麽說的話,他大概會把對方踹去醫院看看腦子。

但他要怎麽告訴她,他來這裏,僅僅是為了早上看見她新發的那條動态。

女孩一個字也沒多說,只有一張灰蒙蒙的圖片,破敗蕭條的星球上,有個小朋友孤單單地抱着膝蓋坐在那上面,委屈巴巴地仰着頭,凝望頭頂寂寥的星空。

一點都不适合她的圖片。

發送的時間還是昨晚大半夜。

就為這麽張破圖,他一上午都沒能靜下心來,最終還是沒忍住,找了這麽個連他自己都想笑的借口過來。

來看看她。

見到她精神不錯,他才算放心。

沈時欽把手放在嘴邊,清咳了一聲,道:“現在我發現,這趟過來,或許還能有另一個目的。”

虞阮好奇道:“是什麽?”

沈時欽指了指陽臺,他含笑看她:“比如,跟你争奪兒子的撫養權。”

虞阮:“……你想得美!”

她當着他的面閃着進了家門,還重重地在院門上插上了門鎖,隔着栅欄朝他挑釁地吐了吐舌頭。

沈時欽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家栅欄上。

虞阮往後退了一步,她拿手裏的切糕當武器,警惕地問他:“你又在打什麽主意了?”

沈時欽悠悠道:“你家這個栅欄……好像很好翻進去的樣子。”

虞阮:“!!!”

她回去就讓徐阿姨聯系工匠,往栅欄往上拴一層鐵絲網!

沈時欽回家時,沈爺爺正在家裏翻箱倒櫃,見他進來,沈爺爺随口問了句:“你看見我上午剛買的切糕沒?”

沈時欽腳步稍顯停頓,他平靜地道:“沒看見。”

“也是,你打小就不愛吃糕點。”沈爺爺嘟囔着,“奇怪,我明明放這兒的啊,買它花了我兩張百元大鈔呢,說了別切那麽大塊,那賣切糕的小犢子,還給我裝沒聽到,真是——”

沈時欽漫不經心地道:“可能是被街邊的野貓拖走了吧。”

沈爺爺還真考慮了一會兒,才大聲對着上樓的沈時欽嚷道,“放屁,你見過愛吃切糕的貓沒有,淨瞎扯!”

*********

就算再不高興,難得的假期還是在學生們大片唉聲嘆氣中迎來了尾聲。

虞阮灌完熱水回到教室,她隔了一條過道的“同桌”許淼看了眼課程表:“好了,下節體育課,我敢打包票,體育老師又得‘因病請假’,有沒有人跟我打賭誰能搶到課的,我賭十塊,壓滅絕勝。”

方浩凡打了個哈欠:“不賭,在搶課這件事上,沒人能搶得過咱們滅絕。”

每次考試結束後,各門副課老師都會不約而同地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生病有事,而多出來的課堂則會被順理成章地移交給他們的主課老師用于分析試卷雲雲。虞阮本以為只有她老家念的高中有這樣不成文的規矩,沒想到到了二中以後,才發現每所學校都是這樣。

上次小考的成績早在假期時就已經批出來了,總分和排名都在班主任那兒呆着,語文課的時候,李進喜不愛玩兒拿分數刺激人那套,因此上課時只說了大概的分數段排名,誰要是想知道具體的,可以去他辦公室問。

雖然大部分同學都對排名不感興趣,但虞阮至少看到,下課鈴一響,那位學習委員就緊跟着李進喜走了出去。

虞阮沒有去問她的具體排名。

倒不是她一點兒都不好奇,而是她清楚地知道,她媽媽一定會向她的老師詢問這個。

她就不再去多打擾老師一次了。

果不其然,伴随着上課鈴聲,宋研就抱着卷子踏進了教室,她搬了把椅子坐在講臺前,清了清嗓子:“上周的考試卷我都改完了,下面我叫到名字的同學就帶上筆站到講臺上來,沒叫到名字的在下面自習,不許發出聲音。”

宋研話音剛落,虞阮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低罵:“擦,這是要挨個□□哇。”

“天靈靈地靈靈,保佑滅絕叫到我的時候剛好下課。”

底下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宋研一拍黑板擦,往下瞪了一眼:“吵什麽,考成這樣還好意思吵!”

教室裏一下就恢複了安靜。

虞阮抽出一張卷子,拔出筆蓋開始埋頭做題。

她在導數這一塊上一直不大行,最後一道選擇題打了她小半張草稿紙,仍沒有确定最後的答案究竟該選哪個,虞阮苦惱地盯着眼前的卷子,想着幹脆等下課了,再去找姜以檸讨論讨論。

“沈時欽,上來。”

宋研打發走上一個學生,看了眼新卷子上的名字,叫到。

虞阮背後傳來椅子被人拖動的聲音,沈時欽從容地站起來,空着雙手就要上去。

虞阮見狀,趕緊拉他的衣角,她飛快地往講臺上瞥了一眼,見老師低頭看卷子沒注意這邊,這才松了口氣,從筆袋裏翻了只筆塞給沈時欽,小聲道:“連筆都不拿,等下你拿什麽改錯題呀。”宋老師看見肯定會生氣的。

沈時欽看了看手裏胡蘿蔔形狀的筆,把它握在手裏,他掃了眼虞阮做了一半的作業,食指點在她的卷子上:“這題選C。”

虞阮愣了一下:“什麽?”

沈時欽活動了下脖頸,他懶懶地答:“沒聽過麽,蒙題準則,不會做就選C。”

虞阮:“……你別告訴我,考數學的時候,你就是這麽做題的。”

宋研要是看見你卷面上一整排的C,她肯定會在你站上講臺的那一刻狠狠把卷子拍到你頭上!

沈時欽不置可否地朝她笑笑,轉身向講臺走去。

雖然這項所謂的蒙題準則一聽就是瞎編出來的,但虞阮還是把他說的答案代入進去試了試,試到最後發現……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

虞阮:“???”

怎麽回事呀小老弟。

蒙題準則那麽靈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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