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新手

十一

學習這種事本來就是學懂了人越學越開心，沒學懂則越學越煩躁。蘇格然暫時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竟然做題做出了興趣，手上一刻不停，連旁邊來了個人都不知道。

“格然，你請假了不交作業也沒關系的。”

身邊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蘇格然正做得起勁，聞言頭也沒回，“沒事，我現在沒事做，做着玩。”

說完蘇格然就感覺不太對勁，轉頭看去。好像……是他發小？

蘇格然不是很确定，因為眼前的人戴着帽子圍着圍巾，整張臉只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

“你穿的真多。”蘇格然很自然地說道。

那少年抽開椅子坐下，聞言看他一眼，開始脫裝備，“還不是你，剛開學就發燒住院。我媽怕我也病了，死活要我戴上。”

果然是發小趙白斂，蘇格然的好朋友之一，也是蘇格然興奮的原因之一。原因無他，趙白斂不僅是他這個世界的發小，原本就是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

兩個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打架喝酒，一起挨罵一起……好吧，作為孤兒他連打都沒被打過。

趙白斂替他背了不少黑鍋，當然他也沒少幫他背，兩人的感情可不是說說的。

這個世界還能碰上他，雖然趙白斂沒有那個世界的記憶，而且年輕了很多，蘇格然還是把他當好兄弟！

“這鍋我可不背。”雖然心裏激動不已，蘇格然還是克制着自己的表現，有些事要一步一步來，這個身體可沒條件跟他一起打架一起挨罵，感情也沒他之前那麽好。

畢竟……不是一個世界了。蘇格然想到這，心情難免有些低落，面上不免表現出來了一些。

趙白斂以為他誤會了什麽，連忙解釋說，“我可不是怕你傳染啊，你可別瞎想。我們一起長大這麽多年了，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

蘇格然很快意識到他誤會了，笑着拍他一下，“我誤會什麽啊，我只是想到一點其他的事。”趙白斂從來不嫌棄他，他能不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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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趙白斂看他一眼，見蘇格然認真的點點頭，便信了，“那就行。你來了就好，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老師一天要往你這裏看多少次。看就看吧，看不到你還不死心，回回都要把我點起來回答問題，我都快煩死了。”

蘇格然表情有點裂，“老師……這麽喜歡我啊。”

“那當然了。”趙白斂一邊從書包裏往外拿書，嘴上一邊道，“你在的時候就愛點你名，不然就點後邊那幾個愛打小差的。你不在，得，點名都繞着這一圈轉。你前邊後邊左邊右邊的幾個哥們兒都想換個位置坐了。”

“有這麽誇張麽……”蘇格然抽了抽嘴角，問道。

“誇張是誇張了點，但也差不離了，畢竟高三嘛，題目多。”趙白斂說着，将英語課本擺在桌面上，“你也別做你那題了，今天早自習是英語老師，看點讓她開心的。”

蘇格然默默收好卷子，只覺得壓力山大：天大地大，他！就！是！怕！老！師！

十二

第一天上課上的蘇格然有種虛脫的感覺。

這個身體本就體虛，時常有無力的感覺，讓蘇格然渾身不得勁。加上趙白斂早上說的話，蘇格然一整天就是戰戰兢兢地等老師點名，老師也沒辜負他的期待，平均一節課點他兩次。

好在他沒答錯，沒丢醜。

大部分人是住校生，個別家長不放心孩子，非要接回去住，蘇格然就是其中之一。不過蘇格然的理由更理直氣壯一些：孩子身體不好，一不小心就生病，高三這麽緊張還是讓我們家長看着吧。

這是蘇媽媽原話，蘇格然在家也确實被照顧的很好。什麽？你說發燒？百密一疏總有意外，病毒感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呀。

一放學，蘇格然走到校門口就看見抱着胸靠在車門上的蘇媽媽，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沒有什麽力量。

蘇格然不知道她等了多久，走過去，猶豫片刻還是伸出手摸了摸蘇媽媽的手，手指冰涼，不像是只等了一會兒。

蘇格然心裏感動，嘴上念叨着，“媽媽怎麽不在車裏等。”這一句媽媽，他可叫的比第一次真心實意多了。

蘇媽媽抽出手，替蘇格然理理圍巾，揚起笑容，“這裏人這麽多，媽媽坐在車裏你怎麽看得到？萬一走過了怎麽辦？上車吧，媽媽給你炖了湯。”

說罷，轉身打開車門，示意蘇格然上車。車裏開着暖氣，一開門蘇格然就感受到了車內的溫暖。

“媽媽你先進去。”蘇格然現在一秒都不想讓她多凍，趕着蘇媽媽進去坐着。

蘇媽媽滿眼笑意，一使勁就把蘇格然推了進去，然後緊跟着坐了進來，“媽媽身體可比你強多了，怕什麽。”

蘇格然：“……”

駕駛座司機迅速收回盯在後視鏡上的目光。

蘇格然：躲什麽躲，我知道你看到了！

十三

之後蘇格然的日子過得很是平淡，每日早起上課，晚歸作業。時間久了，蘇格然都有種錯覺，似乎他本來就生活在這個世界。

這樣安逸的日子，也許其他學生會覺得苦累，蘇格然卻覺得挺好。不用管什麽資金，不用管什麽合作者，作為一個學生他只要好好學，其他什麽事都不用管。

難怪那麽多人說，多想回到學生時代。

“蘇格然，作為新手指導，我提醒你。所謂修行，你入世，卻不能沉溺于世。”

系統自那天出現後，就再沒有聲響，蘇格然或多或少的把他遺忘了。他乍一出聲，蘇格然确實是吓了一跳。

不過，蘇格然很快鎮定下來，餘光看一眼四周，确定除了他沒有人聽見這個聲音才安下心。

“我還是不太懂你說的修行。”蘇格然低頭看着桌子上的卷面，他們正在進行課堂小測試，而蘇格然早早地做完了題開開小差，“入世什麽意思，沉溺又是什麽意思？我不過是覺得這樣安逸的日子挺好的。”

“你已經劃入修行者行列，如果沉溺在一世，那麽其他世界輪回中的你也會漸漸消亡。”

“你不再是輪回中的一員。”

蘇格然心裏一咯噔，“我又不是自願的！”

“沒有人召喚，我不會出現。”系統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漠，“我是因為你而出現在這，如果你消亡了，我也會一起消亡。”他與他有密不可分的關系，但此刻的系統卻不能說的太清楚，只籠統地說了一句。

蘇格然眉心一跳，眸光裏染上了陰郁，卻隐約懂了系統的意思。

“但是你并沒有告訴我，我需要做什麽。”蘇格然手指緊緊捏着筆，不小心在卷面上劃出了淺淺的痕跡，“一生平安，這太籠統了些。”

“‘你’的願望是基本要求，也是讓你對‘自己’的饋贈回報，如果你不願意做沒有人強求你。”系統語氣不變，聽上去并不覺得是自己沒有把話說清楚，才讓宿主懵逼了這麽多天，“基于此，蘇格然，你需要自主修行。”

蘇格然：……

說了半天等于什麽都沒說！蘇格然內心的小人拿着機關槍，對着那個幻想的系統就是一陣突突突。

再好的涵養此刻也憋不住了。

似是終于察覺到自己把宿主惹火了，系統終于拿出了一個例子：“界內有位修行者，以體驗各種職業為修行，已經修行完畢。”

蘇格然聞言，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提出一個問題：“你所說的修行，是指不能碌碌而為，還是指……必須有個成果呢？”

他隐隐觸摸到了一些系統說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又模模糊糊，并不透徹。也不知道是這系統表達方式有毛病，還是因為所謂的權限讓他說不了太多。

“前者加後者。蘇格然，交卷了。”系統說完後，便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蘇格然回過神，才發現周圍已經熱鬧起來，不少人已經從自己位置上站起身。蘇格然低頭看一眼卷面，視線落在那一筆淺淺的痕跡上，微微皺眉，又很快放開。

還好他之前填完答題卡想着再看一遍卷子，把答題卡放在卷子下，不然這卷面分就沒了。

交了卷，趙白斂很快湊過來找蘇格然對答案。雖然心裏還惦記着事，蘇格然還是很快将心思壓下，笑着和趙白斂勾肩搭背地走了。

至于修行的事，還是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好好思量一番吧。此刻，蘇格然想當個清閑老百姓的想法基本就這樣被按下去了。

修行修行，老百姓修什麽呢？柴米油鹽醬醋茶？如果那麽好應付，系統也不會特地跑出來提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