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新手

十八

之後蘇格然又是半睡半醒的狀态。很快到了醫院，蘇格然昏昏沉沉的時候自己把病歷本寫了，又是一陣忙活，然後躺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來時，蘇格然頭已經不疼了，而蘇媽媽趴在他手邊睡覺。

蘇格然動了動手，手腳還有些無力的感覺。蘇格然視線落在手背上貼着的東西，知道自己已經打過針了。

他動作很輕，倒是沒有驚醒蘇媽媽。蘇格然視線在室內轉了一圈，隐隐有些吃驚，如果按照他前世的标準，這大概算是醫院的vip病房了。

這并不像是蘇媽媽的手筆，她最多給他安排單人間，讓他不要被其他人擾了睡眠。

再聯想到昏睡之前的事，蘇格然微微挑眉，總不可能是那幾個好心人吧？

還真是。

蘇媽媽醒來後一邊張羅着給蘇格然吃的，一邊解釋了來龍去脈，蘇格然只能感嘆自己這次還真的遇上了非常熱心的好心人。

蘇媽媽聽了趙白斂的話後衣服都沒換，拿了鑰匙就出門了，但也慢了蘇格然二十幾分鐘才到。

蘇格然暈暈乎乎的時候，醫生問什麽他就說什麽，倒是乖巧的很。雖然那幾人不知道蘇格然什麽情況，但在蘇格然的配合下倒是沒出問題。蘇媽媽到的時候，還懵圈呢，那個助手把自己身份證撈回去之後，笑眯眯地跟着自家boss走了。

名字都沒留下，別說電話了。

他們走後，蘇媽媽才知道對方不僅把醫藥費結了，這住院費也結了。

蘇格然乍舌，這好心人好心過頭了吧？看診費用倒是不高，但是這病房費用……

“媽媽也不知道怎麽辦好。”蘇媽媽說這話時皺着眉，“現在咱們只知道那個助理叫白柯，其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們送你來醫院媽媽已經很感激了，怎麽還能讓他們出這麽多錢，可是又找不到人還回去。”

蘇格然心裏也覺得不太好，感覺挺莫名其妙的。他在車上的時候就看出對方氣勢不像簡單的人，也是因此斷定人家不是人販子，可是……這舉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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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然一時想不明白，面上卻不露聲色，拍拍蘇媽媽的手安慰道：“我記着這事，以後有機會碰上了還回去。今年碰不上還有明年，對方不留姓名就是不想讓咱們惦記，媽媽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那可不行。”蘇媽媽蹙眉，滿面愁容，“我聽醫生說了，你燒那麽厲害，再拖會兒可能就燒成了傻子。傻子也沒關系，可是萬一……要是你真的，真的……”

蘇媽媽說着說着，眼眶微微發紅，卻是強忍着沒有落下淚來。她擦了擦眼角，随後正色道：“這事你不用管，好好養病，媽媽跟學校請了假，你只管養身體，到時間了直接去考試。不管你考怎麽樣，都是媽媽最自豪的孩子！”

蘇格然早知道蘇媽媽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因為他的緣故忍着沒說。看着蘇媽媽泛紅的眼圈，蘇格然想想現在每天去學校也不是很重要了，便點頭應了。

算了，能讓蘇媽媽安心就行。

十九

雖然蘇媽媽說讓他不用管這事，蘇格然還是把白柯這個名字寫在了小本本上。

他那時候也沒看清那幾人的模樣，連白柯這個名字還是因為趙白斂扣了一會兒對方的身份證，這才知道的。

這日，蘇格然半靠在床上看書，看着看着，突然問系統：“那人是誰？”

系統：“……”

“不可以說？”蘇格然眨眨眼，系統肯定是在的，這點他不懷疑，“還是你也不知道。”

“不可以說。”系統冷冷道。

蘇格然也只是随口一問，聞言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了一句：“我上輩子沒遇到過這人，是說每個世界我遇到的人都會不一樣嗎？”

“是。”

“哦？這樣的話，”蘇格然來了興趣，又問道，“趙白斂呢？”

“你以後就知道了。”

得，又是一個不可說。蘇格然略有些失望，他覺得自己和趙白斂關系這麽好，每一個世界都應該是好朋友好兄弟吧。

蘇格然想着想着，就感覺有點不太對，“遇到的人不一樣……那如果我媽沒遇到我爸呢？我呢？”

“你不存在。”系統這次回答的很幹脆。

蘇格然……懵逼了。

他怎麽樣，也沒有想過自己會不存在這種事。不過再想想，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媽如果沒有遇上他爸，他不存在。

同理他外公外婆不相遇，他媽不會存在，那他還是不存在。

蘇格然琢磨來琢磨去，忍不住想問：“你的意思是，并不是每個世界都有我的存在？”

“嗯。”

系統回答的幹脆，蘇格然不知為何，隐隐有些失落。

有些人活一輩子，奮鬥一輩子，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存在過。蘇格然上一輩子就是這樣，他自幼失去雙親，寄養在親戚家，長大後之所以那麽拼命，也不過是告訴世人，這個世界有他蘇格然。

結果，現在系統告訴他，有的世界自己連奮鬥的機會都沒有了。

“靜心靜思。”系統再次說出這句話後，任由着蘇格然怎麽問都不出聲了。

二十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到了六月。

以往這時間天氣已經炎熱起來，今年卻是有些特殊。連着半個月的大雨讓全國各地都有鬧水災的跡象，氣溫也偏低，蘇媽媽想了想還是讓蘇格然穿上了長袖。

已經經歷過一次高考的蘇格然，面對這次高考比其他人更加淡然一些。當然，他活過一遭，有些事看得清楚，也更有底氣。

這種底氣并非來源于這個身體留下的學霸記憶，而是對自己日後生活的把握。即使這次考試失利，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蘇格然也不懼之後的人生。

大不了就重拾舊業，創業雖然辛苦了些，但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可以避免不少彎路。

只是這具身體所限制，想當工作狂是不可能的了。

六月九日，上午，蘇格然氣定神閑的走出教室。高三至此便可和他徹底說拜拜了。

二十一

蘇媽媽所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直到考完後蘇格然都沒有病倒的跡象，讓她放心不少。

沒過兩天，不少地方鬧起了洪災。蘇格然家所處的城市依山傍水，這幾日的大雨讓湖水的水位線漲了不少，公安部門甚至提前疏散了居住在湖邊的居民，以防意外。

蘇格然考試完第二天，家裏就住進了兩個人。兩人是蘇媽媽娘家的親戚，蘇格然喚一聲姨媽表妹，正是被疏散的人之一。

她們被疏散時，姨夫在外地出差，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聽聞蘇格然考完試，想着應該不會打擾到他學習，就帶着一些行李過來暫住，省些錢。沒想到的是，搬進來第二天就聽說公安方面給大家安排了酒店，住宿條件還不錯，讓蘇姨媽後悔不疊，深感少占了便宜。

蘇格然雖說不是智多近妖，但也算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這門親戚是個好貪小便宜的。只是相處不多，不知道人品如何。小便宜倒是無所謂，若是是非不分，那還得讓蘇媽媽遠着他們一些。

不過這位姨媽接下來的舉動讓蘇格然深覺，這人臉皮厚起來，什麽事都做的出。

得了公安安排酒店的消息，蘇姨媽帶着女兒在蘇格然家輾轉反側一夜，第二天就帶着大包小包去投奔了。

這事讓蘇格然做，他可做不出來。那安排是給無家可居的人安排的，你都找好住所了，還能屁颠屁颠的回去占便宜……蘇格然大感佩服。

正在蘇格然思量間，蘇媽媽在送走了她們之後，回來卻是一臉不悅，囑咐蘇格然說：“雖然媽媽這樣有背後說嘴的嫌疑，但是你不要跟你姨媽學。”

蘇格然又不是真的小少年，自然懂這個理。

“小便宜占多了，是要吃大虧的。”蘇媽媽淡淡地這麽說了一句，便去給蘇格然搗騰藥膳了。

蘇格然見她看的明白，心裏自然喜悅，也放下了心。有時候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家裏人明理，他在外面也安心，不用擔心蘇媽媽被人哄了騙了。

二十二

回家後蘇格然就大略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得分，對自己要填報的志願也有了打算。

他原本就想當一個醫生，因為種種，最後成了一個商人。現在有機會，自然還是想要試一試。

可是蘇媽媽難得的，對他的選擇表達了不贊同。

“先不說現在醫患關系的問題，就說這學業，”蘇媽媽皺着眉，“五年，而且比其他專業要苦累多了，你本來就身體不好，怎麽撐得住。”

蘇媽媽一向照顧蘇格然的自尊心，很少拿蘇格然的身體說事，現在提出來，明顯是非常、極其不贊同了。可是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完全否定，而是拉着蘇格然坐下來談。

“媽媽支持你所有的決定，但是，”蘇媽媽嘆口氣，随後神色溫柔地看着他，眼裏的疼惜讓蘇格然看得心中一片酥軟，“媽媽也希望你在做決定前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尤其在這件事很重要的時刻。媽媽還是那句話，無論你怎麽樣，都是媽媽最自豪、最驕傲的孩子。”

蘇格然很清楚她說的意思，但他也不是一時沖動。将自己的想法慢慢告知蘇媽媽後，蘇媽媽雖然還是有些不贊同，但最終還是選擇支持他。

“只要你好好的，我也沒什麽可求的。”

蘇格然打從心裏覺得，不管上一世，就這一世，能獲得蘇媽媽的寵愛，是他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