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有鬼

一

“咳咳咳、咳……”蘇格然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伸手從抽屜裏拿出藥來咽下，半響才好受點。

他來這個世界已經兩年了，這個平行世界與之前的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卻有一點非常不同。這世界有鬼。

其實有鬼也沒事，關鍵是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能随時随地看到，都不用開天眼。

蘇格然想起初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吊死鬼拖拉着長長的舌頭圍着自己轉，旁邊一個估摸着跳樓摔死的“人”在爬來爬去，心髒就有些受不住。不是吓得，是惡心的。

蘇格然眼睛一睜一閉就到了這個身體裏，然後就是系統結算。他修行得怎麽樣摸不清楚，倒是功德值愈發高了。

按系統的說法，開了天眼的人隔近了能看到他身上的金光。蘇格然想象無能，只腦海浮現一個加了五毛特效的小人，就一陣惡寒。

兩年時間，蘇格然算是明白為什麽上一世叫新手期了。新手期他做什麽都行，而初到這個世界，系統就明确告訴他：修有所得才算過關。

蘇格然：到底在修什麽啊！

系統不吭聲，蘇格然一怒之下，就去道觀當道士了。再怎麽說，當道士也比工地搬磚的好。

二

蘇格然現在道號憫然，挂在b市龍門觀門下，雖然才二十七，已經小有名氣了。

一個講科學的道長，偏偏驅鬼一把好手，不少接觸過他的人都覺得……心情複雜。

這世界依舊是一個全民講科學的時代，少數人拜個佛都能被說成迷信，偏偏這世界有鬼。

蘇格然其實啥也不會，他又不是真的驅鬼道士，跑到道觀也是因為他想看看修道能有什麽反應不。

結果道經沒翻明白，他卻成了道觀的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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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驅鬼完全靠的是身上的功德金光，把那些小鬼都吓跑了。因為蘇格然看上去厲害，實際上啥也不會，因此每次出山都還要帶上他師兄。

他吓鬼，師兄愉然超度。他看得到鬼卻啥也不會，愉然啥也看不到卻能超度，年度最佳搭檔啊。

當然最厲害的是他們師父，技能最強大：忽悠人。

蘇格然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的婦人，這一看就是被他師父忽悠得，吓懵了。

蘇格然唇瓣微微一彎，露出點笑意來，“夫人請稍後，貧道去找師兄。”他現在笑的愈發往慈祥靠，愈加高深莫測，誰看了都會想到四個字：神愛世人。

雖然不太相信蘇格然這張年輕的臉，到看着他的笑容，婦人微微放下一半的心，聲音卻有些尖利：“麻煩道長快去。”

哎呀，真的吓壞了。

不過一般不是深仇大恨，極少出現惡鬼索命的情況。畢竟，沒有因沒有果，鬼也是要背負因果的。

蘇格然很疑惑，為什麽這世界上有鬼，卻沒有看見鬼差呢？要是有鬼差，哪裏需要他們這些凡人每年超度啊。

真奇怪。

三

“師弟。”

蘇格然正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聞言側頭看向自己的師兄。愉然從小養在道觀，身份證上名字就是愉然，每每拿出去人家還以為是個假的。

愉然雙目失明，面目清秀，年紀卻比蘇格然小些。

“師兄，怎麽了。”蘇格然溫和地問。

“師弟，”愉然抿抿唇，無神的眼轉向另一邊，“那裏好像有東西。”

蘇格然看一眼窩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人，看上去不過十歲大，渾身上下都是燒焦的痕跡，看着慘烈，令人惡心的同時也讓人懼怕。那是只小鬼。

“嗯，有個小鬼，不過已經快要消散了。”他不太清楚為什麽高鐵上會有燒焦的鬼，但看着不像惡鬼便沒有多管，“師兄你想超度他？”

說着，蘇格然瞅一眼周圍的人，他們這般交流聲音不大，但如果有心還是聽得到的。果然，有兩人露出異樣的神色。

一個是看神經病的，一個是驚恐。看來這人跟鬼接觸過啊，蘇格然默默地想。

“要消散了啊……”愉然知道自個師弟是不愛管閑事的性子，因此聽他說的平淡也不介意，“可惜。”

“嗯，師兄你再睡會吧。”蘇格然淡淡道。他這個身體沒別的毛病，自帶哮喘病，好好照顧着就不會發作，比之前……好不到哪裏去。

蘇格然總覺得自己年紀大點，愉然沒有父母，對他也不錯，他多照顧點也沒什麽。

愉然轉過頭看他，混沌的雙眼常人看了恐怕會覺得瘆得慌，蘇格然卻沒什麽感覺。自從能看到鬼，他更惡心的都見過了，區區一個雙目失明有什麽可怕的。

“好，到了叫我。”

四

這次對方真的是不遠千裏來請他出山。龍門觀在華國北方，而霍姓婦人卻是請他們去看她在華國最南方的宅子裏去驅鬼。

據說在此之前霍夫人找過不少人，卻都沒用，還被騙了不少錢。實在不行了，才從圈子裏打聽到憫然道長的名聲，不遠千裏來請。

蘇格然又是坐車又是坐船，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看見那滿屋子的水鬼也是吓了一跳，愣是沒敢進去。

一對一、一對三他都行，這房子是幹了什麽才召來這麽多水鬼？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吧。

霍夫人戰戰兢兢地躲在車裏，見蘇格然站在那久久不語，抖着唇問：“道長？”

蘇格然抿唇，轉身露出招牌笑容，“我大概看了下情況，具體還要跟師兄商量一下。霍夫人，請您注意着些，別讓人靠近這房子，不然又添一條生魂，我可就招架不住了。”

霍夫人又是松口氣又是驚恐，“你、你、你看見什麽了？”

蘇格然眉眼彎彎，輕輕啓唇：“屋裏的水鬼不說裏面，外面都有一二十個呢。好在有人在外面布置了結界，不然他們跑出來那就遭難了。”

霍夫人臉更加白了，哆嗦着解釋，“真的有結界啊，我以為他騙我的……”

蘇格然邁向車子的動作一頓，淡淡道：“夫人如果方便的話，最好把那人請回來，這結界到時候還得他來處理。”

“好好、好。”

愉然在蘇格然上車後，輕輕摸了摸他的手臂，什麽也沒說。蘇格然安撫地拍拍他的手，“不怕，實在不行把師父叫過來。”

這可是個大單子，他不一定搞得定。

愉然生性善良，卻是注意到蘇格然之前的話語，“生魂是……”

“應該是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好在有結界，不然等那些宗門發現已經晚了。”

并不是每個水鬼都是一條人命，也有怨念彙集出的東西，但生魂在裏面還是很明顯的。

蘇格然嘆口氣，他再淡泊也沒有到無視生死的地步，也是有些為那些人覺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