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影帝

五

這一次蘇格然可以近距離接觸他爸了。

兩人在蘇格然十歲的時候離婚，蘇格然被判給爸爸，而媽媽則跟着娘家人回家。

父親這邊并不介意蘇格然和蘇媽媽的接觸，而蘇格然外家那邊生怕因為蘇格然，讓蘇媽媽嫁不出去。為了這，甚至對幼時的蘇格然說了難聽的話。

目前兩邊都成立了新家庭，而蘇格然卻因為環境養成的性格，主動将自己排斥在外。

這是蘇格然在記憶中獲得的信息，但記憶畢竟只是了解一件事的方式之一，并不全面。就比如，蘇格然怎麽都想不起來這位父親的現任老婆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蘇媽媽離婚第二年就有了第二春，而父親則三年前才和另一個女人成立家庭。蘇格然三年前還在讀寄宿學校，之後畢業直接跟着經紀人走了。

跟那女人的接觸，視角永遠向下，怕得跟個鹌鹑似的。

“他”怕他連這個家都住不下去，所以才會連大學都不讀。

驚弓之鳥，真可憐。

蘇格然撐着下巴，想到。他寄住在親戚家時雖然也有這種擔心，但他至少安安穩穩地過下來了。雖然有環境的印象，但蘇格然感覺“自己”似乎某方面分配的數值有些低，才會造成現在的情況。

親情，和兩邊家庭都不近。

友情，姑且稱之為朋友的人有，但值得信任的一個都沒有。

愛情，年少時暗戀一個年長的女人，至今依舊對年長的女人更有好感，妥妥的戀母情結。

這就很尴尬了。

“數值到底包括什麽？”蘇格然忍不住問，“情商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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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商一般是後天環境養成，天生情商高的情況很少。”系統道，“個體基礎數值很多，分為兩種，一種是固定數值，譬如功德，功德只計算總值，沒有分值。另一種是分配數值，總值不變，個體分配不一。”

“所以，有哪些？”蘇格然發現系統這次說的還算清楚，忍不住追問。

“比如說健康，就是分配數值。”

蘇格然：又特麽講廢話！

“你就不能說清楚點。”

“修行不是打游戲。原本這些也不需要讓你知道。”

蘇格然看着窗外的風景，“行行行，怎麽說你都有理。”反正他現在一直是被動狀态，要不是因為他覺得活着已經算是獎勵，早跟系統鬧翻了。

他這臭脾氣。

六

蘇格然開門之後，便看到一位年輕的女人抱着孩子，在客廳裏走來走去。

聽見門響，女人頭也沒擡，“今天回來這麽早？”

聽到這句話，蘇格然便确定這就是他後媽無疑。前身對這位後媽不親近，蘇格然也沒準備拉近兩人的關系，“我爸呢。”

女人一愣，随後擡起頭看向蘇格然，竟然有些無措，“你、你回來了啊。重、你爸上班去了……”

蘇格然一挑眉，蘇重臺周末還上班？單休？

蘇媽媽照顧蘇格然三十多年，他自然有感情。而蘇重臺，蘇格然與他沒什麽交集，叫爸爸委實叫不出口，便直呼名諱了。

蘇格然早就過了渴慕雙親的年紀，活都活這麽久了，蘇重臺到底在不在意他，他現在感覺已經不深。

心裏小小好奇一瞬，蘇格然便道：“我知道了。我可以在這裏等他嗎？”

“你說什麽呢。”女人輕輕拍打懷裏的孩子，神情也自然一些，“這本來就是你的家，我去給你爸打個電話。”

蘇格然點點頭。

蘇家條件還不錯，住的複式，裝修的簡潔大方。蘇格然記憶中對蘇重臺的印象有些不太好，冷漠、嚴苛以及工作狂。而家的印象，除了冷，還是冷。

但從房子的裝修和屋內擺設來看，蘇格然倒覺得挺舒心。這與他慣常喜歡的風格相似，尤其學醫之後，愈加喜歡這種簡單而不空洞的風格。

客廳多了不少色彩鮮豔的小東西，一看便是為他弟弟準備的。“他”看着刺眼，幹脆不回家，蘇格然卻覺得有些溫馨。

他出生的時候，蘇媽媽是不是也買了這些東西，擺放在家裏呢？

蘇格然不在乎蘇重臺，自然也就不會在乎誰跟他爸在一起。

他回來，一是真的缺錢，回來的車票都是擠出來的。二則是，想見一見他傳說中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至于奪回這個家這種幼稚的想法，蘇格然想都沒想。從來都沒有認可這個家，何來奪回一說。

“你爸請假回來了。”女人從陽臺進來，“他說讓你等一下，馬上回來。你吃飯了嗎？”

“吃了，謝謝。”蘇格然客氣地說完，便不再開口。

女人在客廳裏站了會，最終找了個理由，上樓進房間裏呆着去了。

七

蘇重臺回來時，蘇格然已經适應良好，正窩在沙發裏翻閱茶幾上的財經雜志。

聽見響動，蘇格然擡眼，便看到一個男人提着公文包，看着自己。

兩人對視良久，蘇格然一時不知道已經應該幹什麽。他先前還想，見到人會不會有那種血緣羁絆之類的東西，讓他産生親近之感。

畢竟，不少書裏都這麽寫麽。

可見到人之後，蘇格然想：也就如此。不激動，但也做不到冷漠。

蘇格然收回視線，将手裏的雜志合上，規規矩矩原樣放好，“回來了。”

“嗯。”蘇重臺垂眸，換好鞋，将公文包放在玄幻櫃臺上，“你的事你小姨跟我說了一點，現在你準備怎麽辦。”

蘇格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父親關心孩子的工作，很正常。

“我向gh大學遞交了申請，月後去考試。”蘇格然說着，頓了頓，“考試地點在g國。”

主動伸手要錢這事，蘇格然自成年後就沒做過，現在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可他一窮二白，總不能用身上僅剩的二十來塊錢去投資。

投資也是要時間的。

過了這麽久，蘇格然臉皮還算厚，想了想還是把話說出口，“我回來借點錢。”

人不親近，要說不出口，借還是可以的。

蘇重臺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視線落在茶幾的雜志上，道：“你既然對財經感興趣，公司近期也在……算了，我轉帳給你，要多少。”

“這是預算。”蘇格然來之前就算好了大概花費，寫在紙上，遞給蘇重臺，“到那邊後我會想辦法弄點錢，之後有錢了我會還你。”

父子之間，客氣的疏離。

蘇重臺進門的時候便感覺蘇格然與之前就像是兩個人，此刻感覺更深。他拿着單子看了一眼，視線落在末尾的總數上，微微皺眉。

蘇格然只當他覺得有些多，便道：“實在不行可以把吃住的費用劃掉，我自己想辦法。”

蘇重臺撩撩眼皮，看他一眼，點點頭，“嗯。”

蘇格然：……真摳門。

“既然要去g國，晚上住家裏。”蘇重臺将賬單疊好，放進口袋，道：“亦舒今天晚上要去看她媽媽，你不用擔心不自在。”

蘇格然壓根就沒準備出去住，他沒錢，聞言只點點頭。

蘇重臺眉頭舒展，又道：“你既然要去學，就好好學，別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蘇格然微微一挑眉，亂七八糟的事是說他想演戲的事？

見到他這個表情，蘇重臺話頭頓住，轉而道：“我還有事，你自己休息吧。”

蘇格然摸不透蘇重臺到底什麽态度，但他感覺蘇重臺好像……和記憶對不上號。“他”的記憶可能對他造成了誤導。

“記憶是一種主觀。”系統提醒道，“‘你’眼裏看到什麽，印在記憶裏的便是什麽。”

蘇格然道：“所以，媽媽她也不一定不管我，只是我沒有看到而已？”

“可以這麽說。”

蘇格然松口氣。他喜歡蘇媽媽，如果蘇媽媽真的是記憶中那個把“自己”看作累贅的人，蘇格然難免也會傷心。

不是最好。

八

蘇格然在家裏住了兩天，因為無法完全融入，即使後媽不在家，蘇格然也沒能自在起來。

住在家裏，本質卻和酒店一樣。

第三天蘇格然便離開了蘇家，前往機場。他到底沒有去聯系舒漣漪，畢竟她現在也有了新家庭。

雖然有些在意，但如果自己的出現對舒漣漪是一種幹擾，蘇格然覺得還不如就維持現狀。

蘇格然的離開，公司那邊未必不知道。只他如此安分，甚至主動離開，便沒有人去說什麽。

現在的狀況，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登機時，蘇格然回頭望一眼身後的方向，那裏只有陌生人。

他到底是明星，人氣不高，但總有人認得出他。遠處有人指指點點，蘇格然只微微勾唇，随後轉頭不再去管。

旁人只覺得他離開的狼狽，蘇格然卻想着兩年後回來會是什麽景象。

被人算計，他此時不管，不等于他之後不管。他們大可以炒的再厲害一些，如此，愛人更容易看到自己的名字。

兩年後，不管發生什麽，他都會回來的。

華國，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