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中午的時候顧錫華打來電話，沈箴正和同事吃飯。

“什麽時候，顧夫人？”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沈箴問。

“任何時間都可以。”

“……請以工作為重，沈先生。”

“顧夫人比工作重要。”

沈箴覺得——一本正經說情話卻猶不自知的人——性感爆了。

所謂的折日不如撞日就是指——下班後兩個人開始逛商場，準備買了東西直接去沈父母家。

當然，沈箴還沒折日到直接領人回去卻不打招呼的地步，在他們逛商場之前沈箴給母上大人打了電話。

關于逛商場這件事情，沈箴很是頭疼。

沈母是一個樸素又能幹的女人，本該有一個樸素又平常的大衆婦女的審美，卻……這麽說吧，沈箴給她買衣服，如果不是帶着人一起去的，沈箴買的一般不合沈母口味。這輩子她買的東西只有兩次讓沈母滿意——一次是沈母四十大壽的時候，那時沈箴才十五，攢了一年的零花錢買了一個巨大的用木頭和棕皮做的熱帶雨林原始人，大概一米五的樣子，樣子粗犷，兇神惡煞，露着大雞/雞（就是一截木頭樁子），沈箴當時還處于青春叛逆期，審美自然也青春叛逆了一點兒，沈箴原本就是完全按着自己當時的審美買的自己喜歡的東西送給沈母，哪曾想沈母一回家看見那東西喜歡得不得了，直誇沈箴有一雙藝術家的眼光，那東西現在都還在家裏陽臺上擺着，原本是放在客廳裏的，但是每一個進沈箴家的人都會被那玩意兒吓一跳，在沈父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下，從客廳放到了陽臺，如今那玩意兒被當做挂澆花水壺的擺件用。

另一次就是沈箴剛工作的時候，第一個月的工資一分也沒花，包了一個大紅包，扔給了沈母，沈母笑得見牙不見眼足足樂呵了一個多星期。

至于沈父，沈箴則是完全不知道。沈箴給他買東西，買什麽用什麽，既不嫌棄也不歡喜，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挑。就是這種不挑的性格才最難伺候，你很難買到什麽東西讓他真的稱心如意。沈箴變着花樣買，買了幾次後也放棄了，得，您需要什麽我買什麽，再也不折騰了。

顧錫華聽完沈箴的話後只是笑，兩個人逛了幾個大商場，沈父沈母的禮物還沒選上，沈箴看上的東西已經拎了兩大包。

兩個人從商場出來，時間顯示已經六點，去沈家約好是八點。

沈箴很是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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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錫華去取車，沈箴上車後問：“怎麽辦？”一張臉皺了起來。

顧錫華笑：“應該我急，你急什麽。”

沈箴：“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顧錫華眼神幽幽向這邊望來。

沈箴坐好了，背挺直了，低眉颔首：“出嫁從夫。”

顧錫華滿意地眯眼。

第一次見丈母娘的禮物怎麽能去大商場毫無目的的選？考慮到價位問題，顧錫華并不打算告訴沈箴。

兩個人驅車到了一個環境優雅的小店，裏面賣的是各種玉制飾品，不是尋常的簪子啊手镯啊耳環啊什麽什麽的，全是些家居用品。

顧錫華走進去立馬便有人笑吟吟的出來，好像是那天吃飯的其中一個人——“要見丈母娘了？”

“嗯。”

“昨天就已經做好了，要不要拿出來給嫂子瞧瞧？”說着身後就有人端着東西出來了。

沈箴湊過去看——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顧錫華，你土豪吧？！

全玉制的十六頭餐具，玉箸，玉碗，玉盤，雕刻梅蘭竹菊，目測還是浮雕……而且這玉——盡管沈箴對這些不是很了解，但看起來真的很高端大氣上檔次啊！

“怎麽樣？”他問。

沈箴：“……我怕我娘心髒承受不住。”

顧錫華笑：“你告訴她是仿的好了。”

沈箴：……

你當我娘眼睛是瞎的？

之後去取沈父的禮物時沈箴原本怕再爆出什麽殺傷力更強的東西來所以小心髒一直是懸着的，當看到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漁具時心才微微落了下來——還好還好，她知道一副功能齊全樣式繁多的漁具價格雖然不是很貴但也不是自己願意買的，沈父沒事兒就喜歡釣魚，這算是送到口了，應該能皆大歡喜。

如果她知道這幅漁具比十六頭更貴的話……

取了禮物兩個人向沈府趕，半個小時後能到。

沈箴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後座上的兩大件，心情萬分複雜——她既高興顧錫華如此大手筆的讨好沈父沈母，又憂愁沈父沈母誤解兩人感情的純度，自然也想到了——她第一次見趙太太的時候可是空手……

顧錫華好像知道沈箴在想些什麽，說：“我就要把他們養了二十多年的寶貝疙瘩帶走了，還不許我用如此爛俗的方式表達一下不悔的愧疚之情？”

沈箴瞅了瞅他：“既然愧疚幹嘛不悔？”

顧錫華直視前方，穩穩超了一個車——“就不悔。”

她突然想起自己還在上學時看的一部動漫，叫——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所以不管他多麽功成名就，成熟穩重，在某個時刻，他們執拗如少年，可愛如孩童。

顧錫華。她在心裏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