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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顧錫華正冷冷地看着滿頭大汗的助理，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不是說不再和名博設計合作了嗎，這兩個單子是怎麽回事？”

“那是以前就簽了的……”助理小聲回答。

“我說不合作的時候是去年六月，這簽約時間是七月初，誰前誰後？”

被顧錫華突然刁鑽助理簡直欲哭無淚……當時只是差一個合作手續而已，名博已經在着手設計了并且已經提交了三份預案，這樣的情況下終止合作和毀約有什麽不同，毀約對一個公司的影響是很大的，如果按顧錫華以往的風格這件事不用她講肯定一眼就能看明白，誰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兒，不對，是最近兩個星期……完全就是雞蛋裏挑骨頭啊！

顧夫人你到底做了什麽，快別和我們老板鬧了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只能在心裏，她若真的吼出來還想不想在商場混了？助理只能拍飛心裏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公式應對：“……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

顧錫華眯眼：“還有下次？”

助理嚴肅臉：“沒有任何下次。”

顧錫華煩躁的揮手讓人出去，助理頓了頓說道：“今天中午和寧莘集團老總有個下午茶……”

“不去。”

助理：“…………”明明是您自己說這個很重要務必要提上行程的啊啊啊啊啊啊……顧夫人你到底到底到底做了什麽啊……

當她正要出門的時候顧錫華又喊住了她：“準備車。”

助理：“…………”所以顧總您剛剛是在玩兒我嗎？（顧錫華：你想得美！）

顧錫華只是覺得自己呆在公司裏也不一定靜得下心來處理公事，還不如出去放松一下。所以當他從高級娛樂會所的落地窗裏往下望看見咖啡館裏沈箴和一個男人坐在一起平靜美好的喝咖啡時，顧錫華覺得自己唯一殘存的理智崩了。

這就是原因？他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覺得心口在兩分鐘裏已經痛麻了。

沈箴彎着眼沖那男人微微一笑的時候顧錫華有一瞬間覺得呼吸不暢，眼睛都快被亮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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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這兩個星期來沈箴的行為有了解釋，不願意被他碰，總是煩躁，常常不和他呆在一塊，說話愛理不理……

顧錫華狠狠吐出了一口氣，正準備下去，寧莘集團的老總打完電話回來了，見他面色有點兒可怕，斂了笑問道：“怎麽了？”

顧錫華公式化一笑：“今天有事情要處理，改天再聚吧。”

見顧錫華是真的不郁，那人也沒說什麽，兩個人客套了幾句就分開了。

沈箴和人正準備要走，她就看見了推門而入面色陰郁的顧錫華。她的慌亂被顧錫華看在眼裏他低眼斂去了眼中複雜的一切再次看向他們的時候是一片平靜。

“……你怎麽來了。”沈箴百分之百都沒想過在這個時候會遇到顧錫華。

“我在對面陪人喝茶，看見你在這裏就過來了。”

沈箴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支支吾吾介紹道：“……這是我大學學長……”

顧錫華眼裏的痛更深了幾分。大學師兄？曾經有一段？

那人坦坦蕩蕩的伸出手去笑道：“你好，我叫錢杉承，學醫的。”

醫學系和文學系很熟？

顧錫華也伸過去很是冷淡的握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比動作還要冷淡：“你好，顧錫華。”

沈箴以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很不想顧錫華了解過多，于是沖着錢杉承禮貌的笑：“今天謝謝你陪我，改天請你吃飯。”

“好，我等着。”那人衣冠楚楚，風度很好。

還改天？

兩個人上了車後顧錫華直接往家裏開，沈箴瞧了瞧身邊人的臉色也沒說什麽。

車上沉默的氛圍讓人窒息，顧錫華煩躁的扯了扯領帶。

沈箴倚着車門睡着了。

顧錫華氣得更慘。嘿，有見過這樣做錯了事還心安理得睡得直打呼的女人嗎？顧錫華又氣又醋心口還一陣一陣泛疼，但還是在路邊停了車慢慢放低了座位順便把車內溫度調高了些。當他再次啓動的時候沈箴偏了偏頭，後腦勺朝他，面對着車門，一行淚悄悄滑了下來，嘴角卻輕輕揚起。

還有什麽不願意呢。她想，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沈箴。

沈箴原本只是裝睡，後來睡着睡着就真的睡着了，她被人抱起來的時候習慣性的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進了家門沈箴都沒醒，顧錫華替她換了衣服撚上被子調了溫度，輕輕地關了門，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沉默。

落地窗厚重的窗簾沒有拉開，房間裏是一片壓抑的黑暗。

他之前有一個可怕的假設——

如果，如果沈箴真的移情別戀，他會怎麽辦。

放手嗎？

不可能。

不放嗎？

沈箴該會有多痛苦。

他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做的一切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決定和沈箴結婚就沒想過離婚，他是深思熟慮了，可沈箴呢？她只有二十五歲……

顧錫華覺得胸口有點兒悶。

他是絕不可能放手的，可是……

卧室門開的聲音很小，可在這安靜的夜裏足夠他聽見了。

腳步聲是朝他這個方向過來的，顧錫華沒有開口說話。

随即一個軟軟的身體鑽進他懷裏來了，顧錫華心口的痛意又深了幾分。

“今天對不起，我不該沒跟你打招呼就去和一個男人見面。”

顧錫華覺得自己說不出來話，只能在黑暗中抱住她。

“但是他只是我一個學長。”

幾年沒見的學長突然又約在一起？顧錫華在一瞬間很不想聽下面的話，如果，如果……他想他是了解沈箴的，如果她真的後悔了，她肯定會将一切挑明……可是他不想。

“我這兩個星期也不是故意要拒絕的……”

然後顧錫華聽見了這輩子最想聽也以為是不可能再聽到的話，他瞬間僵硬了——“你說什麽？”

“我懷孕了……”

“再說一遍。”

“我懷孩子了，顧錫華……”

他突然明白過來：“所以你去見他是咨詢關于這方面的事？”

沈箴的頭在他懷裏點了點。

“我怕……”沈箴埋在他懷裏，“我什麽準備都沒做，對孕婦的陰影也沒完全消除……我一點兒也不想要孩子……我也不敢去醫院，那裏到處都是孕婦，我只能找身邊的人……”

顧錫華長長嘆了一口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

沈箴：“……我還沒想好要不要。”

顧錫華又是一僵。

“你肯定想要，但如果我說不要，你肯定會陪着我去醫院……你難過，但你不會說……”

“我不想你難過……”

顧錫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将人抱得更緊，聲音有點兒發澀：“我們不是夫妻嗎……懷了孕不該首先告訴丈夫嗎……要不要……我們一起做決定，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所以你打算不要了？”沈箴擡起頭來望着他。

顧錫華望着那雙清亮疲憊的眼，咬咬牙：“嗯。”

懷裏的人不幹了，眼一瞪：“做人流對女人身體很不好你不知道？”

顧錫華按了按太陽穴，咬牙道：“我們慢慢養，會養回來的。”

沈箴快被顧錫華氣死了，瞪着他呼呼喘氣，但轉念又想到是這幾天自己給的打擊太大所以智商掉在平常線以下于是努力平複了心情決定原諒他的後知後覺。

她蹭起來和他鼻尖對着鼻尖，兩眼對望：“沈先生，我愛你。”

顧錫華吻了吻她的唇，帶着無限愛意憐惜：“我知道。我也愛你，顧夫人。”

“所以我願意生孩子，沈先生。”

顧錫華呼吸一窒。

“雖然一直知道我會遇到一個頂好頂好的沈先生，但從小我也告訴自己，即便我愛他如生命我也不要生孩子……遇到你之後我發現我錯了，既然愛你如生命，我怎麽可能看着你難過……你想要的一切，是我此生不變的追求。我願意為你放下所有矜持和恐懼，做更堅強勇敢的女人……”

黑暗的房間裏沒有一絲光芒，可是光明比任何時候都亮。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