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新舊
“阿兄,阿兄?”李襄在李孝謹的保護下在人群中沒有受到太大的沖擊,李襄看的舟從面前飛馳而過,格外興奮擡起頭看着兄長的時候,發現他的心思似乎不在這端午賽舟上面。
“阿兄,阿兄!”李襄不樂的皺起眉頭叫了好幾聲,這下子李孝謹才回過神來。他一低頭看到的便是李襄在幕籬下皺着的小臉。
“阿兄為什麽悶悶不樂,要是覺得陪着兒煩悶,阿兄可以回去。兒一人便好。”李襄賭氣說道。
李孝謹眉頭一皺,“說什麽渾話,這裏人來人往。要是有人性子歹毒對你如何了,你要怎樣呢。”說着護着妹妹不要被被人流沖到。
果然阿兄還是更在乎她!李襄想到這個,臉上的笑又濃起來了。
“二娘子,方才那兩人如此……”芸娘跟在窦湄身後,那兩個人要拉到武侯鋪裏理論一番才好。有這麽騎馬的麽!也不怕踐踏到人。
“估計到了武侯鋪,那些武侯恐怕都不敢治他們。”窦湄淡淡說道。
“二娘子?”芸娘不明所以。
“我看那兩人衣着,都不像是平常阿郎。恐怕無故招來麻煩。”窦湄輕輕解釋道。本朝關于服色制定十分嚴格,而且她看那兩個人的服飾,雖然看起來樸素,其實料子卻是上好,其上繡有暗紋。這種不張揚于外內斂的華美,絕非一般人家所有。她小時候也跟着父親見過富商和那些世家的區別,富商是巴不得什麽好就把什麽穿上身,什麽紋樣看着最富貴就越往身上攬。世家倒是根本不在乎那樣,就算是精致都是內斂不張揚的。
而且律法裏,除非是有一定身份,那些料子基本就是穿不得的。一穿就要出禍事。那兩個人恐怕不是什麽能夠輕易得罪的人物。
“那還真是……”芸娘嘆了一口氣。“二娘子沒事就好。”
要是有事,芸娘才不會管那兩個郎君身份怎樣,沖上去直接拼命。
“我呀,将來可是貴命,哪裏是這麽容易被傷到的?”窦湄略帶俏皮的道。
當年窦湄幾個孩子還小的時候,窦約曾經請來一位相士來家中給孩子相面,頭兩個郎君看過之後,得到的是不能守業之人的結語,氣得兩位郎君差點壓不住火氣。倒是窦湄窦涴窦湛三人得到的話語要好的多。
芸娘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相士的話,‘此女命貴,貴不可言。而三娘子與四郎君之富貴皆由二娘子而來。’
當時府邸裏還拿這話時不時的逗逗三個少主。
“二娘子本來就是貴人,自然是逢兇化吉。”芸娘道。
在岸邊走了好一會,窦湄走的有些累了,沿着原路走回去。
兩岸熙熙攘攘,芸娘護着她免得有些不長眼的田舍漢沖撞到她。
端午這種節日,出來觀舟的人特別多。年年這裏也有被心懷叵測的人拐走哪家小娘子小郎君的事情。
走了一會,見着一名少年偕同少女而來。
“阿窦!”少女如此喚道。
“二娘。”窦湄笑道。
李孝謹帶着李襄走來。
“阿窦上次送我的長命縷我戴着呢。”李襄笑道。
李孝謹聞言,愣了一下,笑着道,“窦二娘子還未曾送我長命縷呢。”濃厚的笑意在墨黑的眼眸裏融化開,平靜的湖面上又蕩開絲絲的期待。
窦湄一怔,低下頭來。
端午彼此贈送長命索是習俗,窦湄看了一眼身後的芸娘,芸娘會意拿出一條五彩彩絲編織成的長命索。
窦湄點了點頭,“兒為從兄續命。”
芸娘将那根長命縷系在李孝謹的臂上,此時他看着自己臂上的長命縷心中五味參雜。他原本以為窦湄會親自來給他系上。
他們青梅弄竹馬的情意,他以為他們之間都是心知肚明的。
關中五月端午的日頭明晃晃的照得叫人頭暈。
窦湄和李襄兩人都帶着幕籬,李孝謹被日頭曬的已經出了一層的汗珠。窦湄隔着細紗抿了抿唇。
“二娘,這天可真熱。”她說道。
李襄回道,“可不是,可真的好熱。坊間裏的冰賣的好貴……”說着她朝兄長看了一眼,李襄見周圍沒人,就将幕籬的垂紗給撩上去,想要透透氣,結果瞧見李孝謹如雨的汗滴。
“阿兄!”李襄立刻就吓了一跳,趕緊塞給兄長一條幹淨的汗巾。
窦湄見着李孝謹擦拭着額頭上密集的汗珠子,低下頭來。
這日觀舟等到河面上分出勝負後,也就散去了。小娘子在外太久了也不好,窦湄鑽進牛車裏,摘掉頭上的幕籬。
芸娘跟着上車,給她擦拭掉額頭上的汗珠。
端午時節,天熱的很,摘下幕籬這背後簡直都要濕透了。外頭奴仆呵斥敲打牛背,牛車車口垂下的竹簾擋住外頭的風,車輪吱呀轉動,窦湄實在是被熱的受不了,手指朝竹簾那裏戳開了一個口子,享受湧進來的清涼。
芸娘瞅見路旁有人正好瞅着窦湄戳出來的那道口子看,吓得趕緊過來把窦湄給一把拉回去。
白日裏看完那麽一場賽舟。一身汗的回到家中。白日裏一身汗水,晚間肯定要煮水沐浴的。
窦湄知道自己要等到後面去了,因此也只是在房中等待。
一輛馬車慢悠悠的轉悠走進崇德坊的坊門,到李姓人家的門前。
夏日炎熱,自然有消暑之道。長安裏也有賣冰的商鋪。但是冰塊價錢之貴,并不是尋常人家能夠用得起的。
芸娘還有一些事要忙,她自己拿了一把葵扇在室內坐着。
李家在前朝也是風光過的,可惜到了本朝開國,人丁微薄,也就沒落下去了。
她手裏葵蒲扇扇着,倒也自得其樂。
外頭有侍兒走到門外,跪下道,“窦二娘子,郎主請您過去。”
窦湄微微有些驚訝,手裏的扇子也放下了。阿舅找她是為了什麽事情?
她跟随母親李氏居住在內宅,如今出了二門,到前宅去,而且是一個人不免會有些奇怪。侍兒将她一直領到李澄的書房外。
說是書房,其實是李澄自己的起居室。
窦湄早已經在廊下脫掉了腳上的履,她走進去,對着跪坐在茵蓐上的李澄行禮。
“兒見過阿舅。”
“二娘來了啊。”李澄對外甥女和顏悅色,他對侍立在一旁的侍女揮手,“看座。”
“最近,你家阿娘和弟妹可好?”
“阿娘和三娘四郎都很好。”窦湄答道
窦湄坐在茵蓐上問道“阿舅叫兒來,不知是為了何事?”
李澄笑道,“方才有一奴,自稱自家郎主冒犯了李氏府上的女郎,送上禮物賠罪。我方才問過大郎,阿襄一直都和他一起,也沒有被人沖犯過。我想也應該是二娘了。”
窦湄聽了垂下臉來,點了點頭,“嗯,兒的确遇上兩個郎君騎馬。”說着就把當時遇到的情況和李澄說了,也詳細說了一回兩人的衣着。
李澄聽了之後也點點頭,蹀躞帶如果不是貴人是根本就沒資格穿戴的。
“看來應該就是這兩人的家奴了。”李澄道,這賠禮相當的厚重,其中的布帛更是一車。要知道布帛也是能當做銅錢用的,在那些富貴人家裏買東西送禮直接把幾車的布帛給拉出去。
“那些賠禮,我讓人記下來送到阿妹那裏。”李澄說着視線漸漸落到她的的袖角上,今日窦湄是穿着窄袖的衫子,衫子不是什麽多好的衣料。李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但是看出料子好壞是否的眼力他還是有。這料子是不怎麽好的了……
“最近你舅母叫人給你裁新衣了沒?”李澄問道。
窦湄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衣裙也需要很快的新制,不然過不了一段時間就會不合身了。
“舅母對兒很好,”窦湄低下頭說,臉上滿是笑,“這衣衫便是舅母叫人替兒新制的。”
拿舊料子給阿湄做衣衫?李澄心裏一股火氣從心底裏冒了出來。
舊料子是不上家中主人的身,而且李家也遠遠沒有這麽窮,拿新料子做衣裳不是什麽難事。
李澄心裏惱火,不知道妻子黃氏這是在做什麽,貧家自然是将料子收起來等到節日的時候再來做衣,但是他家需要麽?
“那些送上的布帛,阿湄也可以用來做幾套衣裙。再過兩月,就要給阿湄行及笄禮了。”李澄壓下心中的不解說道。
及笄當天要請來許多人,告知窦二娘已經及笄,可以婚配了。
窦湄也能想到這點,她紅了臉頰,垂下頭。兩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阿湄大了,也該是置辦的時候了。”李澄笑道。
快要及笄的女孩子,家裏給她置辦的也只有嫁妝了。
窦湄沒有接話下去,垂着臉。手指不自覺的攪着襦裙垂下的絲帶。
李澄見到了也知道外甥女臉皮薄,他也沒為難她,“四郎最近讀書不知如何了,阿湄記得要多多檢查他的功課。”
時風婦人博學,檢查一小兒的功課對于窦湄來說并不難。而且窦四郎的開蒙也有這個阿姊的小小功勞。
窦湄點了點頭答道,“兒記住了。”
從李澄那裏出來,窦湄在廊上看到正走過來的李孝謹,少年身着圓領袍,頭上梳着發巾。
他看到那個梳着丫髻身着襦裙的少女,愣了愣,然後臉上露出笑容。
“從兄。”少女微微下蹲行禮之後,便從他身側走過。
少年站在那裏,微微回過頭去看着她漸漸遠離的背影。
窦湄沒有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而是去了李氏居住的院子。窦涴和窦湛都是跟随李氏居住在一起的。
窦湛今日背了好大一段書,見到大姊,他飛快的就從茵蓐上跳起來,跑到窦湄的面前。
“大姊!”
窦家四郎梳着一對總角,圓圓的小臉上滿是高興。
窦湄低下頭伸手在弟弟的頭上摸了摸。
裁縫衣裳的女娘很快就來了,不僅給窦湄甚至連窦涴和窦湛都量了新的尺寸,而且用的料子并不是那些作為賠禮的布帛,而是從李家的庫房裏拿。而且是和李襄一樣的好料子。
去拿料子的人甚至不是黃氏經常使喚的人。
舅家撫養外甥,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粗食劣衣的養着外甥,別說舅家的良心會如何,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這一家子的名聲都要沒了,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李澄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撫養外甥長大,也不想自己的名聲變糟。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