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五十、萬年前的回憶

五十、萬年前的回憶

這次的夢實在是太長了……雷亞斯覺得自己幾乎醒不過來了,或者說他根本分不清自己現在是在做夢還是在醒着……一切都顯得那麽清晰，但又過于虛幻。

夢裏,雷亞斯見到了三萬年前的景象——從戰争到結束,漫長而又沉重。

“雷亞斯,你得把父神留下的神谕交給我！”撒西吉爾走到雷亞斯面前，高高揚着的下巴看起來那麽的嚴肅而又充滿了神聖的味道，“你并不足以能保全那個，而有了神谕,滅除魔域指日可待。”

“我不能。”雷亞斯面無表情，他甚至連撒西吉爾為什麽要來找他要神谕都無法理解，“父神說過,神谕不能揭開,因此我也不能把它給你。”

“但你必須交給我。”撒西吉爾笑了起來,“我是你的兄長。”

“可你并不是我的父親，也不是我的上級，撒西吉爾，我們分工明确。”正因為分工明确，神域裏沒有真正的主人，所以戰神并不需要向另外兩個神低頭，他僅僅是戰争之神，保衛與守護是他的職責，而惡魔的存在也只是為了維護一種平衡而已，他們，沒有鬥争。

正因為沒有鬥争，一切都平淡得像是地面上流淌着的河流裏存在的水一樣，甚至還不如水，也許水裏也有一些泥土的味道或者是樹葉的清香，但是神的生活裏什麽都沒有，除了盯着惡魔讓他們安靜地在魔域裏互相厮殺。

撒西吉爾想要得到魔域，把魔域變成神的歷練鎖，或者是後花園——惡魔的靈魂是神的補品，正如神的靈魂也是惡魔的補品一樣，只不過他們不能吞食更外強大的靈魂，比如随便一個惡魔吞不了撒西吉爾，而撒西吉爾也吞不下去路斯迦爾。

但如果過了創世神的神谕，一切就不一樣了，可神谕被放在雷亞斯的手裏，誰也找不到它。

撒西吉爾痛恨雷亞斯，正如蘇瑞爾缇娜痛恨他一樣——他們同為創世神創造的神靈，擁有幾乎等同的神力，但另外兩個确實痛恨最小的這個弟弟，恨不得把他扔到魔域裏讓惡魔把他吞噬掉。

雷亞斯果然會被他的兄姐痛恨。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件事。但他必須把父神的神谕保管好，因為吞噬靈魂并不是他們應該做的事情，除非惡魔自己撞到他們眼前并且對凡人動粗，否則他們不能搶先一步去做什麽部署，神，不能做惡魔的事情，正如惡魔不會救人。

雷亞斯很清楚自己會被痛恨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神谕在他手裏，還有就是深深的嫉妒，那種屬于人類的無聊的情緒讓他的兄姐迷失了方向，不過他不會怪他們，因為他們總要管理好自己的那攤事的，他們沒有時間跟精力來找他。

這樣的和平經過了無數個年頭，終于有一天，神與魔之間爆發了一場戰争，雷亞斯理所當然地上了戰場，他是戰神。

然而這場戰鬥是一場鬧劇，起因僅僅是一個剛剛出生的神跟一個小惡魔，他們打了起來，然後那個神失蹤了。最後魔域的那些魔鬼找到了那個剛出生的神，他已經變成了人類，雷亞斯把他拉回神域賜予他新的神格——因為他原本的職位已經無法适應，雷亞斯想了半天，也只好找到一個适合他的位置，廁所之神。

于是，戰争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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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亞斯跟路斯迦爾這個大魔王成了朋友。

神域裏的一些聲浪越來越高，很多人反對雷亞斯，也有人支持他，但是他确實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撒西吉爾跟蘇瑞爾缇娜不斷地在他面前表現兄姐愛，而雷亞斯也理所當然地信任着他們……直到有一天，蘇瑞爾缇娜消失了蹤影。

“是路斯迦爾抓走了她，雷亞斯！”撒西吉爾急匆匆趕到雷亞斯身邊去，那個時候他正在人間的一個小土丘上發呆，旁邊坐着同樣發呆的牧羊人。

“他不會這麽做的。”雷亞斯連看都沒看撒西吉爾，“蘇瑞爾缇娜的靈魂對他來說毫無用處，而且抓走她也無法威脅神域……”

“但他确實抓走了她。”撒西吉爾甩給他了證據——一個水晶球，可以通過它看到魔域裏發生的事情，而水晶球的另一邊正好是蘇瑞爾缇娜，他們每個神出聲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鏈接，比如撒西吉爾的是個黃金球，而雷亞斯的……他一點兒都不想讓那個球出現。

看見了真相，雷亞斯只能披挂上陣，再次去征讨魔域。

然而，這一次，他剛剛出戰，就失敗了。撒西吉爾趁他離開的時候把他的神府用審判之錘鎮住，又用光明之矛插入到他出生的神巢之中，神巢裏的蛋殼是每個神出生之前的保護，這樣做能在一瞬間控制住神的力量，雷亞斯就這樣被衆神五花大綁地送到了魔域。

在魔域裏，他仍舊沒有失去自己的榮耀，畢竟戰神是為守護而生。

但是，戰神得到了一個詛咒，在他用力把戰神之劍插入魔王的胸口的那一瞬間——

“雷亞斯……”魔王也用他的暗黑魔力劈碎了戰神的頭骨，“我詛咒你——永生永世，孤苦而終！”

真是個驚悚的夢！

猛地睜開眼，雷亞斯摸了摸臉頰，上面沒有什麽眼淚之類的東西，只不過冰冷一片——不僅僅是他的臉上很冰冷，甚至包括他的身體，手腳冰涼……這可真是個噩夢！

夢裏他見到了個愚蠢的SB叫雷亞斯，還是戰神，而且……那夢裏第二大的SB就是一個叫路斯迦爾的魔王……真TMD讓人想要罵髒話！這麽大的SB怎麽可能是叫雷亞斯呢？！他明明沒有那麽蠢！

好吧，那夢裏的人絕對不是他，而且……他就是個路人甲乙丙丁，更不可能是什麽神了。

難道說……他無意間吸收了神的記憶？

無論什麽時候，跟上位者扯上關系都不是什麽好事情，何況……還吸收了上面的高級人物的記憶——雷亞斯坐立不安起來，他想到自己應該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或者是馬上把那段記憶毀掉，可他沒法抽出那些記憶更不能把自己腦子撬開……一切變得複雜而又難搞。

深切地感到事情變得嚴重了的雷亞斯現在一點兒不想追求什麽真相了，他就想老老實實地做吃等死，混到他壽終正寝的那一刻，而其他的……交給任何人去管都比他強，他怕死——非常非常怕死，比任何人都怕死，他已經死夠了！

“怎麽樣？”耳邊傳來一個毫無感情波動的熟悉的聲音，是路斯迦爾——不是夢裏的那個鮮活得耀眼的惡魔，而是一個人類面癱路斯迦爾。

“頭疼。”雷亞斯坐了起來，“有水嗎？”

路斯迦爾似乎沒聽懂他的話，看着他半天，沒動彈。

“喂，一直是我給你做飯弄吃的甚至包括飲料，我說，有水嗎？”雷亞斯揉了揉喉嚨，嗓子裏冒煙兒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受。

這個時候路斯迦爾才動了起來，他倒了一杯水給雷亞斯，但杯子剛剛放到雷亞斯面前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就這麽給他喝有點兒不人道……惡魔什麽時候也懂得人道了，這可真是個笑話……笑話雖然好笑，但路斯迦爾并不覺得哪裏可笑了，他仰頭含了一口水，在雷亞斯發飙之前吻住了他，把那口水也渡了過去。

太可怕了！

雷亞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的第一個吻——當然這也不算什麽吻，畢竟他也見過怎麽接吻，那些吻是要把舌頭伸來伸去的，可是……就算是碰一下這種事，對他來說也萬分的不可思議！

不是路斯迦爾瘋了就是他瘋了。

不管是誰瘋了，雷亞斯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種情況很危險，危險得他無法去碰觸——太危險了，他必須找個解決的辦法！

“很久之前就該這樣。”路斯迦爾壓低了聲音，說了這樣一句話。

“什麽？”雷亞斯的眼睛已經不能再睜大了，他睜得足夠大，大到他的眼眶都開始疼了起來，“路斯迦爾，你到底在做什麽？！”

“親吻。”路斯迦爾決定還是先親一下表示他的善意，對于雷亞斯，他一直不吝啬他的好意，盡管上一個不太完美的肉身被他殺了，但這并不能讓他發火甚至還讓他覺得十分有趣——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思，尤其是對象是雷亞斯的時候。

“我不能接受。”雷亞斯搖了搖頭，又抽出了他的寶劍，“我會殺了你。”

“殺了我？”路斯迦爾點了點頭，他已經被殺一次了，不介意再死一次，反正這個肉身也不是那麽的值得他喜歡。

“我真的會。”憤怒地瞪着路斯迦爾，雷亞斯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個鬧脾氣的嬰兒，但他并不是嬰兒也不是鬧脾氣的嬰兒，他現在需要跟這個路斯迦爾好好的談話并且告訴他親吻什麽的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已經殺了一次自己身邊的人了，他不打算再殺第二次。

很明顯，雷亞斯忘了一句話——有一就有二。

敲門聲猛然響起。

路斯迦爾把水杯放到他手裏，轉身去開門，是納魯。

“你們兩個怎麽樣了？”納魯一臉的輕松，還帶着一絲興奮走了進來，“我遇到了一個知己，真是太喜歡他了，嘿，雷亞斯我親愛的孩子，你臉色可不太好！”

“我很好。”雷亞斯虎着一張臉，把手裏的水杯用魔法甩到一邊——裏面一滴水都沒有濺出來——他又躺了下去，“我感冒了，發燒了，頭暈目眩！”也許這樣能讓他舒服一點兒，但顯然他這是逃避現實，逃避那個叫路斯迦爾的家夥。

上次他殺的耶缇路斯迦爾也許有點兒過于魯莽了，但是眼前這個肯定是自己找死的——雷亞斯心裏默默地在路斯迦爾的名字上劃了個大大的“X”，證明自己的正确性。不管是誰，只要是有對他告白危險的，他都不能留！

然而路斯迦爾此刻心裏卻樂開了花。就算他的臉色什麽表情都沒有，心裏也是高興的。戰神雷亞斯的記憶被眼前的雷亞斯吸收了，這就能證明眼前的這個人确實是雷亞斯，不過……他似乎也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沒有關系，他現在記得了不少，而關于那些什麽戰神跟魔王是死敵之類的傳言絕對不可信——那麽他們應該是朋友，或者比朋友更加親密的好朋友！

惡魔們表達感情的方式很單一也很親密，雖然他們的感情并不豐富，但只要對一個東西有些喜歡的話，他們并不吝啬自己的親吻或者其他什麽更為親密的舉動，這也就是為什麽路斯迦爾會去用嘴給雷亞斯喂水的原因。

但同時，他覺得身上的皮囊太無趣了。所以在雷亞斯威脅要殺了他的時候，他居然覺得很快樂！路斯迦爾坐在窗臺上看着假寐的雷亞斯，心裏盤算着自己這一次的死法到底該是什麽樣子的——上次是毒藥加寶劍，這次……他覺得可以有點兒新的突破。

等他們再次上路的時候，雷亞斯坐得離路斯迦爾遠遠的，既不跟他說話也不用眼睛看他，甚至連吃飯也不叫他，而這也不能破壞掉路斯迦爾的好心情，他仍舊在盤算新的死法。

“雷亞斯，你這幾天有點兒不對勁。”納魯觀察了五六天，終于确定了雷亞斯跟路斯迦爾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這個事實，“你怎麽……好像對路斯迦爾的态度不一樣了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內容提要很狗血但實際上……這就是兩個天然呆在彼此賣萌……

事實上兩個人的性格互換了——

三萬年前的雷亞斯是個面癱天然呆，路斯迦爾是個活潑的魔王……三萬年後……互換了性格，因為……一個人總會慢慢學習自己喜歡的那個人的小習慣來懷念對方，不管有意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