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在張景雲滿懷期望,或者抓住一個救命稻草的希望中,金毛的成人儀式,又半路夭折了,那兩個美人哭喪着一張臉被趕了出來。
無論張景雲多麽的抓狂,沒成就是沒成。
張景雲簡直無語問天,這是天意嗎,天意嗎,啊?啊?啊——
他掰掰指頭數了數,他的獸侍生涯還有二十七天,二十七天而已啊,早知道有今天,哪怕他身無分文,光着屁股滾蛋,在兩個月之前,他一定歡歡喜喜的,滾。
不過他心裏門清,他現在滾不掉了。解決自己眼前困局,自己離開木家只是權宜之策,哪怕他就是走到天邊,只要金毛沒有成年,只要自己對于金毛還能起到春藥的作用,他就是身在困局。
他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卻沒有放棄希望,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躲一下。
“明天你要回家?”于添在指導張景雲開飛行器,一邊問道。
“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讓我躲兩天行不行啊。”張景雲耷拉着腦袋,看着窗外,遠方的獅子們在曬太陽,白毛在追着一只蝴蝶玩兒,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了,沒人能聽見他們的說話。
他們懸在半空之中,略過下面的森林,下面是一個湖泊,如果打開車門,張景雲完全可以來個三十米跳水。
“你躲不過去的,要不是看在咱倆是朋友的份上,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而且他也不會教張景雲開飛行器,也不會明明知道了張景雲已經學會了,還由着他躲在這裏。
“死刑犯在臨死之前還能吃頓飽飯呢。”張景雲直接癱在了座位上,仰望着天空,打開頭上的遮擋板讓陽光灑在自己身上。
于添翻了一個白眼,把飛行器靜止在湖泊的上空,“很多人都求之不得好不好,我可以保證你絕對死不了,這麽多年,還沒有人因為這種事死了的,最多——”
“充其量就是活受罪而已。”張景雲接口道,他實在沒有辦法解釋自己對這種事的拒絕,在于添看來,那只不過是痛苦的第一次,但是在張景雲看在,那是種族的差異,他有可能被吓死。
“你最好不要讓大少爺等太久,那樣對你沒有好處。”于添頗為認真的勸解。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像是逼良為娼的啊,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我朋友啊。”随即張景雲換了開玩笑的口氣鄭重其事的說道,“你放心啦,你說的我都知道,我識相一點對彼此都有好處,我也跑不出大少爺的手掌心,你看,現在大少爺一點都不急了,這是等着我答應呢,我請假一下子請了五天,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他那是知道我需要緩沖期,那是他給我的最後期限。”
張景雲說的諷刺,不過形勢比人強,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要洗的幹幹淨淨的躺在金毛的床上,前些天,金毛的答應自己不會強迫他,他們彼此都知道這個承諾的前提,是金毛不是非他不可。
聞言,于添也有些難過,他們的命運從來都不是在他們自己的手中,碰到木家,已經是他們的幸運了。
“哎,你說大少爺看上我哪兒了,長相?身材?臉蛋?”張景雲真是蠻奇怪的,他到底哪樣吸引了金毛,為他引來了這場無妄之災。
于添搖了搖頭,“我要是知道,你也就不用走到這個地步了。”早就照着另找一個人給金毛獻上去了。
張景雲哀嘆,知道金毛看上他哪點,他可以改,現在不知道,難道他去做一個全身整容?
不管怎麽說,張景雲自己心裏也明白,只要金毛沒有一天都沒有成年,自己跑掉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
他一向識時務,反正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幸運女神就沒有站到自己這邊,不過不幸中的大幸,他的運氣還沒有跌倒谷底,起碼金毛還願意給他時間。
既然已經默認了,張景雲知道自己應該盡快适應,比如多和金毛相處一下什麽的,但是道理歸道理,行動歸行動,張景雲搬離了金毛的房間,就像是斷頭飯,他希望自己在“臨死“之前,讓自己舒服一點,至少這點他還是可以做主的。
張景雲回到房間,桌上放着一個十幾頁的文件夾。
經過這麽長時間,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紙張的昂貴,不是原料樹木的原因,而是因為國家為了保護環境,對紙張征收重稅,所以在這個世界,紙張不是必需品,而是個奢侈品,需要用紙的地方都是用光腦代替。
他拿起文件夾打開,裏面是張景雲的生活圈子,他的家庭成員,他們的詳細情況,以及每個人的圖像。
靠——,對于金毛的好意,領情之餘,張景雲只感覺到了煩躁,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豬,金毛的行為,就是把自己養肥了,然後宰了。
何雲是一位普通女性,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他的父母都是半獸人,兄弟姐妹之中,也只有她是普通人。因為她的缺陷,她的父母都很疼她,姐妹兄弟也多禮讓于她,她的童年很快樂,但是随着年齡的漸大,懂事之後,看着她的兩個哥哥把嫂子娶進門來,她的姐姐嫁給了一位中層的軍官,而自己高不成低不就之後,她就明白了普通女人的婚姻。
她不想嫁給一個普通男人,讓獸人的血脈更加的稀薄,子子孫孫都淪為社會底層。
殘酷的現實,在何雲即将湊合的時候,随着她姐姐與她的半獸人姐夫生下了一位獸人男孩,漸漸的有了好轉。
——人們都說他們家的女人能生,會生。
托這一點福,她的父母陪嫁了大筆的嫁妝,把她嫁給了她姐夫的一位朋友,一個擁有軍銜的野戰醫院的半獸人軍醫。
大概是他們家的女人真的會生,她第一胎和她的姐姐一樣生了一個獸人男孩,他的丈夫合不攏嘴,之後,她一改懷孕期間的戰戰兢兢,在婆婆和丈夫面前,開始平起平坐。
第二胎她生下了張景雲,所謂期盼越大,失望越大,張景雲不僅是個普通人,還是一個男人,娶妻困難,又沒有辦法想她的母親一樣鹹魚翻身,他的人生,好像他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
她再次懷孕,則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雖然都是普通人,但是她們是女孩,憑借她的母親生下了一個獸人,她們就有了翻身的本錢。
張家,張父是老大,兒子張景輝是老二,何雲是老三,兩個女兒排第四,張景雲……排在張景輝的獸侍李娜之後。
從小,張景雲就是被忽略,壓榨,欺壓,漠視……的,這種情況就是他成為木家的獸侍,為張家拿到很多錢之後,也沒有得到改變,而是更加的惡劣,或者說,讓張景雲在他們的家地位直接與他們家的寵物狗劃上了等號。
何雲臉色有些難看的從外面進門。
見狀,窩在沙發上看雜志的兩個女兒走了過來。
“媽,你怎麽了?怎麽有點不高興?”張若菲,張若水一左一右的揉搓着何雲,一會兒就把何雲揉搓成了面團。
“好了,你們乖了。”何雲一手摟着一個,坐到了沙發上,“你們大哥呢?在花園?”
“李娜陪着大哥去徐家了,徐家準備了一個聚會,邀請了整個小區未成年獸人呢。”張若水給何雲倒了一杯水。
張若菲仔細看了一眼自己描着火紋的指甲,“可惜許家只邀請了獸人,不然我也很想去,說不定我能找到一個獸人男朋友呢。”
獸人在成年之前因為獸型的關系,很少外出,也是因為邀請人是徐家,而且大家又住在同一個小區裏,才會有這麽多人的捧場,至于獸侍,跟去也只不過是侍候,在那種聚會上,除了獸型,出現的都是獸侍,張若菲自然不會把自己降到那種地位,所以她才放棄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若菲,我說過很多次了,千萬不要找獸人當男朋友,他們是不可能娶你的。”何雲繼續很多次的勸說,“你難道以後想低人一頭?”
普通人只能高攀半獸人,獸人屬于遙不可及的夢想,除非想當外室,或者妾侍,那也需要肚子争氣,要不然就只能淪為一時的玩物。
張若菲嘟嘟嘴,“難道我不漂亮嗎?”
何雲嘆了一口氣,心裏有些黯然,你是漂亮,但是你不能永遠漂亮,和獸人相比,普通人只有獸人一半的壽命,一時的漂亮又有什麽用呢,況且,世界上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太多了。
“對了媽,我前天在商場裏看見了一條翡翠項鏈,您買給我吧。”張若菲嬌笑,“我開學的時候,可以帶着去參加開學舞會。”
何雲揉揉了額頭,“多少錢?”
張若菲伸出兩根手指頭,“不多,才二十萬而已。”
張若水擡頭望天,對于有姐姐的天真,她已經習慣了。
“什麽叫二十萬而已,那是你爸爸将近四個月的工資?”何雲橫了自己大女兒一眼。
“那不是不算回扣嗎?”張若菲小聲地說道,“大不了今年我的生日禮物我不要了。”
何雲覺得自己的額頭更疼了。
張若水扶住何雲,給她揉揉了肩膀,“媽,沒事的,您只給姐姐買禮物就可以了,反正我想要考醫學院,姐姐就不一樣了,她考的是藝術學院,學的又是舞蹈,那邊女孩子多,總不能讓姐姐沒有撐得起身份的首飾吧。”
張若水知道,何雲對他們姐妹都是一視同仁,禮物一送兩份,不一樣,價值卻相差無幾。
“對啦,媽,你就把翡翠項鏈買給我吧,我喜歡很久了。”張若菲聽見有人幫腔,更加使勁的哀求道。
“到底你是姐姐,還是若水是姐姐?”何雲看着兩個女兒,明明一模一樣,性子卻是南轅北轍,一個争強鬥勝,恨不得讓所有人把她當做公主,一個卻懂事的好像一點都不用人費心。
“我們只差幾分鐘而已,如果若水一直讓着我的話,我不介意把姐姐讓給她做。”張若菲笑嘻嘻的說道。
何雲撲哧一笑,點了點張若菲的額頭,“姐姐哪有讓的啊。”
她把大女兒摟在懷裏,“你妹妹的性子沉穩,估計以後用不着我擔心,你這幅小孩子脾氣,可讓我怎麽放心啊。”
“您給我找一個寵着我的老公就行了啊。”張若菲繼續撒嬌,“那我的翡翠項鏈?”
何雲沉吟片刻,有些為難,“家裏一時之間沒有那麽多的錢,你大哥今年成年,你和若水又考上了大學,家裏的花銷今年會很大,要不然,把我的那條藍寶石項鏈給你怎麽樣?”
“那個樣式都舊了。”張若菲癟癟嘴,“您是不是不想給我買啊,不是還有二哥的錢嘛,他的錢您都收着呢,兩個月工資就可以了,您可以先挪用一下,到時候再補上,要不然二哥回來我讓二哥買給我,等我二哥答應了,您還不是要沒給我?”
何雲不知道跟自己的大女兒解釋,就是她二哥答應了,她這裏也沒錢。
張若水阻止,“姐姐,你怎麽能讓二哥買給你呢,那是二哥好不容易賺到的錢,就像大哥的獸侍李娜一樣,你以為二哥的錢賺的容易嗎?”
說着,她看了母親何雲一樣,和張若水不一樣,她一直知道,她二哥張景雲的工資一直在被這個家花用,他們家的孩子太多了,而且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們上的是貴族小學,他們家有一個全職保姆,還有一個開着工資的經過培訓的獸侍,他的大哥即将成年,如果之後,他的大哥不娶李娜,而又在她身上成年,他們家還有給她一大筆錢。
她的母親是一個家庭主婦,光憑她父親的工資,怎麽可能維持這麽大的花費。
何雲有一瞬間的愧疚,轉而又消散了,她花了有怎麽樣,張景雲是她的兒子,是她生的,連她的丈夫張立軍都默許了,反正張景雲也不可能娶妻生子,給他留着錢,又有什麽用,話說回來,要不是為了維持家裏人的生活,她也不用去花自己兒子的錢。
想起張景雲的工資,何雲又想起自己去銀行提錢的一無所獲,這個月的工資居然沒有達到她的賬戶上,她不會以為是木家破産了,其中的因由,肯定是兒子的原因。
不行,她要打一通電話才成,何雲按下通訊器,無人接聽。
看着何雲的行為,結合何雲回來時的行色,張若水立刻就猜到了何雲回來時一臉不高興的原因,今天可是十五號,通常的情況,他母親在銀行回來之後,都是很高興的,今天不高興最大的原因就是——錢沒有拿到手。
張若水不在乎自己是否多添幾件衣服,或者零花錢少了,但是她知道她的母親在乎,沒有二哥這筆錢,母親根本就沒有辦法去美容院做保養,也沒有錢去打延緩衰老的昂貴藥品,這樣,也許用不了多久,她的母親看起來就會像她父親的姐姐,甚至于母親,要知道正常情況下,半獸人的生命要比普通人要多上三分之一。
每個月,二哥三分之二的工資,都花費在她母親臉上。
這就是普通人和獸人結合的代價,他們需要巨量的金錢,來維持和丈夫一樣的青春,但是哪怕是這樣,也只能延遲這種差距。
這就是何雲會執着于張景雲那筆錢的緣故。
張若水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所以說女人無論嫁的怎麽樣,過得好不好,都是要靠自己的,不然他母親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她的母親給了她深刻的教訓,起碼她要靠自己的能力,支付自己的有些奢侈的消費,要不然她和一個半獸人的婚姻,是維持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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