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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從科學來來講,這有助于消化,但是這不利于增加食欲,起碼從張景雲來看是這樣,他一向比較喜歡在飯桌上和家人聊天,也只有的吃飯的時候,所有的家人才能聚在一起,如果是在外面吃飯,不管是跟朋友還是商業應酬,他就沒有經歷過像這樣死靜死靜的用餐環境,連筷子碰盤碗的聲音都沒有,當然更不可能出現,滋溜滋溜的喝湯聲,以及咀嚼聲,唯一的例外就是不能用一般情況來衡量的‘哈士奇’。

幸好有這一點的配音,張景雲不至于吃的自己胃疼,而是被張家嚴謹的幾近于死板的規矩,弄得牙疼。

他不知道為什麽張家會有這種規矩,也許是張立軍是醫生的關系,所以特別的注重健康?但是真心的,如果他把放在這種表面規矩的時間,一半用在教育自己的兒女上,絕對要更有收益。

張景雲賣力的夾菜,雖然自己面前只有一盤菜,自己也懶得的朝更遠的地方去費力氣,但是這盤菜真的很實惠啊,宮保雞丁,有肉有素還有湯。

晚餐進入尾聲,張若菲放下了碗筷,張景雲面前的盤子就像是被蝗蟲過境一樣幹淨,她把自己面前菜推給作在尾座的張景雲,給他同情的一眼。

謝了,張景雲也放下碗筷,他不是被虐待的小白菜,不用同情的,不到二兩米飯巴掌大的一盤菜而已,不用看的他像幾頓飯沒吃而已,不過,相比起其他人來說,這位至少能注意到他沒有吃飽。

好吧,雖然是她吃飽了之後才注意到的,但是起碼人家是分了點注意力給他。

“二哥,木家準備的成年紅包吃多少啊?”張若菲湊到張景雲的耳邊,略帶好奇小聲的說道。

“你問這個幹什麽?”張景雲有點戒備,說實在,他也不想把張家往比較功利的方向思考,可是據他的觀察,起碼在‘張景雲’的身上,張家只有功利。

“我比較好奇上流社會啊,像木家這麽頂級的世家,肯定手筆很大。”張若菲歪着頭,眼中熠熠生輝,“大姨家的二表哥去年成年,哇,你知道大姨出的紅包是多少嗎,整整十萬,今年咱們綠柳小區裏算上大哥就有七個獸人即将成年,成年紅包大家都在攀比呢,現在已經長到了二十萬。”

二十萬啊,張若菲驚嘆,她看了一眼對面笑容明媚的李娜,五年的時間前前後後的從他們家二十萬,現在只不過一夜而已,又要拿二十萬,她有那麽精貴嗎?

李娜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手上剝着蝦殼的動作沒有停,擡頭對着張若菲張景雲兩人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張若菲扭頭,現在的李娜就是吞了自己翡翠項鏈的人。

張景雲倒是覺得李娜這二十萬拿的不冤,說不定之後會有心理陰影呢?同樣是被人睡,他還拿五千萬呢,呸,他拿着這個對比幹嘛啊,原住民和外來民受到的沖擊能一樣嗎。

說着,張若菲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李娜身上,頗有些憤憤不平,她也沒看李娜有什麽損失啊,和他們一樣的吃住,雖然是侍候她大哥,但是如果沒有他大哥的話,李娜在自己的家庭裏不可能受到這麽好的教育,吃得這麽好,住的這麽好,他們還付她工資,現在最後了,居然還有給她一筆‘身體補償費’?哪怕外面專門做皮肉生意的人,也不會要價這麽高啊?

張若菲又看到張景雲,想到張景雲和李娜基本上一樣的,甚至張景雲的獸侍報酬要比李娜還有多上十倍百倍,還有渡夜資。

等張景輝吃完飯,大家才開始離開,期間一個鐘頭,都沒有人問起張景雲,無論是他房間裏的那張兒童床,還是他離開木家之後的打算,他的父親,奶奶,大哥,還有一個妹妹,甚至沒有和說上一句話,包括何雲和張若菲,要不是某些原因,估計他也得不到這麽多的關注,整個張家,他就像是一個隐形人,或者還不如一個隐形人,起碼他們在隐形人身上占不到好處。

得到好處而被當成隐形人,張景雲不知道‘張景雲’是怎麽忍受這些的,但是他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氛圍,他也沒有準備忍受。

得,他還是趕緊閃人吧,張景雲進了房間。

張立軍看着張景雲的背影有些皺眉頭,他一直不肯承認這個一無是處的人是自己的兒子,是普通人沒有關系,世界上并不是沒有優秀的普通人,他不想有些人覺得普通人是低劣人種,要不然他可不會娶普通人作為自己的妻子,身為一個普通人不可怕,但是那個普通人沒有半點優點,那才是真的廢材。

張景雲就是這種廢材,一個人連和人溝通都是問題,就不用對他抱有任何期待了,張景雲因為一時的運氣成為木家的獸侍,給張家帶來錢財,這點也沒有改變,優秀的大兒子在前,聰敏漂亮的女兒在後,張立軍一向把張景雲視若無物,有時候他會以為他只有三個孩子。

現在,張景雲有些變了,張立軍卻不能确定這種變化是朝着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所以張景雲率先沒有禮貌的離場,他只是皺了皺眉頭,而沒有呵斥,這畢竟是張景雲平生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

對于張景雲的行為,張立軍沒有說什麽,作為他的妻子兒女自然就更不能說什麽了,能說的只有張立軍的母親。

“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先前不去廚房幫忙也就罷了,現在——,你看看,長輩在場,他居然擡屁股就走了,立軍,你該管管這孩子了?”張奶奶語重聲長的說道。

“媽,什麽時候張家有女人,輪到男人進廚房了。”張立軍一句話就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堵住了。

這說的就是身為母親,張家女主人的何雲,說起來最應該進廚房的就是何雲,其次輪到李娜,再次之,還有女孩的張若菲姐妹。

何雲頓時有些如坐針氈,她沒想到,張景雲的這個習慣已經保持了幾年,她丈夫居然早就覺得是她的不對,她自己也有些心虛。

在座的三個女孩低下了頭。

“他都不是已經做習慣了嗎?”張奶奶替媳婦,孫女分辨。

“他做習慣了,并不代表這些是他應該做的,以前他自己想要做,那是他的事,他現在不想做,那也是他的事,這才是回歸正軌,本來就輪不到他進廚房。”張立軍淡淡的說。

以前,張立軍不管一方面是怒其不争,另一方面他也覺得張景雲無藥可救了,對于發生在張景雲身上的不公,哪怕覺得不對,也就放任自流了,作為當事人的張景雲都不反抗,——不是沒有反抗的行為,而是沒有反抗的心思——,而且在張景雲的身上,他沒有看到任何未來的希望,他自然也不會管。

如果張景雲了解張立軍這種心态,他會指着張立軍的鼻子說一句:操,誰投胎當你兒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你以為生兒子是買股票還是種莊稼啊,看不到後期利益,就不會再投入任何精力?不追加投資,不抓蟲,不澆水,不施肥,直接就放任自流,自生自滅?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沒平倉啊?

“不過,他丢下長輩進房間确實是他不對。”張立軍又淡淡的加了一句,轉過頭對着何雲說,“你有沒有問過景雲,他離開木家之後要做什麽?”

張景輝想當法官,張若菲從小學習小提琴,張若水則想繼承張立軍的衣缽,只有張景雲的前景一片渺茫。

何雲心裏一驚,丈夫怎麽會突然關注起張景雲來呢,先前為了張景雲丈夫已經有了不滿,現在作為家裏的女主人,連兒子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清楚,丈夫會不會以為自己失職?

“景雲這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裏有什麽規劃啊,估計等他離開木家,打算找份工作就行了。”何雲定了定心神,一臉失望的說道。

張立軍點了點頭,“這樣也好,省的無所事事的,和其他的孩子一樣,給景雲準備一筆錢。”

除了張景輝,張若菲,張若水在上大學之後,都會有一筆錢,不管是交際資金,還是獨立資金,因為上大學是一個分水嶺,之後,他們就會有獨立的生活和空間。

何雲一口答應下來,心裏有些發苦,丈夫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雖然他所有的工資都會交到自己的手裏,但是只靠他的工資能做什麽,只能夠支撐起這個家的基本開銷,但是稍微超出範圍的,完全是張景雲那邊撐着的,比如她把張景輝一般的家庭教師變成了特級教師,吃穿上一個臺階,女兒增加的零花錢,以及自己的延緩衰老的營養針。

她想在手裏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錢,張景雲這筆錢就沒有在她的預算之內。現在讓她拿出這筆錢?何雲在心裏搖了搖頭,她在丈夫面前答應了,之後,難道丈夫會和張景雲去确認嗎,更何況,這個月張景雲的工資沒有交到她的手裏,他的手裏至少還有十萬塊,比她給女兒的錢還有多上一倍,張景雲他還想怎麽樣?

張景雲他想怎麽樣呢?他不想怎麽樣,他只想把自己變成一個孤兒。

這叫什麽家,這叫什麽人,這叫什麽家人,有還不如沒有呢。

聽着張景雲的經歷,通訊器那頭的于添呵呵直笑,大概也絕對的幸災樂禍的不太仗義,慢慢的止住了笑聲,沒有床睡,睡地板,吃飯肚子都填不飽,确實可憐了點,“你準備怎麽辦?明天就回來?”

張景雲對着視頻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你覺得我剛脫離虎口,就去自投羅網,我有那麽傻嗎?”

于添糾正張景雲,“反正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早完早了,而且,五千萬啊,你想想,五千萬的火坑,世界上這種火坑也很少的。”

他不知道張景雲為什麽把金毛形容成火坑,但是火坑就火坑吧,無論在別人眼裏是多麽好的餡餅,當事人不樂意,那也的确是火坑。

“好了不談這個了,我找你是有正事。”于添正色道,“看看你家人對你的态度,你在你家裏住不舒服的,我在外面有一所公寓,要不然這幾天住我那邊吧?”

張景雲眼睛一亮,他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實際上他聯絡于添的初衷,就是希望于添能替他找一個臨時落腳的地方,要不然他只能去住旅館了。

一切準備就緒,帶來的背包根本就沒有打開,明天一早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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