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随着李娜示威性的一句話說完,外面哐當的一聲。
有人?
李娜想起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大驚失色,恨恨的給了張景雲一眼,匆忙的跑出去查看。
留下的張景雲,沒有移動,反正天塌下來也砸不到他的身上,拿碗,關火,他滿意的看着的自己的晚餐,鹵汁紅亮,香氣四溢,面條滑潤,湯汁鮮美。
手藝沒有退步啊,張景雲點了點頭。
廚房門口摔了一個玻璃杯,周圍空無一人。
李娜看看玻璃杯,又看看張景雲,臉色就像是一塊僵硬的水泥地板,怨毒的小聲道:“你現在滿意了?”
她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玻璃碴子。
“從始至終,這件事都是你們的錯,你們兄妹心術不正,你們活該自作自受。”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存心玩弄欺騙‘張景雲’的感情,以至于‘張景雲’死的無聲無息,還把自己這個無辜的人拖了過來。
張景雲想起,‘張景雲’留下的爛攤子,對李娜這個始作俑者,除了解氣就是幸災樂禍,巴不得他們雪上加霜。
李娜被張景雲氣的呼吸一窒,繼而冷笑,“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我趕出張家?你也要點自知自明,你在你在張家的地位在我之上?笑死我了,也許以前可能,但是我現在已經嫁給了景輝,而我哥的岳父是首都的警備局局長,你覺得我們倆放在一個天平上,張家是選你,還是選我?答應讓你嫁給我大哥那是可憐你,你真的以為你能威脅得了我。”
張景雲仔細想了,他不得不承認以張家對張景雲的漠視,以及張家重視利益接近于市儈的程度,為了讓張景輝得到一個有助力的小老婆,張景雲受到的委屈可能被忽略。
“你說的話很有到底,但是你忽略了一點——張家的面子,張家不會讓一個把全家人都耍的團團轉,心機深沉的女人進門,張家咽不下這口氣。”
張景雲吹着口哨說了一句話,像一根針戳破了李娜的僞裝。
李娜神情有些狼狽,是,如果張家知道了她背後做了什麽,知道她的本性不是乖巧溫柔,而是處心積慮,況且她的嫂子只是一個警備局長的女兒,他們也不會讓她進門,這涉及的是臉面。而且,最重要的,如果張景輝知道了,他們之間的感情肯定要毀于一旦,她花了四五年辛苦積攢下來的感情啊。
李娜面色頹敗,“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之所以還有閑情逸致和張景雲讨論這個問題,是因為她知道門口偷聽的人不是張景輝,張景輝不可能拿水杯,也不可能是一家之主的張立軍,那麽事情還可以挽回。
張景雲捧着自己的面,“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不要讓你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要不然就不要怪我連本帶利的讨回來。”
李娜看着張景雲的背影,這一次,她終于相信這是張景雲的真心話,不是以退為進,不是矯情做作,不是威脅。
張若菲踉踉跄跄被張若水從廚房門口拽着離開,一進儲物室,她立馬甩來張若水的手,“你沒看到嗎,李娜那個賤貨,她算什麽東西,她居然敢欺負二哥,她算什麽東西,她不過就是一個傭人,她居然敢算計二哥,算計大哥,算計我們整個家。”
張若菲破口大罵,在原地氣得跳腳。
張若水扶住額頭,看着同胞姐姐從一個淑女,瞬間變成了一個潑婦,“姐,你千萬不要讓媽媽知道,你居然說賤貨這兩個字。”
“什麽時候你居然注意這個?”張若菲一副見鬼樣子的看着張若水,“李娜本來就是個賤貨,賤人,婊子,剛才你就不應該拉着我,讓我進去耗光她的頭發,抓花她的臉。”
說完,她狐疑看着張若水,“你幹嘛拉着我,不讓我進入給二哥撐腰?我知道你和李娜關系不錯,但是我可告訴你,那可是我們二哥。”
張若菲就差問:你到底站哪邊?
她的口氣已經接近于質問,雖然她和張景雲并不親近,但是在她的心目中,不親厚,張景雲也是她的哥哥,現在在她家裏,在她的面前,一個相當于仆人的李娜,居然敢欺負張景雲,和張景雲那樣的叫嚣,并且唆使她的哥哥勾引張景雲,那就是該打。
張景雲再怎麽的不争氣,那也是她的哥哥,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也許張若菲可能還有猶豫,當對面是李娜的時候,毫不疑問她應該站在張景雲這邊,而理所應當的,張若水也要站在他們這邊,而不應該幫着外人欺負自己的哥哥。
張若菲面色有些不善。
張若水有些無奈,她和張若菲一樣,都只聽了一半,但是該清楚的都清楚了,從張景雲和李娜讨論“勾引”這個問題開始,到“李娜已經入了張景輝的戶籍,嫁給了張景輝”,不同的是,張若菲聽了前半段就暴跳如雷,被氣瘋了就要沖進去,而張若水在壓制張若菲,捂住她嘴的同時,她聽懂了下半段,在張若菲的掙紮之中,失手摔碎了手裏的玻璃杯。
“你知道我為什麽,在李娜追出來之前,就把你拉走?”張若水看着牆說道。
張若菲瞥了妹妹一眼,沒好奇的說道:“這個我應該問你,你該不會是怕了李娜那個賤貨吧?”
張若菲懶得糾正同胞姐姐粗魯的語言,她只是試圖點撥她,告訴最關鍵的一點,同樣也是張若菲沒有入腦的一點,“李娜和大哥已經結婚了。”
張若菲險些一本三尺高,指着張若水的鼻子就說道,“那就更應該告訴爸媽,爸媽從來就沒有準備讓大哥娶李娜,難不成你還想讓李娜做我們嫂子?”
被人直指鼻子指責,張若水死死的忍耐住,和張若菲曉以利害,“不是我要讓李娜當我們嫂子,現在是大哥要讓李娜給我們做嫂子。”
實際上,李娜已經是我們嫂子裏,她和大哥已經結婚了,張若水把這句話咽了下去,她知道,張若菲一直看不起李娜,這句話一定會讓她氣的理智全無。
盡管這句話沒說,張若菲也險些被氣炸了肺,吼道:“那你還攔着我,讓我告訴媽媽,媽媽肯定會讓他們離婚的。”
張若水心平氣和的說:“但是大哥喜歡李娜,如果媽媽棒打鴛鴛拆散了大哥和李娜,大哥會把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
“我不信,李娜品格這麽卑劣的算計二哥,大哥居然還偏向李娜,二哥是他親弟弟。”張若菲不可置信看着張若水,聲音卻漸漸低了下來。
“大哥唯利是圖。”張若水一針見血的說出了張景輝的性格,也打破了張若菲的自欺欺人,“你以為如果不是大哥情願,誰能壓着大哥和李娜結婚?你就沒有想過,大哥為什麽和李娜結婚?”
張若水看人一向很準,加上張若菲自己模模糊糊的感覺和一點一點的發現,她知道她說的不錯,但是她一直以為張景輝只是有些自私而已,而不是涼薄到了冷血的地步,“二哥是我們的親哥哥啊。”
“姐姐,你太天真了。”張若水一直看不起張若菲的天真,因為天真的看不清楚,所以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又有何雲的偏愛,活着無憂無慮,她幾乎有着快感的揭破,“二哥是我們的親哥哥,他也是大哥的親弟弟,父母的親兒子,但是我們所有的人,二哥掙的錢,都被我們花了。”
“大哥的頂級家教費,媽媽的保養,你手裏名貴的小提琴,你明天吃的燕窩,你出國旅游,你的名牌衣服,你的首飾,你吃的燕窩粥,裏面都有二哥的錢,你以為為什麽媽媽不讓二哥給你買翡翠首飾,不是心疼二哥,而是二哥的錢一分都沒有了,就你頸上的珍珠項鏈,天然的金色珍珠,每顆的直徑都有15mm,那是媽媽在二哥去木家之後的第二年買的,所以你真不用為了二哥鳴不平,因為太晚了,貓哭耗子假慈悲。”
一席話,張若菲立刻像被雷劈了一般,整個人都傻住了,跌坐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二哥的錢,為什麽啊,為什麽?”
張若菲開始拉扯脖子上的珍珠項鏈,一會兒雪白的頸上就拉扯出了幾條紅痕。
“你不知道,那不是理由。”張若菲狼狽的樣子,好像取悅了張若水,她心裏有一絲痛快,憑什麽她的無知,就可以抹掉一切,而她卻比她承受更多,“姐姐,其實你一直都比我聰明,我都可能猜得到,你為什麽想不到呢,只不過,你不願意讓自己想,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你假裝不知道那些錢二哥,那你就可以用的心安理得。你和我們沒有什麽區別,你以為你假裝無知,假裝不知世事,就可以指責我們?你有什麽理由指責我,我們沒有任何的區別,不對,至少我沒有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張若菲從地上爬起身,直視着張若水,“你一直都恨我?”
“怨恨倒是談不上,我只是嫉妒而已,嫉妒你會裝,在爸爸媽媽面讨巧賣乖,當他們的貼心小棉襖,以單純活潑的外表,到達自己的目的,用天真爛漫的借口,趨吉避兇。可是,你不應該裝到我的面前,站在正義的角度上指責我,你沒有資格。”
從小到大的郁氣,張若水一吐而盡,詭異的是她的肢體表情,此刻被任何看到,都會以為她在和姐姐談心,而是不是從她口中吐露出幾近惡毒的語言。
張若菲冷冷一笑,“我在裝,難道你沒裝?我裝天真,你也扮演懂事謙讓的妹妹,你裝的比我還要高杆,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現你在裝。”
演技立刻高下立判。
“至少我比你坦然,我不會假裝自己身上幹淨。”張若水玩弄一縷自己的頭發,“我每次看到你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我就覺得惡心。”
張若菲皺皺眉頭,“你會想和我撕破臉吧?”
“哪能呢。”張若水笑着搖了搖頭,“你可是我的孿生姐姐,我們一向姐妹情深,以後也要相互扶持,我只是不想姐姐裝的太累而已。”
張若菲揮了揮手,“算了吧,估計你是忍不住了。”
她根本就沒有發現張若水的不對勁,一明一暗,易地而處,她根本就不會暴露自己的本來面目,畢竟防不勝防總比有防備要好吧,張若菲有些慶幸張若水沉不住氣了。
“我是怕你鼠目寸光,為了你那二十萬的翡翠項鏈,把李娜的事情告訴爸爸。”讨好了張立軍,何雲,順便向張景雲賣個好,李娜做出這種事情來,自然不可能拿什麽成年紅包,二十萬自然就勻出來了。
張若菲臉色一變,繼而恢複常色,既然都知道對方不是善茬子,貌似他們也是一類人,有同樣的利益目标,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那你呢,想讨好大哥?”
一瞬間,兩個人有了默契,不複剛才的唇槍舌劍,達成了短暫的同盟。
“姐姐你要搞清楚,我們嫁人,我們嫁人之後,是靠爸爸?是靠媽媽?還是靠張景雲?都不是,大哥才能給我們撐腰。”
重點是,就是得罪張立軍何雲,他們也不會不管他們,她們始終是他們的女兒,但是兄弟始終隔上一層,而現在,更不是讓他們站位,不是讓他們在爸媽和張景輝之間做出選擇,而是讓他們在張景雲和張景輝之間做出選擇,那麽她們應該保持沉默。
張若菲衡量一下利弊,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她媽一樣幸運,因為何雲生下了張景輝,張立軍又不是好色之人,所以張家只有何雲一個女人,其他的半獸人,有兩三個女人都是平常,等争鬥起來的時候,一個有分量的娘家,就是決定性的砝碼,而張景輝可能是這塊砝碼之中最重的一塊,這取決于張景輝以後的成就,和對她們的感情。
張景輝是個獸人,代表他的成就不會太低,不肯定會超過張立軍,但是可能會超過張景雲,取舍一目了然。
張若菲有個疑問,“那我們更應該阻止大哥和李娜,不然大哥找不到好岳家的。”
就像是李娜的哥哥一樣,女人下嫁的代價,往往都伴随着丈夫忠誠,就是再不成,在婚前,也不能有任何一個明面上的女人,就像是以前的二婚,或者更古老的未婚納妾,除非張景輝有魅力把那個女人迷得神魂颠倒,這樣未知性和賭博性都比較大,而且——
“李娜也不是安分的主,她的野心很大,也很有手段,不會甘心讓大哥娶回一個女人壓在她的頭上的。”
張若水有些猶豫,“那是大哥的事,而且——,他們已經登記了,如果我們告訴媽媽,大哥會不高興的。”
“你說我鼠目寸光,你又能好到哪裏去,你以為大哥好不了,我們能好?”張若菲輕蔑的一眼,“大哥為了一時的美色所迷,我們總不能由着大哥斷送了前程。”
李娜是一個隐憂,但是要拔出這個隐憂,又會在張景輝的心上紮下一根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誰知道李娜是不是能成為張景輝心上的朱砂痣,而讓她們得到兩份怨恨,張景輝可不是什麽疼妹如命的人,張若菲有一句話說對了,張景輝的心是冷的,沒有兄弟姐妹情。
張若水大悔,如果早之前她想的全面一點,讓張若菲把這件事鬧破,既保住了張景輝的前程,也把自己摘了出來,張景輝和李娜要怨也怨不到他的身上,現在,張若菲也不是傻子,絕對不肯把風險背到自己一個人身上。
為今之計,這件事情只能推給別人,或者說找一個人出來把她們兩個都摘幹淨,反正沒有人知道門口偷聽的人是他們兩個。
“我們把這件事告訴媽媽吧。”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由何雲決定,任何後果都不由他們承擔,而作為張景輝的母親,幹涉張景輝的婚事,承擔張景輝可能的怨氣,比她們可更有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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