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安淳不是蠢人,在韋嘉明在他面前坐下時,他就注意到了,剛才他覺得這個酒吧的怪異之處,他沒在這裏面看到女人,要說,這間酒吧,一看格調就不低,無論如何,都該有美女在這裏鎮場子才對,但是,居然沒有女人。

那這裏是什麽樣的酒吧,也就不言自明了。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心想肖淼難道是同性戀?

然後又想起他曾在溫泉池裏說的話,他說會愛上自己。

安淳此時心思不得不複雜起來。

面對着韋嘉明的熱情,他并沒有要接招的意思,而是說道,“對不住了,我這個人,不是相處了十年八年,知道對方底細的人,是不願意和他交朋友的。所以,你還是把這個交朋友的時間,拿去花在別人身上吧。”

韋嘉明被他這高傲又冷淡的口氣說得笑了起來,越發覺得他有意思。

安淳一看就不是圈子裏混的,他的冷淡和高傲,也不是故意裝出來的欲拒還迎,而是真真切切地就是那麽看不起人。

但是韋嘉明看他這樣,就更是産生了興趣,坐在他身邊不走,和他搭話,即使安淳不理睬他,他也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安淳并不喝酒,只是坐在那裏,店裏漸漸變得熱鬧起來,吧臺也坐滿了人,舞臺上唱歌的人換了一個,但是依然是纏綿的情歌。

有很多人打望安淳,大約是因為韋嘉明在,便沒有人專門過來找他搭讪,而安淳也沒有理睬這些目光。

店裏生意好了起來,肖淼便也忙了起來,只見他一身小兔子裝束,在大廳裏人中間不時走過,手裏端着端酒的托盤,不時就有人要吃他一點小豆腐,好在沒敢太過分。

肖淼的反應也很像只小兔子,被摸了就紅着臉趕緊蹿開,便越發惹得人想要逗他。

安淳看着,就在心裏嘆了口氣,想要替他還債,讓他再也不要在這裏上班了。

韋嘉明盯着安淳看,說,“你在想什麽?薇安是這店裏的吉祥物,很多人專門沖着他來的。”

安淳擡眼看他,不過也是那種斜睨的姿态,說,“哦,是嗎?”

韋嘉明看他總算是理了自己,就來了精神,道,“你沒見很多人一直注意他嗎。”

安淳道,“這個沖着他來,是希望和他交朋友呢,還是只是想和他上床?”

韋嘉明沒想到他說得這麽直接,愣了一下才端着酒杯喝了口酒,笑着道,“兩者皆有吧。”

安淳神色沉了下去,道,“你坐在我的對面,也是這兩者皆有的意思?”

韋嘉明更是愣了一下,道,“我是真對你有意思。”

安淳瞥了一下嘴,道,“那你就找錯人了,我又不是同性戀,我只是來等我弟弟的,你把這把人的時間花在別人身上,恐怕現在已經有成果了,可以約個人去春風一度,在我這裏,純屬浪費時間,而且礙着了我的眼。”

韋嘉明盯着安淳看,安淳不僅是那種讓人一見驚豔的人,而且還是很經得住細看的人,越看越覺得有味道,韋嘉明看着他不樂意走,含笑道,“我這一雙眼睛,還沒有看走眼過。你說你不是同性戀,倒讓我覺得奇怪了。”

安淳唇角微微勾起,一副不屑的表情,道,“我是不是同性戀,我自己還不知道?”

韋嘉明但笑不語,但是這個但笑不語反而勾起了安淳的好勝心,盯着他道,“你什麽意思。”

韋嘉明突然朝他伸了手過去,還沒有碰到安淳,安淳就趕緊躲開了,蹙了眉,說,“你幹什麽。”

韋嘉明道,“就像女人是不是處女能夠看出來,你有沒有和男人做過,我自然也看得出來。”

安淳倒是愣住了,一下子面紅耳赤,抿着唇冷冷盯着他。

韋嘉明看把安淳逼成了這樣,便也不再繼續這件事了,只是問他,“我看你點了酒也根本不喝,他們的調酒師,有幾樣酒是調得很好的,要嘗嘗嗎?”

安淳沒應,而是想到顧策霖身上去了。

韋嘉明招了服務生過來點酒,正好是小兔子肖淼蹿了過來,肖淼看了看安淳,又問韋嘉明,“請問有什麽需要?”

韋嘉明點了酒,又問肖淼,“你今天什麽時候下班?”

肖淼說,“這個,不好說。”

韋嘉明道,“你這個哥哥,帶到這裏來坐着,都要被人的眼睛盯得臀圍計算到毫米了,你趁早下班了帶他走吧。”

這句話又把安淳給惹到了,安淳心想這個人的嘴怎麽這麽賤呢。

肖淼則看向了安淳,輕聲說道,“淳哥,對不起,要不,你到我們的休息室去坐一坐。”

安淳沉聲道,“不需要,我是這裏的客人,去坐休息室幹什麽。”

肖淼知道他是大少爺,又怪自己沒有想周全,很是歉意地看了看安淳,又趕緊走了,一會兒,不僅端了韋嘉明要的酒來,還端了一盤水果沙拉來給安淳,說,“淳哥,這個沙拉是我做的,盤子和叉子我都好好消毒了,你吃吧。”

安淳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去做事去吧,我沒什麽。”

肖淼這才走開了。

肖淼上班沒有到太晚,十一點就下班了,這時候也過了店裏的高峰期,安淳等到他下班了,就和他一起離開。

韋嘉明在安淳身上浪費了一整晚,最後也沒能要到安淳的電話號碼。

安淳和肖淼一起回去時,心情很不好。

午夜時分了,天氣很冷,安淳把自己裹在大衣裏,又用圍巾幾乎把嘴和鼻子也給裹了起來,肖淼怯生生地跟在他身邊,說,“淳哥,對不起。”

安淳低頭看他,嘆道,“沒什麽,還好,只是,我看你在那裏工作也不是很好。要不,我幫你還了你母親的欠債,你打個欠條,以後工作了還我吧,這樣,你也就不用再在裏面上班了。”

肖淼垂着頭,“這怎麽好。”

安淳道,“我看裏面實在不好。我擔心你遲早出問題。”

肖淼仰着頭看他,眼睛濕漉漉的,“嗯,可是,欠你這麽大的人情,我會很不安。”

安淳伸手摟住了他的肩膀,帶着他到自己的住處去住,說,“這有什麽。幫你還債的錢,對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

肖淼低聲道,“但是,你也還是學生啊,你的錢也是你家裏的。我怎麽好用你的。”

安淳道,“沒什麽。”

“可是……”肖淼還想反駁,安淳已經道,“好了,不要說了。”

回了家,肖淼累了一晚,很是疲憊,去洗了個澡,就窩在安淳客廳裏那個沙發上睡着了,只有安淳心情複雜地洗澡收拾,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便拿了手機出來給顧策霖打電話。

剛打過去就接通了,不過信號有點不好,安淳說,“你現在在哪裏?”語氣裏帶着十分的不高興。

顧策霖道,“難得你給我打個電話,語氣就這麽不好。”

安淳沒有因為他的提醒語氣變好,冷冷道,“你又派人監視我,是不是?”

顧策霖絲毫不見心虛,坦然道,“上次出了刺殺案,保不準有人要對付你,我讓你在家裏不要離開,你根本不會聽,跟着你的人,并不是監視你,只是保護你。”

安淳冷笑道,“真是冠冕堂皇的話,既然如此,那昨晚上我們住的賓館被緊急搜查是怎麽回事。今晚上在酒吧,你怎麽不讓又來一個緊急搜查。”

顧策霖道,“被緊急搜查,這個,我可不知道。”

安淳道,“你不知道才怪了,我和我媽不是你們顧家的随便一樣玩意兒,什麽都得受你們的控制。我有我自己的人權,我是一個人,不是一條被你拴起來的狗。”

安淳越說越氣,這個生氣,大約并不僅僅是因為顧策霖派人監視他,更多原因是在酒吧,韋嘉明一口咬定說他和男人做過的事情,他和顧策霖之間的性關系,他一直認定是顧策霖的強迫,他自己沒有主動性,他甚至不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但是被韋嘉明這麽一說,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有些事情,即使是想隐藏的,但是也完全隐藏不住。

安淳又提到這個問題,顧策霖愣了一下才說,“淳兒,你扪心自問,我是把你當成一條拴起來的狗嗎?”

安淳将手機一把扔開了,坐在那裏心煩意亂,手機自動挂斷了電話,很快就又響了起來,安淳知道是顧策霖打來的,所以直接将手機拿起來關了機。

關機沒多久,他還沒來得及睡,房門就被敲響了。

安淳在卧室裏沒出去,反而是睡着的肖淼被吵醒了,跑來敲了卧室門,他看到卧室裏燈沒關,就說,“淳哥,有人敲大門,我去看看啦。”

安淳要讓他不要去,肖淼已經跑到了門口,從貓眼看了一眼外面,只見是一個面目嚴肅的高大男人,他就趕緊問道,“請問找誰?”

對方道,“找安淳少爺。”

肖淼愣了一下,才開了一點門,對方對他倒是和藹,說,“請去叫安淳少爺接一下電話吧。”

安淳已經趿拉着拖鞋跑到了玄關處,對着站在外面的保镖道,“我自己知道怎麽處理和他的關系,你們離開吧。”

保镖一副為難的神色,安淳雖然總是和顧策霖鬧來鬧去,但是他知道做下面的人的難處,所以倒不會為難別人,道,“你們離開吧,我會去把手機開機的。”

這時,保镖才對他躬身行了一禮,和他身後的另一個保镖轉身離開了。

安淳關了門,進卧室去開手機,肖淼則很是驚訝地跟着他,輕聲問,“淳哥,這是什麽事?”

安淳低聲道,“不要管。”

肖淼只得回沙發上去了,心裏則起了很深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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