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和離

聞許言和李衡珏和離了。在聞許言吸了兩天李衡珏, 姨媽沒這麽痛之後,她毅然決然拿出之前的和離書,宣告同李衡珏和離。

李衡珏騙了她三次。第一次是裝傻王爺, 聞許言可以理解。第二次是戴面具裝沉香, 細細想來,當時李衡珏還沒“恢複正常”,理智上也可以理解。第三次,騙她失憶。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至于李衡珏阻攔兩次就放棄了, 靜靜盯着她把東西收拾好, 看着她上了荊烈的車, 竟然毫無作為。聞許言更氣了!

呵呵,單身好啊, 單身就可以随意勾搭美女了,什麽姚年年, 什麽官宦貴女……李衡珏的魚塘肯定廣闊且深邃。呵呵。

聞許言和李衡珏和離的第二天就傳遍了錦麟城。

衆人才剛剛接受了瑾王妃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和芝蘭玉樹的瑾王恩愛非常,情比金堅, 一撥人才剛斷了蠢蠢欲動的心思,另一撥人才剛剛嗑到絕美愛情,結果兩人分了???

錦麟城百姓生活富足, 随之匹配的就是強烈的八卦之心:

“我才聽說皇上壽宴上, 瑾王妃公然對瑾王殿下示愛,怎的沒過幾天就和離了?!”

“是啊!我才剛剛重新相信愛情,結果現實告訴我愛情不堪一擊!”

“聽說是因為夢禾郡主在壽宴上跳了一舞,勾起瑾王殿下的情絲,瑾王妃大鬧一場, 兩人就不歡而散了!”

“胡說!明明是荊烈公子看上了瑾王妃,下了法咒,瑾王妃如今對荊烈公子情根深種!有人都看到了,瑾王妃從瑾王府出來上的就是荊烈公子的車!”

“還叫什麽瑾王妃啊!人家有名有姓,美人榜榜首——聞許言!”

“就是!改叫聞姑娘啦!”

“這個月的美人榜出來了?”

“那當然,昨天剛更新了,第一是聞姑娘!”

“哦豁!聞許言空降第一,那夢禾郡主豈不是要氣死?”

“……那又怎樣,我還是最喜歡夢禾郡主!”

“就是!就是!夢禾郡主的舞令人難忘!”

“見識短淺!聞姑娘和尹小姐在皇上壽宴上的劍舞那才叫一絕!我表哥的遠方親戚的叔伯的兒子自壽宴回來,還在念叨着那天的劍舞吶!”

“且不說你那十裏八村遠的親戚,聽聞裴仲遠洋洋灑灑寫了一篇絕佳散文,通篇贊美兩位娘子的舞姿,還有鐘離公子看了劍舞後,靈感蓬發連寫三首詩詞!字字珠玑,絕美至極!”

“字字珠玑,哪個珠玑啊?”

衆人一愣,随即恍然大笑。

“言言珠玑還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怎麽聞姑娘就和瑾王和離了呢?”

“說不準兩人只是假恩愛,其實是各有各的愛慕之人呢!”

“還真是!夢禾郡主和荊烈公子也是不差的!”

“再怎麽不差,也沒他們兩個人絕配!”有人氣鼓鼓說,“我可不看好什麽夢禾郡主和荊烈公子。你們是沒看到,午宴時,瑾王殿下親手剝葡萄皮喂瑾王妃,眼神和行動可騙不了人!兩人分開必定過得不幸福!”

“……你入魔了吧?”

“哼哼,不信你們看着!其他都是妖魔鬼怪,只有瑾王和瑾王妃是天生一對!”

“這人□□發什麽癡?”

“別理他別理他,我們繼續說~”

……

月光明晃晃,清冷如泉水。

李衡珏披着一件衣服站在廊下,靜靜地看着天空的缺月。

“爺,又做夢了?”

“嗯。”

近幾日,李衡珏總是做夢半夜醒來,醒來後就會走出房門,看着月亮,若有所思。

高福發現有時候李衡珏的氣質越發沉靜,這種沉靜不像以前的沉默,以前的沉默帶着陰郁,而這種沉靜卻像是淡然自若。但這種氣質并不是很明顯,像是隐香,若有似無,若隐若現。

“言言那邊怎麽樣?”白天的時候忙,下朝回來頭疼得厲害就睡了,沒來得及問。

“聞姑娘在國師府和在瑾王府似乎沒什麽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喜歡和荊公子切磋,荊公子怕了她,總是躲着。”

李衡珏莞爾一笑。

高福也跟着笑,“王爺,您真打算就這樣放走聞姑娘?”

“沒這個打算。”

“那您?”

“我騙了她,理應受到的懲罰。”

“那之後呢?”

“自然是将人追回來。”

“可是聞姑娘好像不知道您這個打算,似乎對于您沒表現出不舍很生氣。”

李衡珏怔了怔,道:“她不知道嗎?”

高福:“……”

李衡珏靜默片刻,想起夢中記憶,回房,走到書桌後面,吩咐高福點燈磨墨。

“追言言的……一百件事?”高福盯着紙上李衡珏寫的字讀了出來,“第一,時刻噓寒問暖。第二……”

“第六,做飯給言言吃?”高福驚訝出聲,“爺,您什麽時候會做飯的?”

“我可以學。”

“可是殿下,君子遠庖廚……”

“本王不當君子。”當君子追不到媳婦兒,誰愛當誰當。他又道,“本王可不是什麽仁人。”

李衡珏寫完後,正好到時辰上朝,他穿好官服,叮囑高福把他昨日寫的挂起來。

高福猶猶豫豫,爺的字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內容……

李衡珏根本沒在意高福的猶豫,戴上官帽,踏出府門,又是溫潤如玉,自帶天然威勢的瑾王爺。

朝堂上吵得仿佛菜市場,李衡珏默默側過身,以防隔壁的刑部尚書的口水噴到他身上。

上回的血霧案,牽扯出一樁殺良冒功案,大抵是趙焦打點好,所有的鍋全扣到趙焦的副将身上,副将也認了。就在趙焦松了一口氣之時,查案人員又查到趙焦為了獲得軍功,拿出重金和西姜所需的金屬材料同西姜做了交易,演了一場英勇趙将軍大敗西姜,殲敵三萬的鬧劇。

與敵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算得上叛國罪,再加上欺上瞞下,欺君罔上,這可是罪孽滔天啊。

這樁案并不僅僅牽扯到趙焦,九大世家之一的趙家根深樹茂,旁支都有所牽扯。趙家是三皇子黨,二皇子黨自然趁勢而上,能拉多少人下水就拉多少人,恨不得直接将趙家狠狠踩在地下,永遠不得翻身。

如今就是在吵這個,二皇子黨話裏話外想将三皇子牽扯進來,三皇子黨自然要幫自家主子撇得幹幹淨淨,即使是犧牲一個趙家,也要斷臂求生。

李衡珏一直安安靜靜地垂眸站着,仿佛周圍的吵鬧都與他無關。

“玉書,你怎麽看?”頭疼的皇帝看向格格不入的李衡珏問道。

衆人突然靜了下來,看向李衡珏。

“回陛下,應當按律處理。”李衡珏聲音清朗,規規矩矩答道。

誰不知道應當按律處理,但問題現在是到底按哪條律處理。趙家盤根錯節,一個處理錯,要麽過輕,無法向百姓交代,要麽過重,三皇子黨打擊過大,一旦勢弱,二皇子黨就起來了,就像跷跷板,難以平衡。還有貴妃日日在他耳邊哭訴求情,老三倒是沒說什麽,老十一也跟着他娘鬧。李摯天頭疼得要死。

總之,李摯天覺得李衡珏說了句廢話。但是李摯天又不能發火,李衡珏一看就是不想卷入紛争,看樣子幾年前的事讓他已經怕了。李摯天更不能說,孫子,你的才名天下聞,你怎麽可能想不出來怎麽幫我解決難題,說不準李衡珏會一臉無辜地和他說,皇爺爺,我已經傷仲永了。

唉!

由于李衡珏說了句廢話,衆人又吵了起來,叽裏呱啦,氣氛十分熱烈。

今日依舊沒能吵完。下了朝後,李衡珏仿佛沒有聽一早上的噪音似的,神情無半點不耐,淡然地走出去。

載着李衡珏的馬車先去西市的胭脂鋪,接着又來到國師府門口。

吳傑——李衡珏的貼身小厮下車上前敲門,等有人出來後,問道:“不知聞姑娘在否?”

國師府家奴看了看馬車,認出是瑾王府的馬車,忙道:“小的這就去通報。”

過了一會兒,那人出來,有些為難道:“聞姑娘說不見李……不見瑾王殿下!”

“無妨。”李衡珏掀開窗簾,遞出一個包裝精致的錦盒,“幫我把這個送給言言。”

吳傑接過來,又送到那人手上,多嘴囑咐一句:“這是我們王爺送給聞姑娘的,小心些。”

聞許言躲在暗處,好奇地探出一點盯着小厮手上的盒子,又看着李衡珏的車架離去,心裏咕哝,以為送點小東西,她就能原諒他了?想得美!

聞許言從角落出來一把從小厮手裏搶過錦盒,正想打開來看看,李衡珏的車架竟然又倒回來了,聞許言僵在原地。

李衡珏從車窗看她,眸子一彎道:“若是言言想找人切磋武藝,可以随時來瑾王府找我。”

“嘁,才不找騙子玩,萬一又被騙錢騙身,本姑娘可受不住!哼!”聞許言傲嬌道。

李衡珏溫和一笑,帶着寵溺意味,“不找也罷。我來找你便可。明日見,言言。”

“誰跟你明日見!不見!”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李衡珏變着法每天往國師府送東西,胭脂、口脂、香粉、梧桐閣錦衣娘們做的新衣、各種首飾……每種必定是品質最佳、最新款、最獨特、最适合聞許言的。

“天涼,多穿衣。”聞許言拿着李衡珏給她的第十八封信讀了好幾遍,嘴角翹起,但嘴裏依然不饒人——“嘁,只會說。”

“小姐!梧桐閣的人又送衣服來了!聽說是最新款的秋裝!”鐘果子滿臉興奮沖進來道。

“怎麽又送?”聞許言扶額汗顏,“我的衣櫃已經裝不下了!還不如只會說呢。”

“小姐!你可別說這種話,要讓別人聽到了,又啐你假惺惺、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鐘果子嘆道。

聞許言:“……”

聞許言走出去,鳳來朝滿臉“高興”指揮衆人把衣服拿進來道:“聞姑娘,這是最新做的五套秋裙,您看可滿意?”

衣服挂在衣架上,每一套裙子都精致漂亮,款式新穎。

聞許言摸着下巴道:“李衡珏是不是偏愛我穿紅色啊?”

他送來的衣服要麽紅色,要麽偏紅多,當然也有其他顏色,不過比例較少。

鳳來朝:“這,草民就不知道了。”

“你們以後別送了,衣服太多了,我根本穿不完。”聞許言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這五套請聞姑娘務必收下!”鳳來朝懇求道。聞許言不收下,爺就會不高興,爺不高興就會讓他們反思哪裏做得不好,錦衣娘們一反思就會耽誤工作!鳳來朝可以失去愛情,但不能耽誤賺錢啊!

“啊這……”

鳳來朝差點給她跪下了,“這五套裙子還有王爺的構思在,請聞姑娘一定要收下!”

聞許言怔了怔,道:“他這麽忙,怎麽還有空構思這個?”

聞許言和李衡珏已經整整三天沒見面了。

鳳來朝幽幽地嘆口氣,心道,你怕是沒見過王爺一邊炸廚房,一邊聽十三衛彙報,聽完了,還能分神下令搞事情的時候。

鳳來朝:“王爺心心念念着聞姑娘,閑暇時想出來的。”

草,這誰頂得住啊……聞許言臉頰微熱,她本想讓李衡珏先追個一年再說,但照這趨勢,她可不敢保證能扛得住一年啊!

“那、那我就收下了!”聞許言捂着臉,露出兩只含羞眼道。

鳳來朝大功告成般松了一口氣,他這段時間親身體驗了爺對聞許言的上心程度,他對爺的幻想已經碎得稀巴爛了。他現在只想搞錢!搞錢!搞錢!錢才是最溫暖人心的陪伴!

然而這時,又有人進來禀告,“小姐,那官媒又來了。”

“淦,這回又是誰啊?”聞許言頭疼道。

“是敦純王,聞小姐,您有福了~”長得很是福潤的媒婆,笑得喜慶,袅袅娜娜地朝她走來。

“誰?”聞許言掏掏耳朵确認似的問道。

鳳來朝:?

鳳來朝馬上告辭趕去通風報信,也許能掙個首告之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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