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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好問題。
等到花溆一回去,就被大夫人傳召了。
室內姑娘齊聚,以二小姐打頭,正坐着劈繡線,三小姐給她打下手,其餘幾位,手裏也都捧着繡繃子,認真的繡着。
只有八小姐年歲小,又最是憨态可掬,這會兒手裏拿着糕點在吃。
一派其樂融融。
花溆瞧了一眼,便規矩的垂眸行禮問安:“給大夫人請安,幾位姐妹安好。”
她一進來,那出衆的容色,瞬間将室內都襯得亮堂起來。
二小姐擡眸,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手下仍穩穩的劈繡線。
大夫人當沒聽到,只閑閑的撇着粉釉茶盞中的茶沫子,過了一會兒,才像是醒過神來一般,低聲道:“你來了。”
花溆點點頭,侍立在一旁。
“這下人們,若有伺候的不盡心,盡管來回我。”大夫人将手中茶盞放下,臉上那點子慈祥沒了,斂下神色,那當家大娘子的威風便展現的淋漓盡致。
剩下的話,不必說,大家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不聲不響的就去買了丫鬟婆子,這是在打誰的臉。
花溆翹了翹唇角,她若是禀報,定然是不允她去買,這是衆人都知道的事,甚至都不必她說出來。
“是,大夫人宅心仁厚,對待家裏頭的主子下人,都是極好的。”她回了一句。
還不等對方再說什麽,她就擡起一張白淨瑩潤的小臉,言語淺慢:“此下倒是叫大夫人擔憂,知道您将我當閨女養,只往後還有幾十年日子,哪裏能操心完。”
今兒不讓她買下人,等到了段府,誰還能轄制住她。還不如現在結個善緣,往後要用的時間還長着呢。
大夫人明白這道理,眼神一利,上前來,含笑捏着她的臉頰,微微用力,這才柔聲道:“你素來是個聰慧的。”
她手裏攥着花溆的戶籍和賣身契,不愁她不聽話辦事。
花溆回去的時候,沒忍住松口氣,這也不過是打量着,自己還有用,這在手裏捏一時,不能捏一世,再加上進段府是板上釘釘的事,大夫人應當不會太過為難。
只她這裏不過罰了一個月月例,不痛不癢的,春綠的日子就不好過。
花溆剛跨入垂花門,就見春綠臉色煞白的跪在地上,一臉哀求道:“求主子看在伺候這許久的份上,開開恩吧。”
她這被攆出去,往後的前程嫁娶,便盡數都毀了。
以原本的家世身份,配落魄秀才也是成的,如此一來,便是尋常小厮,也得掂量着。
花溆垂眸看她,春綠哭的涕泗橫流,可憐極了。
一旁的紅兒也跪在地上,一臉驚恐的望着她,想要求饒,卻說不出話來。
“當初欺我勢短年幼,便要想着今日果。”她沖着新買的丫鬟擡了擡下颌,冷聲道:“趕出去。”
春綠這才委頓在地,一臉茫然的看着這小院。
她是看不起花溆的,覺得她一個青樓女子,縱然一朝得勢,那也不如她這良家女子,就是一賤人。
瞧着就覺得惡心,哪裏會用心伺候。
卻不曾想過,所有一切,都斷送在這看不上的人手裏。
她再擡眸,花溆卻早已進屋,只剩下幾個剛從外頭買來,尚未打理過的落魄丫鬟,就這樣,将以前最為體面的她,扔了出去。
春綠的事情好處理,接下來又叫幾個丫鬟婆子自己燒水洗漱。
都收拾齊整,換上侯府的制式衣裳,才來跟前見禮。
“以前的一切,暫且不提,往後的主仆情分,都是自個兒掙來的,若做的好,自然有賞,若沒有主仆情分,自然也不會留。”她随意的訓了一句,今日春綠的事,也算是下馬威,又想着給幾個丫鬟起名。
“你們是自己起,還是我來?”
幾個丫鬟互相對視一眼,這才低聲道:“懇請姑娘賜名。”
最後定了錦屏、銀屏兩個大丫鬟,再有石榴、春桃兩個小丫頭,這才算完事。
花溆雙眸微阖,斜倚在軟榻上,望着窗外的一樹桃花發呆。
錦屏跪坐在腳踏上給她捶腿,伺候的倒還盡心。
她想要吃的桃花餅,終究是吃不上。
當小院裏頭的人,都換上自己的,不管做什麽,着實都便利許多,再沒有以前那種,想要喝口水,都被人踐踏一通的事。
她這才緩了口氣,又在屋裏悶了幾日,這才往外走去。
“去桃園。”她道。
這次沒有任何人阻攔,她套上車痛痛快快的出門去了。
桃花開的正好。
荼蘼霏霏,香風輕送。
花溆走在人群中,聽着周圍絮絮的交談聲,沒忍住勾唇笑了笑,她這一笑,周圍不管男女老少,登時都看直了眼。
叫人買好桃花餅之後,她這才尋了一處涼亭标下,這才施施然的坐下。
錦屏趕緊伺候放了軟墊,又去買了茶水過來,這才安穩。
甜蜜的滋味在口腔中迸發,和記憶中的味道,可以說毫不相幹,有些失落,但她沒有表現出來,一點點将桃花餅給吃完了。
“呃。”急切短促的悶哼聲響起,花溆敏銳的望向身後的假山群,層層疊疊的奇石阻擋了視線,她什麽都看不到,但那悶哼,她聽着很熟悉。
“走。”她毫不猶豫的起身就要走,這種是非之地,她不願意再留。
晚了。
不等她起身,就見面前竄出幾個面色冷厲的帶刀侍衛,見了她,毫不猶豫的拔刀圍了上來,逼着她一人往假山後頭去。
越往裏頭走,侍衛就越密集。
花溆不想走了,但幾把雪亮的刀把又往前遞了遞,那鋒利的寒光此事能将她的肌膚刺破。
轉過一處,在假山群的最深處,是一個蜷縮起來的身影,蒼衣玉帶,這會兒淩亂的不成樣子。
等她被逼着上前來,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心底不禁一沉。
今日未看黃歷便出門,不曾想碰見這麽個煞星。
面色蒼白,眼尾猩紅。
玉冠散在一旁,那黑鴉鴉的長發便鋪陳在肩頭,将散亂衣衫下的肩頭遮住。
無端的透出幾分昳麗惑人來,但花溆瞧着,就覺得是個食人魔,恐怖的緊。
瞧見他,就覺得窒息脖子疼,呼吸都變得發疼。
花溆抿嘴,扭頭就要走,為首的侍衛,卻橫了橫刀,那刀刃分明沒有挨着她,她細白的脖頸上,卻有一道血跡。
真疼。
她面無表情的問:“作甚?”
侍衛被她清淩淩的目光盯着,好像有些不自在,但仍舊強硬道:“去,解毒。”
“我不……”會字尚未出口,她便直接被侍衛用宮縧束了手,再用刀柄推了一把,花溆便直挺挺倒在地上人的身側。
他身周鋪着大張雪白的狐裘,更襯得他肌膚蒼白如玉,這會兒臉頰酡紅,雙眸微眯,透出幾分貓兒似得的媚意。
要命了。
花溆不想死,前世的時候,就是被他折騰一通,又掐死了。
她很慌,沒忍住發抖,對方感受到女兒氣息之後,猩紅的眸子微睜,直接湊了過來,起身覆在她身上。
熟悉的重量。
說起前世,也不過幾日前,他也是這般。
周圍侍衛聽見動靜以後,便散開了些,卻還是将他們牢牢圍在中間。
花溆瘋狂掙紮,但雙手被束,她跟個毛毛蟲一樣的蛄蛹,卻毫無用處,對方修長如玉的手伸了過來,握住那纖細的腰肢,輕輕一帶,她奮力掙出去的那點距離,便白費了。
欲哭無淚,她緊張的舔了舔唇瓣,看着對方無意識的雙眸,決定先下口為強。
撷住那原本淺淡如今嫣紅的雙唇,生澀的親吻着,她有理論知識無數,真正親上綿軟的唇,這還是第一次。
對方感受到以後,毫無章法的啃了上來,粗魯又暴躁,跟渴水的魚一般。
“撕拉……”
裂帛聲響起。
花溆閉了閉眼,初春的天,仍有些寒氣逼人,她冷笑一聲,拾起方才掙開的宮縧,動作利索的将對方雙手束上。
解春毒的法子多得是,并不一定非得肌膚之親。
手酸。
這狗東西真難伺候,等到對方解放出來,她已經淋漓大汗,趕緊整理衣衫。
将宮縧解下,她還未系好,就見太子睜開猩紅的雙眸。
他面色蒼白,唇瓣嫣紅微腫。
明明是俯視衆生的眼神,偏偏帶出幾分煙火氣。
花溆在他陰翳淡漠的眼神中,沒忍住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上一次,他将她扼死當場。
這一次,她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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