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新房

她和一同負責發動機的莫思傑說起了這件事，總是穿着一身格子襯衫的女人有些驚訝：“怎麽了夥計，缺錢了？發生啥事了？”

“倒也不是，就是最近想買套房什麽的。”玉生淡定地用杯蓋推了推浮在液面的茶葉，“再說我也只能是賣給老板，發動機的研究項目還會回到我手裏，何樂而不為？”

“那倒也是。”莫思傑點了點頭，“不過你買房做什麽，員工公寓不好嗎？”

“挺好，不過我住慣了房子，住公寓有些不适應。”玉生微笑着說。

莫思傑想了想，一看玉生這家夥就像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住不慣集體宿舍倒也正常。她很不明白，玉生為什麽會突然帶着核動力發動機出現在年度聚會上，難道是從其他公司跳槽來的？不過既然她來了，還大大推進了這個項目，那麽任何人都不會介意。畢竟，項目的進展才是科學家們關心的重點。

“思傑，玉生，”負責材料和制作的李寬拿着報告走來，她身材矮胖戴着厚厚的鏡片，做事認真為人誠懇，很符合她的名字，“目前的材料強度不能滿足入流節流閥的需要，導致工作中磨損速率過大，可能得換一種設計。”

“嗯，”玉生接過結果報告看了兩眼，嘆了口氣，“也許只能如此了。”21世紀畢竟只是21世紀，這個中國雖然在理論發展上卓有建樹，然而很多超前工藝水平還很勉強。替代方案倒是有，可是無論是增加緩沖裝置以減緩流速，還是先通過分流，都明顯地不如這個節流閥的設計簡單可靠。

入流口的節流裝置本身就是易損耗的消耗品，需要清洗更換起來簡便且價格低廉。雖然使用不易生産而更加昂貴的材料可以達到效果，但那也偏離了初衷……

“不一定啊。”那個白種人科學家——現在玉生知道了她是卓雅航空公司派遣來的空氣動力學家，伊斯科拉·紮伊采夫①——用有些生澀的中文說道，“卓雅可以提供一種便宜的高強度的有機材料￥#%#%（此處乃玉生聽不懂），也許能有用。”

哦，對啊。前世的俄羅斯便是以堅固耐用著名的，那麽現在的蘇聯在材料方面有先進之處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們什麽時候能得到……那種東西？”玉生問。

“不會太長。我立刻給總部打電話。”伊斯科拉露出了大大的微笑，讓她原本就顯得比實際年齡年輕的臉更加少年化。

說實在的，在遇到伊斯科拉之前，玉生還沒見過比自己更能笑的人。而且她自己保持微笑是一種習慣，而伊斯科拉是真的不知為何時時刻刻都沉浸在高興之中，也許這就是對工作的熱愛吧——西方人更樂于把自己的情感完全表達。

玉生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卻又覺得幸運。這些科學家，讓她想到了很久以前，那段和來自不同文明的科學家們一起聚會的時光。智卡佳、遠航、斯諾德萊斯和人類，那幾個承諾了不把研究結果公之于衆的家夥們（除了智卡佳，因為智卡佳無法不把思維公布出去）定期聚在一起，喝着不同的傳統飲料讨論最新的學術問題，從誇克到快子，從行星到宇宙……

後來，斯諾德萊斯被滅絕了，誰也不知道這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聚會的習慣漸漸被大家抛棄，最後只有玉生還會到那個沉寂下來的蟲洞通訊空間站裏，面對着虛拟的桌面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語，然而卻再也沒有第二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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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利賣了個好價，作為老板和買主的宮憲國很無奈地給她推薦了位于豐臺區、離市中心稍遠些的一套精裝修別墅，就在三環的邊上，清淨而交通相對便利。玉生當然有車——京英混合動力跑車“光時1003”，因為員工的關系折扣買下的、漂亮節省且性能優越的藍色美人——所以走三環也并不耽誤每天上班。

之後的一個月，玉生投入到了繁雜的再裝修過程中。主要的工作是把多餘的倉庫改裝成實驗室，以及新開辟一個通向曲率飛船的蟲洞口并把它隐蔽地藏在實驗室的角落裏。為此她還制作了一些工作機器人以彌補她本人體力的實在欠缺。

莫思傑有時候也會來幫幫忙，不過玉生可不敢讓她看到那些過于超前的實驗設備，否則這個癡迷于科幻的女人一定會強迫她把它們都提前發表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對于玉生的機器人大加贊嘆：“控制得如此平滑的動作，如果能拿來做殺人機器人那才叫爽啊！”

“得了吧，別想。”玉生淡定地說道，“那是賺不到錢又遭人恨的東西。”

“別總想着錢——我去，你給我幹嘛！？”莫思傑沖着走開的機器人嚷嚷道，手裏拿着它剛剛塞過來的抹布。

“你說要幫我打掃衛生的。”玉生放下指令板，“無辜”地聳了聳肩。

“有機器人為什麽還要讓我幹！”莫思傑很不爽地彎腰抹了抹玉生新買的玻璃桌面。

“勞動光榮啊，同志。”她笑着拍了拍莫思傑的肩，到一旁察看機器人的工作情況了。

一個小時後，莫思傑終于把機器人沒顧及到的一小部分擦完了，心滿意足地丢下抹布說道：“終于幹完了，我是多麽的偉大！”

一個機器人“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走開了……（此處請腦補氣氛）

“喂，玉生啊，”莫思傑走到玉生身邊，在沙發上坐下，“我看你需要一個保姆。畢竟像我這麽厲害的朋友，也有沒空的時候呢。”

玉生自動忽視了她的後一句話，點點頭說道：“是得有個會做飯的人在家裏。”她把目光從《生化危機4》的中暫時移出，“思傑同志有什麽好的人選嗎？”

她發覺自己越來越懷舊了，竟然覺得這個小時候玩膩了的系列又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倒也……不是。”莫思傑仿佛有些什麽顧慮，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不過這樣的确能幫到他們，算是請你幫個忙。”

“幫忙？你有朋友是開家政公司的嗎？”玉生暫停了游戲有些好奇地問道。現在的君子之交不流行詢問出身，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莫思傑的有關私事。

“不是開家政公司，只是有朋友碰巧在南亞遇到一個販賣少男的組織。”莫思傑蹙眉道，“這樣的事情，在當地竟然是合法的，我們就想盡量給那些男人找點正當的工作。”

“想不到思傑同志還有如此愛心。”玉生微笑道，“多一個保姆我還養得起，不過說好了，只能多一個。”

“非常謝謝，”莫思傑“聖母”地笑道，然而下一句就又暴露了本質，“我就知道如此博愛的我的朋友，一定也是十分仁慈的人！”

玉生不置可否，低頭繼續玩自己的游戲。至于保姆是誰、怎麽安排，交給莫思傑處理便好了。她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個女人的能力，并且也相信莫思傑挑給朋友的保姆，也一定不會是很難纏的家夥。

不過如此看，好不容易弄好的房子，就快有第二個入住的人了。孤獨果真是難以享受呢！

作者有話要說：

①紮伊采夫：（也許紮伊采夫規則在化學課上的“荼毒”深入人心）在下不好說女尊的世界，到底是應該就這樣，還是用陰性變體比較好。很明顯在下不甚了解俄羅斯民族的姓氏，希望看到的同志們提出寶貴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