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荏苒何從

壹

是個下雨的傍晚，暗暗的，沒有月亮。

雨下的不算大，是那種細細的，膩膩柔柔的感覺，雖不能教花若殘枝斷葉，卻可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零零散散走過的人們，大多是兩個并一起，他在一旁立着，雨水打下，順着他的發梢流到臉上，模糊了視線，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只看的到他們唇口的開合，以及頗為歡喜的笑意。

小巷有些狹窄，一些傘有意無意掃過他額發，他偶有懶散擡眼，因雨水模糊眼睫，只看的到一雙雙白皙手，或是相牽，或是一并握着傘。

他擡頭，蒼穹的淚水頃刻就此垂下，驅入碧綠的眸子。

耳畔就那麽傳來空靈的聲音。

『你在等誰』

“我不知道……”

手撫上胸口，義骸左邊第二根肋骨下的心髒，砰砰跳動，銀色劉海遮住臉，灑下一片陰影。

似有誰，從雨中走出，伸出那虛無透明的手指，撫上他臉頰

攬住他脖頸

吻上他唇齒

卻在觸碰那一刻徒自消散。

『你在……等我嗎？』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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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這樣的雨夜，最合與人共度。

又誰說，這樣的雨夜，最堪相思？

卻可惜，最堪相思，不堪荏苒。

一只白皙的手伸過來，輕巧的握着一把雨傘。

于是他恍惚間擡起頭。

貳

輕巧的握着一把雨傘，再擡頭，就看見一張放大的臉。

帶着頑皮的笑，當然還有些無奈。

“你在等誰？”

“……不用你管。”有些別扭的把臉扭過去。

“嘻，你是……在等我嗎？”

故意先擡頭想了好久般，最後彎下腰去，食指在他額頭點住，笑的十分開心。

“想狡辯也沒用，你既然在本姑娘的學校門口，就是在等本姑娘！”

“……随你怎麽想。”忽視掉兩人身高的差距，他拍開女孩的手。

雙手插兜，低着頭，轉身。

“诶……冬獅郎，你去哪裏？”

緊緊跟上幾步，夏梨睜大眼睛。

“當然是……回家。”

停住，少年略略側過頭，唇角微微上揚。

“回家啊，快點。”

“……喂真是的……！你明明只是個住客！”

還是吃白食的。心裏頭默默腹诽一句。

不過……既然他都說了……

少女臉上露出淡淡紅暈，那就……

幹脆的追上去，伸手遞出那把雨傘

“有點男子漢的氣魄吧，冬獅郎！個子不是長的高了些麽，雖然沒本姑娘高……不過~撐傘你來吧~”

手指觸碰間，有些微微顫抖。

接過傘，兩人在雨中走的越來越遠。

“喂，你知道嗎，我終于有了自己的斬魂刀了。”

“是……什麽樣的？”

“嘿嘿，不告訴你，等着~本姑娘高興了~再說~”

一個背着手高興的蹦蹦噠噠，一個插着兜，冷冷背影。

漸行漸遠。

漸行漸遠。

叁

影子變成一個人。

漸行漸遠

又慢慢拉近。

腳步放慢，然後

突兀的停下。

“……夏梨”

一旁靠在巷子牆壁上的少女露出狡黠的微笑。

“……你在等我？”少年好看的眉頭皺的緊緊，卻有了一絲舒緩。

“對……也不對。”少女的眼眸邪邪的透着笑意，伸出手摸上少年的臉頰。

“等你的……是她……嘻嘻”

眉眼神色一冽，少年眯起眉眼。

“白崎……”

“BINGO，明天是何日咱們幾個都知道，這小丫頭好幾次想去見你，又傻乎乎的糾結，所以……我看的厭煩，索性替他過來。”

“替她過來……說一句……”

“……”沒來的及說什麽。就被眼前的女生吓了一跳。

突然變得落寞悲傷可笑的神情。

“怎麽……冬獅郎，我這白崎夏梨……裝的像吧……嘻，我多想就這麽裝做不是自己……”

還想說什麽？

嘴唇卻被堵上，少年的唇溫溫熱熱。

傘，瞬間掉落在地。

雨下的越來越大。

手随即亦反摟住他的腰。

“吶……冬獅郎……你還沒看過我的斬魂刀吧……”

“明天……我想說不定能給你看看……它可漂亮了……”

“但……其實真不想……”

待分開，他分明看見少女眼角的濕潤。

肆

他看見少女眼角的濕潤。

他仍摟着她。

她身上的血染紅了他白色的羽織衣。

她憑空伸出的手，他緊緊的握住。

“一切都結束了……”

“所以，讓我們回去吧……”

他俯下臉，親親少女滿是血污的臉龐。

她擠出一個微笑。

“是啊……讓我們回去吧……”

另外的手，輕輕按上了腰際的斬魂刀。

“冬獅郎……你還沒見過我的刀吧……她真的很漂亮……”

“還有個很美的名字……”

“荏苒。”

眼睛緩緩閉上，淚水滑落如珠。

嘴唇輕輕開合。

時光荏苒……記憶何在……昔人何從？

如此相逢……不如不逢……不如無從

便讓我們回去吧。

少年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只能看着她露出熟悉的，狡黠的微笑。

還有分明清晰的，耳邊突兀響起的。

我愛你。

眼淚就那麽頃刻掉下。

劃過臉頰

一直下落

落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

落在他的眼睛裏

落在他的心裏

猶如此刻雨滴從蒼穹墜入大地。

伍

雨滴從蒼穹墜入大地

墜入到他擡起臉的眼眸裏

眼前人。伸出的手，握着一把小巧的傘，嘻嘻一笑。

小女孩的模樣，圓圓的臉。

“你在等誰？”稚嫩的童音，泛着可愛。

“……我不知道。”

“是麽……但不早了呢，那邊叫我拉你回去~嘻嘻”

“恩，好。”站起身，發梢上的水漬不斷滴下。

轉身，卻又不知道落了什麽般回頭。

“怎麽了？”女孩奇怪的問。

“不……沒什麽……你叫什麽名字？”

“我麽？我是斬魂刀啊，名字麽，是荏苒”

心又開始劇烈的疼……

是什麽？

是誰？

“冬獅郎……你還沒見過我的刀吧……她真的很漂亮……”

“還有個很美的名字……”

“荏苒。”

他狠狠攥了一把胸前衣裳，那些聲音像躲不開的夢魇，他憶不起，便慘敗，唯有落荒而逃。

“喂喂你別走那麽快啦，真是的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很厲害哦，真的！！卍解我可以消除特定人的記憶哦……~”小女孩氣鼓鼓的，吃力的舉着傘追上他，一面挺胸自我介紹。

“怎麽啊你不信啦？！”見那人不應，她咬牙，決定把自己的殺手锏使出來。

“真是的，好啦跟你說我的解放語啦~我的解放語很美哦，它是……”

“我愛你。”

我愛你。

似曾相識的聲音。

他仿佛看見曾經自己和少女一起回去的背影

看見少女側臉揚起的微笑

下意識追過去

只換來少女驚異的一眼，随即微微一笑，瞬間消散。

遲疑片刻，依舊邁步向前。

雨驟然已停。

一旁雪白梨花，花落滿地。

露水一滴，瞬的滑落。

似曾相識，似曾不知。

年華已逝，覆水難收

自此別後，不知何從。

何堪荏苒，不如不從。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還是挺喜歡這篇的，所以思量再三還是放上來了……啊，多麽滴有種（裝B的）森森憂郁文藝腔啊（自PAI，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搞出這篇的，和以前的文都很不一樣的風格，以後也許也寫不出這樣的了，就留作紀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