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怦然心動
古逸愣了一下,然後說:“喔,不用了,報告也不是今天就要趕出來。”
“不,我不是說今天,我是說……你每天往返學校要花兩三個小時吧?想過在學校周圍租個房子嗎?”
“嗯,我有打算租房子,可是沒找到合适的。”
“那……元祁要去北京了,我……我一個人付房租壓力太大,所以想找個人合租。”這無疑是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元祁要去北京?”
“對,她說那邊有個好機會,所以很快就要走了。”
“你确定,願意和我住在一起?”古逸遲疑着說。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問,于是說:“當然啦,你又安靜又安全,好像還有點潔癖,你這樣的室友簡直打着燈籠都難找啊。”
“安全?”古逸輕笑起來。
“對啊,知根知底的豈不是很安全。這樣吧,你和我上去,我們跟元祁一起合計合計。”
“好。”她走過來,伸手攙我。
我感到她的手指無意間劃過我的掌心,那僅僅短短的一瞬間,使我渾身的血液都變成了雪碧,滋滋地冒泡。我的世界變得安靜,只剩下一種純粹的感覺。
怦然心動。
其實之後的讨論過程中我一直心猿意馬,直到古逸離開,我才醒悟過來,我這麽急吼吼的給自己招募新室友,簡直就像盼着元祁搬走似的。
于是趕緊拿出準備給元祁的餅幹去讨好她:“大頭,你就要走了,我特意烤了友誼的餅幹,送別的餅幹,送給你~”
元祁斜睨我一眼,說:“姑娘,你不覺得作為一個送別的人,您這表情忒喜氣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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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趕緊打開包裝喂她一塊,邊說:“哎,我這心裏頭悲傷着呢,來,嘗嘗好吃不。”
“嗨,重色輕友啊!女大不中留啊!”
第二天。
依舊是繁重的工作。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時間,電梯卻壞了,只好走樓梯。剛進樓梯間,就聽見底下傳來蔡老師的笑聲以及叮叮當當層次不齊的高跟鞋的聲音。我不自覺地放輕腳步,慢慢保持着距離。
笑聲停了之後,蔡老師悠哉地說:“小姑娘還年輕,不懂事。”
“可是也太沒眼力勁了吧!都實習多久了,還當這是學校呢!”
這……這是唐姐的聲音……
“诶對了,小唐你手頭案子也挺多吧?”
“我資歷淺,預約我的人少,一天有時候一個,有時候兩個,最多三個,除了個案還做些團輔。”
蔡老師說:“那也夠累人的,下周轉一些給小游做呗,小姑娘剛進這一行,得趕緊多積累經驗才行。”
“蔡老師您這用心良苦,有的人卻把好心當成驢肝肺吶!”
“怎麽講?”
“小游她老跟我抱怨,說自己做免費勞動力啦,做那麽多個案,結果呢,結果績效卻都算給蔡老師……”
“……”
我什麽時候和她說過這些?!要不是她說蔡老師讓我做個案是為了加績效,我根本都不知道我的咨詢時間可以算到蔡老師頭上,要不是她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可能一直都會認為蔡老師只是在培養我!現在竟然說我給她抱怨?
“啊,我說錯話了,蔡老師您可別生氣啊。”
“哼,你沒說錯話,有人是說錯話了。”
……
我呆立在樓梯上,心裏五味雜陳。公報私仇的老師,兩面三刀的前輩,呵,真讓人惡心。
午飯沒吃。下午兩個個案,勉強做了。輪到做團輔的時候,實在是有點低血糖的感覺,明明是做過很多次的團輔了,卻頻頻卡殼,忘東忘西。
結束之後,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蔡老師怒氣沖沖地走過來說我的團輔被投訴了,當着還沒走的同事的面把我一通好罵。
意外的是,我并沒有感到羞憤或怎麽樣,我心裏很平靜,今天團輔沒做好是我的錯,但是我知道她只是正好找到由頭沖我發洩罷了。看着她一張一合的紅唇,我似乎什麽都沒聽見。
好累。頭好累,心好累。
後來,地鐵上遇到了杜融彬,我差點想不起他是誰,直到他說自己是古逸的同門。他旁邊還站着一個戴半框眼睛的人,他介紹說是盧崇宇學長。
打過招呼後,我随口問:“古逸呢?”
“她在學校。你沒事吧?”
“哦,沒事,我只是有點暈車。”
“暈地鐵?”他很詫異。
我沒再解釋,朝他們笑了笑。
回到家,元祁不在,房間裏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紙箱,和我的思緒一樣亂。我躺在沙發上。
地上包包裏的手機震了,不想接,任由它震。
震了很久,終于停下了。卻只歇了兩秒鐘又開始震。
我煩躁地從包裏掏出手機,看見屏幕上“古逸”兩個字。
一下子,我豎着利刺的情緒好像忽然就軟了。
“游洋,你在哪?”
“我在家。”
“融彬說今天遇到你了,但你看起來很糟,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古逸的語氣是關切的,就像在一個寒夜對瑟縮的我張開了懷抱。我的委屈忽然湧了上來,但是我不希望她聽見我哭,所以只能捂着嘴憋着淚。
“喂?游洋?”
我顫抖着深呼吸了幾次,努力使情緒平複。
“聽得到嗎?”
“嗯,我沒事,真的。”
“哦,那你在家待着。”然後就挂了。
怎麽就挂了呢?
我失望地把手機扔到一邊,借着勁兒大哭了一場。
哭着哭着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又被敲門聲吵醒。
我以為是元祁沒帶鑰匙,起來去開了門,看都沒看就轉身往沙發走。
“你這樣的安全意識可不行啊。”
是古逸?我轉身一看,古逸提着一個大袋子站在門口。
“你……”古逸竟然過來了!原來她最後說讓我待在家裏意思是等她過來嗎?
“還沒吃飯吧?我買了暢盛園的粥和小籠包,還有玉米,你不是喜歡玉米嘛,元祁呢?不在嗎?”
我徹底被暖化了……又想流淚了……
“怎麽了?你這要哭的表情。”
我一個沒忍住,還是哭了出來。我慢慢蹲下,捂着臉啜泣,今天的委屈全部都從眼眶奪門而出。古逸也蹲下,手一下一下地,慢慢地撫着我的背。
“……她們都欺負我……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從沒這麽委屈過……”我斷斷續續地和古逸說了今天的事,說完之後,眼淚不再奔騰,似乎那些委屈也消散了。
古逸的手停在我的肩上,自責地說:“說到底還是周六那天我耽誤了你,是我意氣用事,沒考慮到職場的複雜。”
我搖頭看着她說:“這不是你的錯。”
可能被我認真的神色所感,古逸沒有繼續讨論這個話題,而是拉我去餐桌坐下,把袋子裏的食物一一擺上桌子,看着我吃了很多。
這期間元祁打電話來說晚上住自己家,不回來了。我看看古逸,心裏有一種感覺,如果今天我留古逸在這陪我,她一定不會拒絕。
然後我就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提出讓她留下陪我……直到吃完,尴在那裏,都沒想好。
“你好些了嗎?”古逸問我。
“嗯,我好多了。”這是真心話。
“今天元祁不回來,需要我,留下陪你嗎?”古逸看着我,主動提出了我糾結着要不要說出口的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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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