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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雖然人多,但白澤瘦削靈活,在其中穿行自如,走到中間的時候,看到崔明正在不遠處跳舞,正要叫他,忽然被身邊的人撞了一下。
一回頭正看見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揪着另一個比較高大的中年男人的衣領,低吼道:“都是你幹的好事、你、你害死我了!”
接着那個胖男人兩眼一翻,撲倒在對方懷裏。
現場頓時一片騷動。原本擁擠的舞池讓出一大片空地,只留下那兩個中年男人和白澤。
不一會,從人群中擠進五六個便衣,為首的男人身材健碩,穿了一件黑西裝,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年紀,他掃了一眼白澤,接着俯身探探胖子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脖子,分別跟身邊的幾個警察說:“已經死了,你們去維持現場秩序,你們三個留下保護現場。”
聽到有人死了,周圍傳來驚呼聲,崔明的家人聞訊趕來卻被警察攔在了界外。
崔明在外圍叫道:“小白,你怎麽在裏邊?趕緊出來!”
領頭的警察攔住了白澤,“他不能走,他是目擊證人。”
白澤挑眉,“誰是目擊證人?我什麽也沒看見。”
灰西裝警察說:“我在樓上看得一清二楚,方玉山撞了你,他們說了什麽,你沒聽到?”
“方玉山是誰?不認識。”
另一個小警察指了指那個高大一些的中年男人道:“你真能裝,地球人有不知道方玉山的嗎?”
白澤嗤笑,“有啊,我。”
小警察回頭看着灰衣警察,“朱隊,這小子肯定撒謊,我看他嫌疑最大,不如帶到隊裏審一審。”
白澤冷哼,“不認識方玉山就是撒謊?原來警察是這麽審問的,我今天算長見識了。”
朱文澤眯眼看着白澤,“你真不認識方玉山?”
白澤雙手插兜,懶洋洋的看着他,“我為什麽要認識他?憑什麽要認識他?”
小夥子淡定傲慢,看樣子很不好惹,不知是誰家的二世祖。朱文澤沒時間跟他計較,擺擺手,“算了,不認識就不認識。當時他們身邊不止你一個,我會逐一盤問。”接着,他拿起對講機向總隊請求支援,并要求在場所有人員都不能離開。
他走到方玉山身邊,上下看了看他,“方總,這次是您自己惹得禍,怨不得我了。”
方玉山皺眉道:“他自己往我身上撲,跟我有什麽關系?”
方玉山的助理在黃線外叫道:“朱文澤!你不要得寸進尺,竟然敢故意設計我們方總,我告訴你,你不會有你好果子吃的。”
朱文澤冷笑:“陷害他?我是主持正義的人民警察,絕不會冤枉好人。把匕首帶回去比對一下指紋就知道到底是誰做的了。你們幾個,先把他押上車。等法醫取證後再帶回去審問。”
“朱文澤!這事跟我們方總沒關系!你不能帶走他!”
“有沒有關系不是你說的算,得看證據。如果真不是他做的,我們會立即放人。帶走!”
幾人經過白澤身邊的時候,白澤嗤笑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朱文澤還是聽到了。他回頭看着他,“有什麽好笑的?別人死了,你很開心?”
“我可沒有亵渎死者的意思,我只是認為這位方先生真的可能只是去喝杯茶而已。”
朱文澤眯眼,“你什麽意思?”
“地上躺着那位,我不知道叫什麽名,姑且叫他胖先生吧。胖先生腹部的匕首并沒插到致命部位,失血程度也很低,這不是導致他死亡的原因。”
放在平時朱文澤絕對不會在乎一個年輕人的話,可失血過少這一點他剛才也有些在意。他猶豫了一下,戴上手套,轉身回到死者身邊,查看死者腹部受傷的情況。果然像小夥子說的那樣,那只是普通的水果刀,刀刃部分有中指那麽長。而胖子肚子上的脂肪快趕上游泳圈的厚度了,就算真紮進去,也不會造成髒器損傷。而由于刺傷的是脂肪層,流出的血液只有表皮毛細血管的量,所以白襯衫上只有硬幣大的血跡。
這一點只要警察細心檢查,很容易發現。可普通人是不可能得出這麽專業的結論的。
朱文澤不禁好奇的看了白澤一眼,問道:“你是做什麽的?”
“學生。”
“學生?讀什麽專業?”
“臨床醫學。”
原來是學醫的,那就難怪了。
朱文澤起身走到方玉山身邊,跟他說:“即使不是利器致死,那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總歸是跟你脫不了幹系的,這杯茶恐怕你得多喝幾杯了。”
方玉山沒說什麽,只是淡淡一笑。
白澤覺得這位警察真的想太多了,胖先生是心髒病突發死亡,就算真跟方玉山有關系,那也有可能是方玉山跟他說了什麽刺激到他了。間接致死這種事可大可小,只要方玉山守口如瓶,誰能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至于他肚子上為什麽會插着一個水果刀,那是警察該去查的。
警局有法醫,用不着他多嘴,也懶得多嘴。死人的事兒,不歸他管。
他現在只想早點回去洗個澡,睡個覺,折騰一天,他真累了。
可警察偏不讓他如願,過來一人壓住他的肩膀說:“你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白澤皺眉,“憑什麽那麽多目擊者只帶我一個人走?就因為我站在原地沒動?我是學醫的,見過死人也不怕血,所以比較冷靜,但那不代表我就跟這事兒有關系。該說的剛才我都已經說了,幹嘛非得帶我去警局問話?在這問清楚了不行?”
小警察推了他一下,“你哪兒那麽多廢話,讓你走你就走得了!”
白澤被推了個趔趄,頓時火冒三丈。
他攥緊手,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跟警察作對的下場。
一旁的崔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直求他爸去跟警察求求情,別讓他們帶走白澤,本來就沒白澤什麽事兒,在這說清楚就行了,幹嘛非得帶警局去?
他爸也真的找朱文澤談了,但朱文澤因多年前跟方玉山有個案子沒結清,一直在跟蹤調查方玉山,卻從來沒抓到過他的小辮子,這次好不容易能有機會弄他一回,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至于白澤,他也表示,只是帶到警局去了解一下情況,做完筆錄就給送回來。
不管怎麽樣,白澤這頓茶是必喝無疑了。
白澤坐在警車裏,跟方玉山面對面坐着。趁警察下車拿東西,方玉山跟白澤搭話:“小夥子,剛才謝謝你。”
白澤懶洋洋的說:“不必客氣,我只是闡述我看到的事實罷了。”
“我是說,李總跟我說的那句話,謝謝你沒跟警察說。”
李總?誰是李總?那個胖子?
“什麽話?我不記得了。”
方玉山微微一笑,伸出手,“我叫方玉山,你叫什麽?”
白澤跟他握了握手,“白澤。”
“你多大了?”
“19。”
“這麽年輕,真是後生可畏啊。”
“過獎。”
“你真不知道我是誰?”
“抱歉,不知道。”
“但今天我們就算認識了。”
白澤聳聳肩,不置可否。
這時警察突然開門上了車,兩人連忙別過頭去,白澤倚靠在車窗上,看向車外。
正看到朱文澤往樓梯上走,崔明和楚劣塵往樓下走,三人打了個照面。
楚劣塵和朱文澤握手擁抱,像久別重逢的兄弟。崔明本身長得不高不矮,不帥也不難看,就是一般人,但站在楚劣塵身邊卻顯得有些落魄猥瑣。他可能太崇拜太敬畏這個楚教授了,端着小肩膀,弓腰塌背的看着楚劣塵,完全一副狗腿跟班模樣。
朱文澤和楚劣塵聊了幾句後,只見楚劣塵指着警車說了句什麽,朱文澤猶豫了一會,就領着楚劣塵朝警車走了過來。
車門猛地被打開,朱文澤探頭給裏邊的小警察使了個眼色,“把他手铐打開。”
警察立即給白澤解開手铐,帶下了車。
朱文澤把白澤推給楚劣塵,道:“人完好無損的給你了,今天的事兒你可別往心裏去,我真不知道他是你的學生。”
“咱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了,說這麽見外的話,以後我都不敢求你辦事兒了。”楚劣塵一邊笑着,一邊十分自然的将白澤拉到自己身旁,關切的問道:“吓壞了吧?”
要吓也是被你吓的。
白澤一陣莫名其妙,心說我都不認識你,什麽時候變成你學生了?
完全沒搞清狀況的白澤皺眉看着臉都快貼上來的楚劣塵。一股清淡的古龍水味緩緩飄了過來。
他身上居然不是福爾馬林的味道……
崔明拿胳膊肘頂了一下白澤,白澤還是沒什麽反應。
楚劣塵摟住白澤的肩膀,笑道:“這孩子天生膽兒小,估計吓壞了。”接着他又抓了抓白澤的頭發,輕聲安慰道:“沒事兒,你朱叔叔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況,我剛才把事情跟他說明白了,知道你跟這事兒沒關系,就不讓你去警局了,以後有什麽要問的,再找你就行了。”
小時候他親爹都沒用這種寵溺的方式對過他,現在他都這麽大了,竟然被一個大老爺們又拍又揉,白澤真是消受不起。不過他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應該是崔明拜托楚劣塵幫忙的。
楚劣塵演技了得,真誠熱的眼神差點讓他以為自己真是他學生呢。
白澤微微低下頭,不太情願的說:“知道了。”
楚劣塵親昵的捏了捏他的肩膀,“來,跟你朱叔叔說聲謝謝。”
一口一個叔叔,你們才比我大幾歲?
縱使心裏不樂意,白澤還是乖乖的說:“謝謝朱叔叔。”
朱文澤笑,“哎,別客氣,咱們今天就算認識了,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啊。”
“好。”白澤心中忍不住腹诽,一個法醫老師,一個警察叔叔,還挺全乎。明天他是不是還得認個巨富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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