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晚上八點半,楚劣塵來接白澤。

崔明拉開車門直接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楚劣塵連忙問道:“白澤呢?”

“我坐後邊。”白澤拉開後門。

“楚教授,我有好多問題問你呢,正好今天吃飯的時候好好跟你請教一下。”崔明興高采烈的說。

“呃……好。”楚劣塵看了一眼白澤,緩緩的拉回視線。

楚劣塵帶他們去了一家很私人的法式西餐廳,waiter都是法國人,菜單也都是法文。

崔明本想這回學法文派上用場了,自告奮勇的為白澤做翻譯,誰知白澤看了眼菜單,直接用法語跟waiter交流,崔明當場傻眼。

“你怎麽會法語?”

“自學。”

“什麽時候自學的,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怎麽沒見你看過法語書?”

“你真敢說,你不在學校的時候多着呢,就許你家裏花錢請外教口對口教你學法語,就不許我勤勞用功自力更生?”

“呃……你真是自己學的?”

“廢話。”

“天啊,你自學發音都這麽準,我不想活了。”

“出門躺在馬路中央,我不會攔着你。”

崔明用胳膊肘狠狠的頂了下白澤,“你怎麽這麽狠啊?”

白澤勾住崔明的脖子用力勒緊,“我讓你嘗嘗更狠的!”

兩個男生嘻嘻哈哈了好一會,是崔明敏感的察覺到對面飄過來的寒意,才尴尬的拍開白澤的手,示意白澤注意點。白澤看了看楚劣塵,對方一臉冷漠的低着頭,不知是嫌他們太吵,還是案子的事情讓他心煩。總之,他看上去不太高興。

“楚教授,301寝室的四個女生是怎麽死的?”白澤其實更關心這個問題。

楚劣塵擡眼看了看白澤,“初步判定是利器刺入心髒致死。”

“是外來人行兇嗎?為什麽一起死了四個人?”崔明插嘴道。

楚劣塵喝了一口水,“這是警察該查的,法醫只負責确認死者的死因。”

“不對吧……”白澤歪頭看着楚劣塵,“确認死因對你來說肯定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了。你現在煩惱的一定是案件更深層次的東西,比如,是誰殺了她們?為什麽殺?如何殺?如何逃過所有人的眼睛進入寝室,又是如何逃脫的?”

楚劣塵怔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是外來人行兇呢?”

“你走之後我和崔明也沒閑着,去女寝那邊看熱鬧,碰巧遇到朱隊長,從他那了解到一些細節。”

“哦?想不到你還對刑事案件感興趣。”

“我不是對刑事案感興趣,我只是覺得生活在自己身邊的人,接二連三的出事,實在讓人毛骨悚然,所以想了解一下情況。”

“你身邊還有什麽人出事嗎?”

“嗯,你沒聽說上周那個男寝賭博吸毒事件嗎?”

“聽說過。但那個案子跟女寝殺人案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你其實沒必要過分擔心。”

“但願吧。”白澤也希望這兩起案子沒聯系,鐘權雖然心狠手辣,但量他也不至于殺人。更何況死的都是些女生,那些女生能跟他有什麽仇?

“雖然如此。”楚劣塵想了想說:“我建議你們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要鎖好門窗,畢竟剛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不明确兇手動機的情況下,小心為妙。”

白澤點點頭,“您說的對,安全第一。”

崔明被兩人的對話弄得寒毛直豎,正好waiter開始上菜了,他連忙打斷他們,“咱們換個話題行嗎?來來來,先吃飯,我餓死了!”

楚劣塵也道:“先吃飯吧。”

白澤喝了一口酥皮洋蔥湯,有些好奇的問道:“原來法醫是不參與案件偵破的嗎?我今天是第一次知道。”

“并不是這個意思,法醫的工作範圍簡單來說分為臨床鑒定和司法鑒定,主要任務是勘察,鑒定和評定各類案件的性質,不管是兇殺案,還是民事、刑事案,DNA檢驗和鑒定、醫療糾紛案件鑒定、毒物分析等,都屬于法醫的工作範疇。工作量複雜且繁重,就算任何一個法醫對案件感興趣,也不可能抽出時間參與到偵破過程中去。”楚劣塵優雅且迅速的切割着荞麥可麗餅,一看便精于解剖之道。他切下方方正正的一小塊可麗餅送入口中,繼續道:“刑警在前線調查,法醫在後方給予技術支持,并提供适當的意見和建議,更有利于警察破案。”

“明白,各司其職,各盡其位。”白澤道。

“嗯。”

“可我覺得你一定是那個最不安分的法醫。”

楚劣塵挑了挑眉尾,“何以見得?”

“直覺。”

“直覺也可以稱為第六感。能不能做一名好法醫,第六感是十分重要的天賦技能。”

楚劣塵轉移話題的功力非同小可。對方不想談案件細節是職業操守,他也沒必要繼續追問,于是白澤很識趣的順杆爬,“您這意思是我不但直覺準确,還很有天賦做一名法醫?”

楚劣塵微笑,“你當醫生挺好,做法醫太苦了。”

“別瞧不起人啊,好像我不能吃苦似的。”

“怎麽?你想當法醫?”

白澤搖頭,“暫時沒這個打算。”

“我有!我有啊!”崔明見縫插針,終于讓他找到了插嘴的機會,“楚教授,我之前就跟您說過我想轉系,您不是同意了嗎?”

楚劣塵看了看崔明,“只我同意起不到任何作用,你需要辦的手續還有很多。”

“我知道,所以想請您幫忙啊!”崔明雙手合十做祈求狀,“現在最難搞定的是我的家裏人,看在我姐對您一往情深的份上,您能不能幫我跟我爸說說好話?”

楚劣塵搖搖頭,“我跟你姐僅止于同學關系,轉系不是小事,我一個外人真的不好說什麽,你還是找別人幫忙吧,一定比我更有說服力。”

“還有誰比你說話更有分量呢?”

楚劣塵笑了笑,仍是搖頭。

崔明連忙踢了踢白澤,白澤莫名其妙的看向崔明,見崔明正拼命跟他使眼色,他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楚教授,你就幫幫他嘛,他聰明,有天賦,更難得的是他熱愛法醫學,我覺得他一定會成為您的得意門生的。”白澤壞笑道:“崔明跟我說過,他可是要挑戰所有法醫學的高材生,期末考試拿第一的人。看在他這麽拼命的份上,您就成全了他吧。”

崔明吓了一跳,連忙在下邊拉了拉白澤,胡扯,他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楚劣塵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游移,緩緩翹起了嘴角,“好吧,我試試,但我不保證成功。”

“哦嘢!”崔明歡呼,“有您這句話就成功一半了!”

白澤剛才的話說的雖然有點大,但結果是好的。不要緊,只要楚劣塵答應就好了,大不了他到考試之前都刻苦一些,除了比賽,不再碰游戲了,閉關備考,他就不信憑他的聰明才智,還拿不了第一?

不拿第一,拿前十也行,楚教授應該不會太為難他吧?畢竟他是藥學系的,不是學法醫的,能考前十已經很厲害了,不是嗎?

崔明頓時心情大好,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燴牛肉。

白澤和楚劣塵聊得十分盡興,不知不覺到了飯店打烊的時間。

法國餐廳離學校很遠,開車回去至少要一個小時。楚劣塵看了看時間,提議道:“我家就在附近,今晚你們別回寝室了,去我那睡一夜,明早我有課,剛好可以送你們回學校。”

“這……不太好吧?”崔明裝腔作勢的扭捏道:“小澤,你看呢?”

“我都行,只是不知道楚教授家裏方不方便。”

“方便,我自己住。”

崔明驚訝的問道:“你女朋友不跟你住嗎?”

楚劣塵眨了眨眼,“女朋友?我沒有女朋友。”

“您都三十多了還沒女朋友?”

“呃……嗯。”

崔明立即幸災樂禍起來,楚劣塵這麽大年紀都沒女朋友,那他這個小鮮肉還急個屁啊。

白澤皺了皺眉,問道:“那您辦公室裏那個照片上的女孩是誰?”

白澤周身散發出強烈的警戒信號,楚劣塵眯眼望着他,猶豫了片刻道:“我前女友。”

“哦哦……”

白澤頓時放松下來,楚劣塵更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走吧。”楚劣塵十分自然的把手搭在了白澤的肩膀,“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明早你們不是有課嗎?”

“嗯,今晚就打擾您了。”

餐館離楚劣塵的公寓果然很近,不到五分鐘就到了小區停車場。

坐電梯到了7層,楚劣塵拿出鑰匙,插進鑰匙孔,左擰右擰,半天打不開門。

“我記得您沒喝酒啊……”崔明欠扁的說:“是不是拿錯鑰匙了?”

楚劣塵搖頭,

“是不是開錯門了?”

楚劣塵皺眉盯着門牌號,“我确定這是我家。”

“那現在這是……”

“我也不知道。”

“家裏是不是有人?”白澤問。

“應該不會吧……”白澤的話提醒了楚劣塵,他頓時警覺起來。

“敲門看看。”

“呃,不用了,沒人知道我住這裏。”

楚劣塵的話音剛落,房門突然開了,三人同時看過去,一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女孩正揉着一雙惺忪睡眼,喃喃道:“哥?”

楚劣塵連忙沖上去在她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女孩立即改口道:“隔、隔壁大媽今天來找你好幾次,你怎麽才回來?”

“我有工作要忙,她找我什麽事?”楚劣塵一邊把女孩往房間裏推,一邊示意白澤和崔明進屋。

等兩人走進,楚劣塵用腳帶上了大門。

“哦……找你、找你……她說你今天跟她約好了一起吃飯,到時間你卻不在,她似乎很生氣。我看你明天最好跟她解釋解釋。”

楚劣塵揉了揉額角,有些生硬的回道:“她是神經病,我根本沒約她,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別理她就行了。”

“這樣啊……”女孩如釋重負的拍了拍胸脯,目光落在白澤身上,陰恻恻的笑了笑:“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帶男孩回家,一帶就是倆,你可真行呀。”

白澤好奇的看着女孩,對方就是照片上那只小黑貓美女。楚劣塵不是說自己住嗎?不是說她是前女友嗎?怎麽會出現在他家裏?

似乎是讀出了他的疑問,女孩解釋道:“我剛從國外回來,沒地方落腳,現在劣塵這裏借宿一陣子,你們不用在意我,随便一些。”

崔明撓了撓腦袋,一臉害臊的說:“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女孩摟住楚劣塵手臂,一臉神秘的笑意。

“沒,沒什麽。”

“我叫依塵,你們叫什麽?”女孩自我介紹。

“我崔明。”

“白澤。”

“很高興認識你們。”

女孩大方一笑,笑容如花,為她的美貌又加分不少。

“很晚了,我先睡了哦。祝好夢。”女孩擺擺手,輕輕飄回了房間。

崔明的魂魄已經被女孩勾走,癡癡傻傻的望着對方消失的方向,仿佛世界只剩下他和對方,他摸着心髒的位置,幾乎可以肯定,他戀愛了!

“我不知道她今天會來。”楚劣塵尴尬的笑了笑,“不過房間還夠,你們一人睡一間,我睡客廳。”

“不用,你自己睡一間,我跟崔明睡一張床就行。”白澤建議道。

崔明連忙舉手,“我晚上愛打滾,在學校經常從床上掉下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滾到你身上,或者一腳把你踹下去,我看你這一夜怎麽睡。”

“事逼,那你睡沙發。”

“靠,你怎麽這麽殘忍?為什麽不是你睡?”崔明壞笑,“別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上。”

“你也就這點能耐。”白澤輕蔑的說。

“這點能耐就能克你。”崔明洋洋自得。

白澤懶得跟他計較,“好,我睡沙發。”

楚劣塵不贊同,“不行,還是我睡沙發,你睡床吧。”

崔明提議,“那個……你們何必這麽謙讓呢?睡一起不就完了嗎?”

白澤橫了他一眼,“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好意思嗎?自己睡一張床,讓楚教授跟我擠?”

崔明嘿嘿笑,“我這不是為你着想嗎?跟我睡絕對比不上跟楚教授睡舒服,他睡覺肯定很安靜。是不是?”

楚劣塵斜眼看着崔明,淡淡的說:“嗯,我睡覺确實很安靜。”

是啊,一定安靜得像具屍體。白澤心裏腹诽,嘴上卻很謙和,“我當然是沒問題的,只要楚教授不介意。”

楚劣塵微微一笑,“我一點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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