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狐丸

“我們該走了。”小林想到夢裏發生的事情，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手臂，那裏已經沒有了夢中出現的傷痕，但是卻讓他記憶猶新，他看着眼中流露着探究的費裏德，出聲打斷他的思索，“該離開了，還想繼續斷一條胳膊嗎？”說完，他的視線扭到正虎視眈眈地注視着費裏德的吸血鬼女王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費裏德雖然急于探究小林的遭遇，但是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完全不對，目前來看，還是先離開女王的注目範圍為好。

畢竟，那位暫時逗一逗就好了，要是惹毛了，可就不好收拾了。

“那麽林醬，我們離開吧。”一只手伸出做出邀請的姿勢，費裏德笑得好像之前灌小林藥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樣。

這家夥就是臉皮厚。

小林轉身不理他伸過來的那只手，轉身離開。

費裏德聳了聳肩，跟了上去。

“話說林醬，你都不擔心米迦嗎，你們關系不是一向很不錯嗎？”費裏德想要知道小林對于這次事情的看法。畢竟，在面對被打爛了太陽穴的他的時候，小林也只是若無其事地過去查看米迦爾的狀況，即使小林可能知道他并不會受傷，但是對于朝夕相處了四年的監護者，卻還是這樣一幅表情，實在是不得不感嘆一句他心性的冷酷。不過，鑒于自己确實心懷不軌的情況下，費裏德還是想要再找一個參照物的，比如說優一郎和米迦爾，他想知道他們的情況，對于小林會有多少的影響。

“我擔心沒有用。”與其在費裏德面前遮遮掩掩，還不如大大方方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我就喜歡林醬這麽冷酷的樣子呢。”

小林沒回答他。

一聲痛苦的悲鳴從兩人的身後傳來，裏面蘊含的悲憤以及拒絕從這聲聲音中蘊含到了極致。

“看來我們不用擔心米迦了呢？”

“恩。”小林沒有回頭。

讓即将死亡的人類活下來的唯一辦法，那就是成為吸血鬼。

**********

小林看着自己的手臂，用大拇指在夢境中受傷的地位使勁地研磨，然而卻依舊和從前一樣，什麽都沒有發生。

略顯寡淡的粉色嘴唇抿起，小林心裏對這個結果非常不滿意。

費裏德說的沒錯，他确實非常開心，因為他的那顆藥，他在夢中終于看到了那把太刀的不同，甚至看到了殺死他的希望。

果然費裏德沒什麽用，最後還是得靠這些刀劍來殺死他嗎？

只是該怎麽才能再次見到那把劍呢？

小林的視線上移。

他在床上已經躺了很長時間，現在卻還是沒有睡意，是因為上次喝掉的那些東西的原因嗎，睡眠開始減少了。

他說錯了，費裏德這家夥依然一如既往地給人添麻煩。

心裏懷着對費裏德怨氣，小林慢慢進入睡眠之中。

第二天，再睜開眼的時候，小林垂頭喪氣地坐起身。

失敗了，他昨晚沒有夢到那把太刀。

*********

再次得到米迦爾消息的那刻，已經是他變成了吸血鬼的時候了。

小林側目，看着站在他旁邊，身上已經穿上吸血鬼統一服裝的米迦爾。

仿佛一夜之間，這個少年就長大了。

以前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臉上一直帶着的燦爛微笑也開始慢慢地消失，好好的少年，終于變成個面癱了。

“你也覺得我很蠢對不對。”米迦爾沒有等來身邊的人的詢問，慘然一笑，心裏自嘲不已，“就因為我自大，不聽你的勸說，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他在等待什麽呢，等待別人來安慰他這個可憐的失敗者是嗎？

“你不蠢，你為家人做的一切都很好。”

“可是他們都死了。”米迦爾的眼淚不由得從那雙藍眼睛裏湧了出來，争先恐後地，仿佛怎麽流也流不完。

“但是小優逃了出去。”

“不是，我只是把他推到了另一個可怕的地獄而已。”米迦爾已經被女王告知了他和小優是人類的人體試驗，終結的熾天使中的一員，而現在，小優已經被他推入了人類的地盤，現在，那群人類肯定在想着怎麽利用他的小優，“人類，除了小優，全都不可饒恕。我要帶小優離開肮髒的人類。”

他開始有些偏激了。

小林看着垂着頭，臉上全是冷漠的米迦爾，眉頭皺起。

已經開始了嗎，情感的緩慢消失以及執念逐漸凝結。

“不要全部相信吸血鬼，也不要将信任全部交給人類，只相信自己的家人就好了。”這是小林唯一能給米迦爾的忠告，至于其他的，他有過協議，暫時不能透露太多。

“我本來就不會相信吸血鬼。”米迦爾的話漸漸湮滅在空氣之中，除了他和小林，誰也沒有聽到。

********

茶香袅袅地飄散在空氣之中，最後化為虛無，小林看着自己依舊是少年人的身體，沉默不語。

八年的時間帶給他很多東西，費裏德的藏書讓他的經驗與經歷也越來越豐富，但是，最初來到這裏的目的仍舊沒有改變。

他必須找到小狐貍口中的刀劍，然後殺死自己。

他曾經以為那只小狐貍的話應該有大部分是托辭才對，直到那天晚上的夢境改變了他的想法。

他受傷了，即使是夢境之中，這也是她第一次受傷。

就如同灰暗的人生忽然有了一點希望，那把太刀徹底印到了小林的腦海之中，并且在之後的時間裏，他一直在這個世界之中調查有關那把太刀的消息。

小狐丸。

小林翻閱了所有的資料，也沒有在現存的刀劍之中找到這把太刀的信息。

只因為這把太刀根本不存在于現世。

他沒有頭緒之下，終于記起了那次夢境之中，他似乎在還未裹上刀柄的莖部看到了三條二字。

聯想到三日月宗近與夢境中那把到在細節之處有些相似的痕跡，小林立即放棄了在現世中尋找這把太刀的行動，反而開始大量搜索有關三條宗近所鍛造的所有刀劍的資料，最後将目标放在了小狐丸這把太刀身上。

這把不知道現世是否存在，頗有些奇幻色彩的刀劍之上。

可惜，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有關那把太刀的記憶了。

小林卷起自己的袖子，看着光滑無痕的白皙手臂，仿佛又看到了夢境中鮮血從細細的血痕中流出的痕跡。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一定要找到小狐丸。

已經在心裏期待了四年的小林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希望。

甚至可以說，小狐丸在這四年之中已經莫名成了駐紮在他心裏的一縷執念了。

只是為什麽自從那次費裏德血腥屠殺了百夜孤兒院的孩子之後，那個夢境再次出現的時候，太刀刀身為什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只是刀鞘呢？

是因為不願意被他拿到嗎？

将手臂舉到陽光下，看着光芒下胳膊上淡青色的血管，小林莫名其妙。

費裏德一進來就看到了他這副樣子，八年的相處讓他能看出，現在的小林似乎有些疑惑，甚至還有點郁悶的情緒在心裏。

是誰讓他産生了這麽多的情緒。

費裏德的興趣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要知道，當初小林對于朝夕相處的優一郎還有米迦爾所遭受的事情之後的處理都可以說是相當冷漠了，現在居然會因為一些事情而困惑。

這讓他不得不驚訝，聯想到少年經常尋找刀劍的信息，費裏德有了一些頭緒。

“林醬尋找的刀劍還是沒有消息嗎？”費裏德問道。

“不要多管閑事。”

“哎呀呀，我只是想要告訴你，米迦爾君似乎回來了，不過他這次有些激動呢，好像是因為他的天使，優醬即将被找回來了，所以現在略微有些興奮。”費裏德誇張地張開雙手，來比喻米迦爾現在的心情，在小林冷漠的注視下，才默默地放下，最後，千言萬語只變成了一句話，“林醬不去看一下嗎，和米迦爾分享一下這個好消息。畢竟你們也算是這個地下世界裏互相還維持着虛僞的友誼的存在了。”

“沒興趣。”反正這家夥找他總沒有好事，他随時可以去，但是就是不想如了費裏德的願望。

“真是冷漠啊，這可和‘天使’那件事有關系哦，你還不去嗎？”

小林擡頭，看着表情莫測的費裏德。

雖然現在他最有信心能殺死他的是刀劍，但是既然費裏德對于他們口中所謂的“天使”這麽有信心，那麽他不介意最後觀看一下。

“不要太欺負他們了，那兩個孩子。”臨走前，小林回頭，警告着費裏德。

“怎麽會，我們這些心懷不軌的家夥，可是非常喜歡他們兩個呢。”費裏德雙臂撐開，無辜地看着小林，“你看看，女王大人多寵米迦爾君。”

“呵。”冷淡的一聲嘲諷，小林不想和找個裝模作樣的家夥多說話，立即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