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

飛機起飛時，朝霞還未來得及鋪滿天際，司彬看着窗外綿延的雲層，不知不覺睡着了。

返回市區的途中，他接到了沈行知的電話。

“我得回去了。”沈行知說。

司彬問：“這麽快就走？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吃晚飯的麽？”

那頭的沈行知沉默片刻，說：“貝凡知道我回來了。”

司彬皺眉，聽他繼續說道。

“他又來求複合了。”沈行知似乎在拆零食包裝袋，那頭傳來了稀裏嘩啦的聲音。

“他敢騷擾你？”司彬問。

“不算是騷擾，是帶着戒指來正經求複合的。”沈行知說：“但我不打算和劈腿又騙婚的前男友糾纏不清，所以決定提前跑路了。”

“嗯。”司彬說：“那還是回去吧，他要是再敢來找你……”

“你要套他麻袋，把他揍一頓？”沈行知笑道。

“不至于。”

出租車停在了景山花園門口，司彬一手握住手機，一手打開車門。

“他頂頭上司是高遠的親哥哥，我們解決問題的方式可以文明一點。”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一中的上課鈴聲響起，有麻雀竄出枝頭，消失在司彬的視野裏。

“這次随堂測驗的成績不太理想。”夏老師将試卷交給江宇熙。

“最高分89，最低分53。”夏老師看着講臺下的學生，嘆氣道：“不及格的同學一定要好好反思，認真聽講，不懂的地方要盡快問老師、同學，不要把問題越積越多。”

江宇熙自認為這次考試發揮得還不錯，走路都帶上了風，但在發試卷的途中，他就被老師點了名：“江宇熙這次的成績非常不理想，特別是選擇題，錯得一塌糊塗，今天晚自習前記得把錯題本交給我檢查。”

半個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江宇熙發試卷的手一僵，忙回答道：“好的老師。”

試卷是按照交卷時間排列的，又發了幾張後，他看到了寫有林木潤名字的試卷。

鮮紅的89分高高挂在卷頭上，和下一張試卷的分數比起來，顯得格外讓人不快。

“恭喜了林木潤。”江宇熙發試卷時小聲道：“又是第一。”

林木潤拿到試卷後沒有說話，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這樣的态度讓江宇熙更加難受，他扯了扯嘴角，接着道：“真是什麽題都難不倒你。”

“江宇熙，別說話了，快把試卷發完。”正在調整投影的夏老師擡頭道。

“好。”江宇熙低頭，悄悄将那張65分的試卷放到自己的課桌上。

“拿到試卷以後先檢查一遍，老規矩，我們先講錯誤率高的題。”夏老師用投影放大了最後一道選擇題。

“我們先看這題，這算是一道超綱題，但為了拓展你們的知識面，我還是把它印在了試卷上。”

“全班只有三位同學選出了正确答案，現在有誰願意到講臺上來講一講自己的解題思路？”

夏老師擡頭，發現大半學生都盯着題目，眉頭緊皺。

“周軒。”他直接點名。

周軒茫然擡起頭，說：“老師，我是用排除法蒙的。”

有同學笑了起來。

夏老師也笑了：“那林木潤呢？這題你是怎麽解出來的？”

林木潤起身回答：“算出來的。”

“那好，就麻煩你來給大家講講解題思路吧。”夏老師說。

“好。”他拿上草稿紙和筆，走上講臺。

少年的聲音很幹淨，講題時沒有絲毫的猶疑，不時也會擡起頭，觀察同學們的表情，以加快或放慢講解速度。

“林木潤同學講得比我細致多了。”

林木潤講完題後，夏老師玩笑道：“要是還有同學沒聽懂的話，課後就向他請教吧，這本就是一道超綱題，聽不聽得懂不要緊，要緊的是可以借機和帥哥多說兩句話，對吧？”

同學們哄堂大笑。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講課和練習中渡過了，第五節課的下課鈴聲剛響起，走廊上便傳來了搶飯大軍的腳步聲。

還未講完題的李老師見學生們的心都飛出了教室，便收起題目，宣布下課。

二班的學生們放野馬一般跑出了教室，直奔食堂去。

江宇熙跟在隊伍末端，悄悄走到了教師辦公室。

“報告。”他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正在批改作業的夏老師擡起頭來：“進來。”

“夏老師。”他走了過去，看了看身後擁擠的走廊，猶豫道：“我有件事想要告訴您……”

夏老師放下手中的紅筆，問：“什麽事？”

“這次考試的最後一道選擇題，我曾經在林木潤的日常練習裏見過……”他低聲說。

司彬洗完了澡，随手打開手機軟件，點了個外賣。

窩在窗邊曬太陽的小白見人從浴室裏出來了，便一溜煙跑了過來，鑽進了浴室裏。

“小白。”司彬回頭：“快出來。”

浴室裏的熱氣還沒散，地面上全是積水。

“你不怕水嗎？”司彬彎腰，想要把它抱出浴室，沒想到它卻靈活地躲過了司彬的手，撒丫子跑上了樓。

司彬沒再管它，轉身開窗通風，從抽屜裏拿出了吹風機。

外賣來得很準時，家常蓋澆飯配上排骨湯，味道還不錯，司彬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刷題。

點開微信時，他才想起林木潤早幾天前提到的那封信。

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但他并不打算拆開看。

吃完飯後，他上樓回到卧室，打算先補眠後再去一趟外公家。

就算是精力旺盛的青少年也抵抗不了睡眠不足帶來的影響，司彬在醫院守了幾天夜，整個人疲倦到了極點。

這時，餘文博發來了一條微信。

“彬哥在嗎？”

司彬解鎖回複道：“在。”

餘文博問：“你回來了嗎？有沒有興趣參加詩歌朗誦？”

司彬躺在床上，無情地拒絕了他的邀請：“沒有。”

餘文博：“軟1哭哭.JPG”

“彬哥，朗誦需要男女生配合，但我們班男生不多。”他說。

“能參加朗誦的就更少了。”

“體育委員、數學課代表的長相實在拿不出手，但集體節目代表了一個班級的牌面。”

“我們需要你！哥！”

司彬面無表情地看着屏幕上不斷冒出的新信息，回答：“不去。”

餘文博：“彬哥！我是帶着全班同學的希望來的！”

司彬：“哦。”

那邊的餘文博又噼裏啪啦地打了一大堆字。

“我保證！需要你說的詞真的非常非常少，你只需要在朗誦完自己的句子後，安靜地站在講臺上就好！。”

司彬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傻透了。

“今天下去自習課，音樂樓大教室，我們不見不散~”

不等司彬反駁，餘文博又說：“今天二班的同學也會去音樂樓上課，就在我們隔壁。”

說完，他怕司彬沒看懂自己的暗示，又補充了一句：“林學霸也去。”

司彬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在看到“林學霸”三個字後，便全删光了。

林木潤的小提琴，現在還放在他家的書房裏。

司彬瞬時睡意全無，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過了一點。

如果林木潤下午也要去音樂樓練習，那麽他應該會選擇在午休時間來拿琴，算算時間，他差不多該出校門了。

司彬瞬時從床上彈了起來，急沖沖跑進了衣帽間。

林木潤推開書房門時，被端坐在書桌旁的司彬吓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林木潤問。

司彬停筆，說：“剛回來，正打算下去學校。”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家。”林木潤解釋：“自己開門就進來了。”

“沒關系。”司彬說：“是我沒告訴你。”

“你要來拿琴嗎？”他問。

林木潤點頭。

司彬起身，将放在一旁的小提琴遞給他，問：“練習得怎麽樣了？”

“還行。”林木潤說：“我們今天下午再練幾遍，明天就要進行節目篩選了。”

“你呢？”他問：“你打算參加什麽節目？”

司彬答道：“我參加集體詩歌朗誦。”

還在教室裏午休的餘文博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他嘀嘀咕咕道：“誰在罵我？”

林木潤點頭，剛準備離開，又被司彬叫住了。

“那封信……”司彬問：“是誰給你的？”

“哪封？”林木潤想了想：“你是說那封情書嗎？”

司彬點頭。

“是江宇熙。”他回答：“他拜托我交給你的。”

這句話好像有歧義，林木潤補充道：“他是替朋友轉交的。”

“哦……”司彬點頭：“他倒是會差你做事。”

“舉手之勞罷了。”林木潤偏過頭，小聲問：“你看了？”

“沒。”司彬說：“沒必要看。”

“以後遇到相似的請求，你可以拒絕的。”司彬道：“誰的情書我都不看。”

作者有話要說： 餘文博：深藏功與名。

司彬：包袱兩噸重，帥哥在見暗戀對象時不可以邋裏邋遢。

林木潤：懵.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