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齊聚一堂
夏子微摸了摸臉,上面還挂着面紗……很好,他就算是個女的又哪裏“抛頭露面”了?何況……他明明已經很顯露自己是男人了好嗎——五毒的所有套裝,都是……露着腹肌的,胸肌也露出一小片了好不好?哪裏瞧着跟“女人”有半點兒關系了?莫非……眼前的幾個人是瞎的?
實際上夏子微卻忘了自己的身材瞧着也不過就是十一二歲的樣子,這時候,正是不分男女的時候,他根本就徹底的被誤認是女孩兒了——倒不是別的,小十二年紀小,被誤認什麽的卻沒什麽,就算光溜溜的,也不能當做人。而他瞧着還是有男女大妨的時候,再這樣穿着,理所當然的會被人教訓了,只不過這教訓的人……有點兒抽罷了。如他所說——“有病”。
“你現在就應該回家去,然後換一身合适的衣服,你造嗎?!”富察皓祯大喊着,旁邊除了福家兄弟跟五阿哥之外,并無人附和。
實際上,旁人都被他吓傻了。
哪兒能不傻?人家一瞧就不是中原人,穿着自己的家鄉服飾還沒怎麽樣呢,就被幾個小爺們兒圍着叫罵,這姑娘要是脾氣暴躁點兒的,指不定就讓身邊兒的漢子開打了。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永琪他們一樣兒的眼神兒不好使的,也有人瞧出來人家那倆穿得少的是小兄弟倆,可誰閑着沒事兒去跟他們杠上呢?瞧那幾位小少爺穿的就光鮮鮮的,誰也不想惹個麻煩不是?
尤其是為了幾個外鄉人跟京城的這些公子哥兒杠上,那才叫腦子抽風了呢。
然而旁人腦子還沒抽風,那幾個公子哥兒也就那樣被曬在當場了,何況旁邊還有他們本打算教訓的那幾個惡霸流氓?
夏子微彎腰把小十二抱在懷裏,冷着聲音,罵:“你們幾個人臉上的眼睛都是喘氣兒用的是吧?我們穿什麽用得着你們在這裏指手畫腳、唧唧歪歪?沒瞧着我們苗人穿着哪兒不對頭了,倒是看着你們幾個,半大不小的,在這裏頤指氣使,當自己是神仙啊?什麽事兒都能管了?俗話說得好,大路朝天各走各邊,你們幾個忽然之間就這麽沖我們叫嚷,吓壞我們怎麽辦啊?賠錢啊?再敢亂說,小心我揍你們!”當然他也就是這麽說說,刁蠻任性少女什麽的……這玩意兒曾經電視劇裏給他提供了無限素材。
這幾句罵得很帶勁兒,旁邊的人都被逗笑了,也覺得這幾個苗疆人實在是該揍這幾個公子哥兒一頓才行。但是顯然他們幾個公子哥兒不這麽想,福爾康痛心疾首地走上前來,雙眼含淚地看着眼前的這位苗疆來的少女,說:“姑娘,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你是如此的美麗高貴,我知道我們的話讓你的心靈受到了沖擊——哦,姑娘,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一定是自卑了,不……不!不需要自卑,你比那些格格、公主還要漂亮,雖然我看不見你的臉,但是你的美,卻通過你的眼睛,直達我的心裏!”
如果不是臉上蒙着那黑色的面巾,夏子微一定會吐出來。
永璂已經捂住臉幹嘔了。
幹嘔的症狀蔓延了整個賭場。
完全不用他們教訓什麽地痞惡霸,那幾個所謂的“地痞惡霸”已經倒地不起了……紅花會也是不怎麽安全的職業,就算為了反清複明,也不能這樣對他們,他們也是拖家帶口的,哪兒能就忍着這幾個不着調的家夥……得了,這一天吃的東西也都貢獻了出去——他們容易嗎?!
“我真是太感動了!”忽然,一個聲音響起,衆人循聲望去,瞧見的卻是穿着素淡的小姑娘,手裏還抱着一把琴。
這小姑娘瞧着十分俏麗——俗話說得好,要想俏,一身孝,這姑娘便是一身的雪白,連頭發上也簪着一朵兒小小的白色梅花,瞧着不染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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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公子說得真是太好了。”她盈盈福身,對着五阿哥等人說道,“幾位的品性,吟霜拜服。”
卻原來,這就是那白勝靈的養女白吟霜了,而那幾個地痞無賴就是沖着她來的。白吟霜的年紀與富察皓祯一般大,長得十分嬌弱可愛,又從來都是穿着素淡,更是有種不染凡俗的風情,再加上她本就身姿綽約,天生的不似一般的小戶人家女兒那樣粗手粗腳,因此總是到哪兒都招人目光。
而今天,她養母說有人要為她出頭,這白吟霜連忙就抱着自己的那把月琴沖到據說這要替她出頭的地方來了,不為別的,就想瞧瞧那幾個替她出頭的人是什麽樣兒的……倘若合适,她倒不介意過去給人家做小。
有這種想法真的是怪不得白吟霜的。她從小走江湖賣藝,什麽樣兒的人沒見過?往年跟她一同唱曲兒的小姐姐們,有的命好給貴人做了小婆,吃喝不愁不說,還能生養個孩子記在大老婆名下,脫了賤籍,若是命不好的,別說給貴人做小,就是尋常百姓家也不樂意娶回去的,年老色衰了只能跟一樣的賣藝走江湖的湊合一輩子,一如她的養母……那才叫貧賤夫妻百事哀呢!
因此,白吟霜就抱着琴跑來了。而陪着她一同來的,便是蕭劍。
這白吟霜長得漂亮不說,說話也溫柔,走路也嬌弱的,一下子就如同仙女兒落地一般就落進了富察皓祯的心裏。
富察皓祯倒也不是沒見過美女兒,甚至他阿瑪也說了,過了年就給他房裏放個年紀稍稍大點兒的格格,教導教導他人事……但是,現在他被眼前的這個姑娘的美一下子俘虜了——她實在是美得讓他沉醉!
不得不說,富察皓祯本就對他母親有種特殊的依戀,而眼前這姑娘與他母親居然有幾分相似,甚至連做派也是一般無二的,這怎麽能讓他不喜歡?
“貝勒爺,貝勒爺!”小寇子推了推發傻的富察皓祯。
“姑娘……姑娘,你是誰?你是誰?!”富察皓祯一清醒,就沖到白吟霜面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大聲地嘶吼着。
“皓祯,這位就是白老爹的女兒白吟霜,她聽說你們要來幫她,特地過來感謝你們的。”蕭劍轉頭疑惑地看了子微他們一眼,卻瞧見這幾個苗疆人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的樣子,卻是十分有興致地在一旁瞧着賭色子,也就放下心來,繼續跟這幾個公子哥兒說話。
現在,小十二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他本以為自己的五哥就是有點兒……不着調了,誰知道哪裏是“有點兒”不着調,簡直就沒有地方是着調的!還有那個什麽福爾康,居然那麽跟他哥哥說話,簡直就是找死——什麽不知者不罪什麽的,這話兒在這事兒上完全不好使的!
氣哼哼的永璂雙手抱着子微的腰,恨不得把自己就這麽挂在他哥哥身上——那個什麽福爾康,就是作死短命的鬼,趕明兒一定要找個由頭把他發作了才行!
其實這也不怪福爾康。福爾康本就是想要尚主,可誰能阻止他瞧上個別的漂亮姑娘呢?那些公主、格格什麽的,平日裏威嚴萬分的,個個威風八面,也沒什麽趣兒,可是他瞧見的那個穿得那麽少的苗族姑娘就不一樣了,那小丫頭瞧着就跟別的女孩兒不同,身材又好,腰又細流,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十六歲的男孩兒,早就通曉男女之事了,因此他也知道什麽樣的姑娘最得他的心思,不然怎麽會就挑唆着富察皓祯他們跟人家姑娘杠上呢!
可是,為什麽那苗族姑娘不理他?!
福爾康的心就好像被油鍋炸了一遍似的。他自認為自己也算是英俊潇灑、風流倜傥、一表人才……可是,那姑娘居然不把他放在眼裏,甚至……連他的那番勸她的好話,也被她當做了耳旁風——這怎麽可以?!
于是,幾個人沖過去把那幾個地痞無賴教訓了一頓,又心滿意足地問出了這幾個人是給多隆做事的這個答案之後,那福爾康便沖到夏子微跟前,又打算跟眼前的他的這個新出現的“心上人”好好讨論一下關于着裝問題了。
夏子微聽了那個幾個紅花會的在那裏求饒,又說是多隆貝子派他們到處找漂亮小姑娘的什麽的,心裏都要笑翻天了——多隆這幾天忙得要死。和親王弘晝辦生喪,多隆是他幹兒子,天天去哭喪,哪兒來的爪哇時間來抓小姑娘?難道要來哭喪用的麽?
只不過這正是富察皓祯他們想要的答案,于是什麽邏輯之類的,也被他們完全忽略掉了。
就在夏子微笑得發顫的時候,耳邊響起一個充斥着滿滿的自以為是的聲音:“姑娘,我是福爾康,大學士福倫的長子,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
夏子微轉過身去抱住小十二,狄靈蛇跟狄風蜈連忙轉身護住了他們的少爺跟少爺的弟弟。
“姑娘,這裏是京城,我福爾康在這裏還算是很有些人脈的,不知道姑娘是要找人還是……”福爾康還要繼續說,狄靈蛇已經很不耐煩地沖他揮手了。
“你這小子好生無禮,難道沒瞧見我們主人十分厭惡你嗎?”狄靈蛇壓低了聲音,就像是惡毒護院一樣對福爾康沒有半點兒好聲。
“你怎麽可以這麽惡毒!”五阿哥終于發話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哎?永琪?你怎麽在這兒!?”忽然,一個咋咋呼呼的女孩兒聲音響起,五阿哥瞬間就顯示被雷劈中了一般,轉過頭去,眼前正站着他心心念念的那個“點心小仙女”——大眼睛就像是兩顆大大的紫葡萄,活潑俏麗,天生的一股子靈氣直把他在皇宮裏受的鳥氣都驅散了。
“小燕子!”五阿哥沖到她面前,雙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好了,“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你還好嗎?這麽久不見你……你,你瘦了……你……你是不是……”
“什麽是不是是不是的啊?你真是啰嗦!”小燕子擺了擺手,轉過頭去瞧福爾康,“我說你幹嘛啊,剛才我可都是看見了,人家姐妹倆完全沒打算搭理你嘛,你瞧瞧你這樣兒,非要人家瞧着你是怎麽着了?!人家玩色子玩得挺開心的,你老沖過去又是問人家叫什麽又是顯擺你有本事的,真是煩死了——煩死了。”小燕子本就是在京城的社會底層摸爬滾打過的,對于這種沒事兒就顯露出“我爹是某某”什麽的官宦子弟也就沒什麽好感,因而一出口就把福爾康給堵住了。
“小燕子,爾康他……他只是想要跟她們做朋友而已。”五阿哥還在解釋,但也開始對福爾康這樣惹小燕子不滿表示了一點點的別扭,“不過難得能碰見你,我請你吃飯?”
“吃啊吃啊的,你真是沒意思透了!你得請我賭一把才是真的!”小燕子咂了咂嘴,“我要吃外面那個老李頭兒家的肉包子,豬肉餡兒的!”
聽她這麽一說,福爾泰連忙就應了一聲跑了出去。
現在,這聚賢賭場裏,白吟霜跟小燕子算是都聚到了一起了,若是再算得不怎麽正常點兒的,子微知道,這也算是“夏紫薇”也在場了……真是……太讓人沒法容忍的聚集地了!
一旁的蕭劍是死死盯着小燕子,就怕她哪兒長了什麽玩意兒被他漏看了——這夏子微一旁也瞧見了,倒是心裏樂開了花。這幾條大魚,全都咬上了鈎,就等着他往上拉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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