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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愕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是張戲谑笑顏,眉眼間夾雜了些許溫情,腰間的水色玉扇襯着銀白衣衫。他小步微退,恭敬地一鞠,“北帝。”

“免了免了,”帝澈揚手走至門口,遠遠看着衾羅方才消失的方向,話語裏略有失落,“真是好可惜,本來還想與她道個別。”他眼神回轉到木木身上,抽出小扇兀自打起扇來,“你也知道,熵煌那家夥要面子,青鹜那家夥不愛理事,至于瞡封嘛又整天沒個正經。”将那幾只鬼帝的邪惡習性一一訴出,好像只是說着家常便飯的事,絲毫不怕毀了帝王的尊嚴君威。他斜着眼打量一旁面無表情的木木,猛地湊到他跟前,“你說她是不是很無情?”

哎?被突然靠近的臉龐吓到,木木一個踉跄後退,腦子裏回轉着剛才帝澈的話,“她……”後話卻接不下去,衾羅是無情的嗎?她從來不會去考慮那些感情問題,從來都用最簡單的角度對待他們,從來……不會付出,或者說,她甚至沒想過要得到什麽。

看着木木滿頭冷汗,帝澈倒像是捉弄到人般頑劣笑起,“得了得了,這麽多年……”他頓了頓,聲音便黯了下來,“辛苦你了。”他的眼神落向天邊,那裏烏雲密布掩埋如人心。

聞言,木木一愣,待擡頭已不見帝澈的身影,整個洞天福地只有他留下的回音。

“她開心就好……”

她開心就好。木木的唇角有些細小上揚,雖然這幾個冥帝表面上不露絲毫,可心底終究是有着關心的。

只是,人間炎涼,世情冷暖,衾羅這一去,究竟何時才能回來?

夕下。

黃昏的斜陽餘溫軟軟打到身上,街道上有些蕭索,人人忙着關門收鋪,慌亂謹慎。

她踏過落葉,紅衣燦爛,視線穿過街道旁牆壁的阻礙直直望進深處。

有一些腐爛的氣息在蔓延,微不可聞。

“張老,快收攤吧,天一黑,誰曉得那怪物會不會又出來殺人了!”邊上有人神色慌張。

“這就收,這就收!”那人應着,手上也不閑着。

夜深人靜,妖物出動,六天前開始這小鎮上已經死了八人,個個被撕裂肢體,它們挑釁地将血灑滿了整條小巷,化成泡沫。是以一到晚上,家家閉門不出,生怕招惹了什麽妖物。

“是靈。”旁邊有人插進一句,平靜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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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張老循聲望去,紅衣女子不着聲息地從身邊擦過,耳下兩對金鈴折射出斜陽殘紅的光,有些柔和有些厲。

眼見那女子直往鎮上的富豪之家念府而去,“姑娘!”他好心地招呼,“最近鎮上不安寧,天快黑了,別再到處走拉!”

“邪靈,要消除。”她答了一句,沒有回頭,話語是帶了認真的,好像還有些許興奮之意在裏面。

興奮?鎮上鬧鬼她興奮個什麽勁?從來只有怕的,沒見這麽大膽的姑娘。她是腦子出問題還是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怕?紅衣漸漸消散在風裏,張老搖頭嘆息,希望明日起來見到的不是這姑娘的屍體。

她擡頭,眼前是念府的大門,紅漆斑駁,兩旁的石獅子亦爬了些青苔,有些毛茸茸的感覺。

她一直擡頭,看着那金字牌匾方向,一動不動,右手撫上右耳的金鈴,無聲無息。

渾然沒發現念府的管家正站在她身邊一臉疑惑。

老管家也擡頭看了牌匾……好像沒什麽問題啊,這姑娘怎麽瞪着那東西能發呆這麽久?他打量了她一番,一身紅衣亮眼得很,耳朵下垂着的金鈴迎風晃動卻毫無聲響,整個人柔和剔透,似乎斜陽一用力,光也能透過她的身體照出來——他還從未見過這個姑娘,是外地來的吧。

正在兩人遐想之際,紅漆大門裏走出兩抹身影,老管家一見,忙迎了上去。

“老爺,大師。”他恭敬地一鞠,領頭的正是念府的老爺,他身邊站着的人身影修長,青色長袍及地,晚風拂過衣裳,長袍就被撩起了一角,連那一頭長發也随之飄動。他的發極長,幾乎垂地,只是松松地束了一把才不至于亂紛飛,而如今,幾縷黑發劃過臉龐,分明的清秀銳氣添上一絲張揚——實在是如畫中仙一般不可企及的男子啊——他,便是今日念老爺請來的捉鬼大師。

他微微一笑,“念老爺放心,我一定盡力。”

“那大師……不留下來用膳?”念老爺一臉賠笑,前兩天請來的所謂大師都被那厲鬼撕裂成幾塊。今日這位有着仙谪般氣質的男子突然到來,只說鎮上有禍事,他願出力幫忙。有句話怎麽說——病急亂投醫……他也是沒辦法,厲鬼連殺幾名捉鬼師,這方圓幾百裏哪還有人敢來降妖除魔?

他眼眸烏黑,清俊的臉輪廓分明,說的話句句有理,長袖一揮驅走小鬼,念老爺不信也不行,只是他時而也會耍小心機般狡黠淺笑,讓人猜測不出下步是何,或者他的笑又是何意。這個男子如珠玉一般的外表下,究竟掩藏了一顆怎麽樣的心?“不了,我四處走走便好。”他回拒。

三人擡眼,府前的紅影便映入眼簾,念老爺一皺眉,抓過身邊的管家,“陳伯,這位是誰?”莫名其妙跑來個姑娘死命對着自家牌匾瞧?這幾天來的人都好生奇怪。

陳伯搖頭,他哪會知道。

“這位姑娘?”念老爺踏上前,笑臉相迎,伸出手掌在她高昂的臉前晃了下。

聞言,衾羅猛然回神,直直盯着眼前的老人。

“呀,真是個好生漂亮的姑娘。”老管家忍不住低喚了聲,這姑娘眼眸明亮,玲珑剔透,小金玲一挂,襯得有些嬌氣,就是……就是,似乎有點兒呆。從剛才起她就一直在發呆呢。

衾羅沒有理他們,她的眼神轉到了那個站在門口、笑看她的男子身上,他長發及地,衣袂翻飛,笑得有些溫柔有些別有深意。

那瞬,她突然踉跄後退一步,只是一小步,她不再看他,轉身就走,“邪靈……在這裏。”她說得很輕,念老爺沒聽見,老管家也沒聽見,但是有人聽見了。

年輕的捉鬼大師唇角笑意擴大,這個姑娘啊……他擡頭也看了一眼那匾,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姑娘啊,只可惜身上散發的并不是靈氣而是陰氣,她……不是人吧。她的眼看的也不是牌匾,而是透過牌匾看這念府上空那凡人無法看到的陰冷之氣吧。

邪靈,在這裏。

她的判斷好準呢。

男子輕呼出口氣,“念老爺,今晚讓府裏的人酉時初就門窗緊閉,聽到什麽都別出來。明早過了辰時再起來打掃。”

“是,大師,呃……”念老爺有些吞吐,這位大師實在太過年輕,只是厲鬼如此兇殘,他當真能降伏?“這個鬼……您……”念老爺還是猶豫,若是兇案一再發生,他是否要上京另請高人?

“不是鬼,”男子一揚衣袖,有些許金色粉末落下了地,“是靈,邪靈。”他還笑得極優雅,絲毫沒有擔心和害怕,“方圓百裏已無人敢來收服它了,等你上京請動了那全國第一的陰陽師來,恐怕這小鎮早就荒無人煙了!”

“啊。”念老爺心猛地漏跳一拍,這人竟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之事。他确實有想法要請名動全國的第一陰陽師——當朝國師,不過細一想,眼前人說得也不錯,等人到來,這鎮恐怕也不複存在了。

“那,就麻煩大師了。”念老爺懇切地一揖。

“放心。”年輕的捉鬼師拂袖而去,聲音清晰溫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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