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租下

陳星同孫婆婆跟着那兩個官差一起去看攤位，他原本以為就算是有這樣一個攤位，但位置和條件應該都不怎麽好，結果等他到了那個攤位面前，見到那個攤位具體樣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想差了。

那攤位就在這條街的尾部城牆邊，地面幹淨，一面靠着背後的城牆，其餘三面镂空，上面用茅草搭建了一個頂，裏面的空間可以安置兩桌客人。以前的店家興許也是做吃食的，攤子的前面還留有兩個不大不小的火竈。

最讓陳星高興的是，那攤子不遠處就是錢莊、銀號等店鋪，想必周圍的安全應該是有保障的。在見到這個攤子的第一眼，陳星就對這個攤子喜歡上了，甚至開始在心裏盤算該去那裏弄油布或者茅草來，把那漏風的地方給遮住。

帶陳星過來的官差看着他的樣子，便知道這趟差事十拿九穩了，看着他笑道：“怎麽樣，這地方不錯吧？這攤子原先可是賴家的一個親戚在做，那人平時也沒有少跟着賴師爺他們一起作威作福。這次縣太爺清算賴家，他也算上了一份，因此這攤子才會空出來。”

陳星點了點頭，有些猶豫的問道：“多謝官爺，請問這個租金怎麽算？”

那官差很爽快，聞言直接道：“原本這裏是賴家的産業，收的是二兩銀子一年。但現在被縣太爺收管了，只要一兩銀子。不過縣太爺也知道你的情況，料定你也不容易，在我們來之前就吩咐過了，準許你先付半年的錢，等賺到了錢，再付剩下的一半。”

本來聽說要付一兩銀子的時候，陳星還有些遲疑，畢竟他這些天下來，也沒有賺到那麽多，如果需要租下攤子，恐怕還要去和顧琅借。

結果就聽到了官差說的後半句話，他在心裏稱贊那素未謀面的縣太爺的同時，立馬就應了下來，朝着那官差道：“多謝官爺，我租下了。”

官差聽見他要租這個攤子，也不覺得意外，畢竟這麽便宜、還好的攤子，要是他們也不會拒絕。而且，這小哥兒能撿到這麽便宜的攤子，怕也是因為後面有人，不然那有那麽容易。

因此，在聽到陳星要租了之後，官差便笑道：“既然決定了，那你便同我們一起去簽契書，簽完這攤子一年之內都是你的了。”

縣城內是不允許私置攤位的，要麽就得有鋪面，要麽就得是在特定的街道。凡是超出了那個範圍，要想經營都必須得到官府的許可，不然只要被官府發現，輕者掀了你的攤位，重者連人帶攤位都得去官府走一趟。而且要租賃這裏的攤位，是需要去官府專門的辦事處進行公證的，以免之後起了糾紛還沒有地方說理。

前幾日動過要租攤位念頭的陳星，早就把這些細節都給打聽清楚了，因此在聽到官差這樣說之後越發的放心了。畢竟口頭上的約定可以毀掉，但這白紙黑字寫下來的東西，想要反悔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陳星他們又随着官差一起去了一趟官府的租借處，簽訂了一年的契約，陳星當場交了一半的銀子，約定好剩下的一半在一個月之內交付，這樁租賃就算是完成了。

等出了租借處，陳星在外面買了一只醬香鴨，再在酒樓包了兩包甜點，給了那兩個官差，算是感謝他們這半天的辛苦。官差推遲了一陣，最終還是收下了東西，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陳星又送孫婆婆回了攤位，把多買的兩包糕點并半只醬香鴨給她，算是感謝她今天的陪伴，之後便揣着剩下的錢去了菜市場。

等陳星買了一條新鮮的魚，一些五花肉，和許多蔬菜回到顧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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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一踏進顧府的大門，原本坐在門口臺階上盯着門口方向的邱九眼睛當即亮了，朝他沖了過來關切的問道：“你怎麽回來得那麽晚，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陳星看着邱九焦急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遇到了點事，所以回來的晚了些。”

待陳星安撫完邱九往裏走，便看到不遠處正坐在廊下看書的顧琅，頓時他心裏一暖，朝着顧琅朗聲道：“顧公子，你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在外面久待的好。你先回屋休息，我做好了飯菜叫你。”

顧琅看向陳星，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遍，确定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默默地收起了手上的書，朝着陳星點了點頭，站起來慢悠悠的回書房去了。他只是覺得這裏比較通風，看書也方便，沒有旁的意思。

見顧琅離開，陳星朝還想問些什麽的邱九道：“已經過了吃飯的點了，我今天買了許多好菜回來，我們先吃飯，吃完飯再說。”說完，便讓邱九看他買來的魚和肉。

邱九見到這兩樣東西，眼睛又是一亮，也不多問跟着陳星後面，就準備去廚房幫忙，争取早點吃上中午飯。

今天的午飯雖然遲了，但是前所未見的豐富，陳星做了糖醋魚、紅燒魚、香辣茄子、三鮮湯，還有帶回來的半只醬板鴨。

看着面前的菜，聞着這滿桌的香味，饒是吃過許多好東西的邱九此時也忍不住朝着陳星誇獎道：“陳星，你這手藝比京城的廚子都要好，這做出來的東西也太香了。”

聽到邱九的誇獎，陳星笑的有些不太好意思。

顧琅卻是看着全身散發着愉悅光芒的陳星，淡淡的問道：“今天可是發生了什麽好事？”

聽到顧琅這樣問，邱九也不忙着吃東西了，也将目光投向了陳星。

陳星卻是興奮了起來，看着他們兩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末了還不斷地誇獎道：“那位縣太爺可真是個大好人，這城裏以後肯定會發展得越來越好的。”

聽着陳星對那位素未謀面的縣太爺大誇特誇，邱九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坐在那裏平靜的吃着飯，時不時附和陳星兩句的自家少爺身上，見他臉上的神色從頭到尾都沒有半分變化，邱九默默地低下了頭，安安靜靜的扒拉着碗裏香噴噴的飯。

顧琅安靜的看着說的眉飛色舞的陳星，神情柔和的聽着他的話，時不時因為他說的話點點頭，目光中還帶着幾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等到吃完了飯，邱九去洗碗，而陳星和顧琅則在廊下散步消食。

陳星看着因為拔除了雜草而顯得格外空曠的院子，輕聲嘆息道：“日子還真是越過越好的。”

聽到陳星這樣感嘆，顧琅扭頭看向他，眼裏浮現出了幾分疑惑。

陳星看着他疑惑的表情，輕輕地笑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輕聲道：“其實我來這裏的時候很忐忑的，沒有想過你會那麽好說話，也沒有想到後面的事情會那麽順利。”

聽到陳星這樣說，顧琅目光閃了閃，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陳星沒有注意到顧琅神色上的變化，他擡頭看向晴朗的天空，一筆一劃的計劃着自己的未來，“現在我有了一個固定的攤位，以後就可以賣更多的吃食，等賺了錢之後，我就再去租一個大點的店鋪，開一個小飯館，然後存錢還你，拿回我的賣身契。”

顧琅聽着陳星的話，看着他臉上愉悅的笑容，突然想要問陳星，等他拿到自己的賣身契，他要做什麽？是會離開這座宅子，然後去過自己的生活嗎？他計劃的未來裏面，沒有他啊！

聯想到這些，覺得事情變得有些嚴重的顧琅，沉默的盯着陳星的側臉，不知為何突然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陳星時，他給自己的驚豔感，原本以為随着時間的流逝，那種感覺會默默地消散。誰知道現在看來，這樣自信張揚的陳星，反倒是越發的吸引他的目光了。

顧琅覺得要是陳星一輩子都還不上那筆錢，興許也不是什麽壞事。畢竟，那樣他就有理由留在自己身邊了。他會護着他，讓他做自己想要做的，這樣豈不是更好？

等陳星興高采烈的說完自己對未來的規劃，想要看看顧琅能不能給點什麽意見的時候，一扭頭就對上了顧琅沉默的盯着自己的視線，把他吓了一大跳。

陳星看着顧琅，遲疑着問道：“怎，怎麽了？”

顧琅又展露出了與往日別無二致的溫和笑容，輕聲道：“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突然有些入神罷了。”

見顧琅恢複了溫和的模樣，陳星也沒有多想，以為顧琅同他說的那樣，是因為想東西想的入神了，所以才會那般看着自己。此時沒事了，他看着顧琅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覺得我的規劃怎麽樣？”

顧琅聞言嘴角微揚，輕聲道：“這個想法很好，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可以很快達成你的目标。”

聽到顧琅都贊同自己了，陳星越發的興奮了，甚至覺得受到了鼓舞，朝着他高興道：“你也是這樣覺得吧？我一定會好好加油，早日還上你的錢的！”

顧琅的目光游走在陳星因為高興而變得越發紅潤，顯得分外明豔的臉上，微微勾了勾唇，輕聲道：“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