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抹藥

湯圓圓帶着夏錦衣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夏錦衣跟在後面,疑惑地問:“那那個白盒子是什麽?扣扣又是什麽?”

湯圓圓在聽到這個問題的那一瞬間,竟然忽然感覺到一種母性的本能,很想去摸摸後面那個家夥的頭……

就算是要教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吧?而且三歲的孩子不會卸人胳膊,不會砍水管,不會搞冷場,說白了,不會如此惹禍——

“這個……我日後給你慢慢解釋。”

一時半會簡直說不清這糾纏又複雜的關系啊……

湯圓圓一打開車門,一個白團子就撲了出來,對着她的手就是一撓,異色瞳憤怒地盯着她,發出一聲怒吼:“喵!”

沒人性!

壞人!

湯圓圓只好抱了正在揮舞着小肉爪子的歪歪,安慰道:“好了好了,回家給你吃小魚幹哦~”

白團子歪歪很憤怒,瞪着一雙貓眼:“喵!”

晚了!

湯圓圓摸着歪歪的頭,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是……養了兩只小動物?

而且,似乎都是貓?

湯圓圓把死扒着自己耍賴的歪歪扔到後面去,才得了空轉過頭來對夏錦衣說道:“錦衣,你以後要對他們好一點,他們是我家的朋友……尤其是鄭叔叔,他從我小時候就那樣,你不能對長輩動手的。”

夏錦衣看着前面,眼睛并沒有轉過來,聲音裏帶着一絲冷,說:“不行。”

湯圓圓一愣:“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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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錦衣的聲音有點悶,似乎是在生氣,說:“他捏了你,那女人會不高興。那女人比那男人難辦。”

湯圓圓尴尬地伸手摸了摸後腦勺,小聲嘀咕着:“可是我小時候鄭叔叔就那樣的……”

夏錦衣嗯了一聲,聲音依舊冷冰冰的:“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又嚴肅重複一遍:“不一樣。”

湯圓圓被她這麽說得也不好再教育下去了,原本是要教育這家夥的,反過來竟然被這家夥教育一番,低頭戳戳手指,小聲說:“那你也要對紅姨客氣一點的……”

夏錦衣微微一挑眉,眼神裏帶着幾分凜冽,道:“不。”、過了一會兒,她撐着頭,有些煩躁地說:“她想讓我替她做事,出了事兒再把我推出來擋箭。那女人心思太多,不是個好東西。”

她偏着頭想了想,不知道想起什麽,嘴角忽得一挑,又道:“不過那個胖子倒是個好人,就是太賤。”

湯圓圓原本極度嚴肅地聽着這個話題,然而到了最後,聽見那一個字,再也壓不住臉上嚴肅的表情,捂着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這概括好生精準啊……

湯圓圓一邊笑一邊渾身顫着踩了油門,啓動車子,掉頭,向家的方向開去,還不忘邊打嗝兒邊問了一句:“這些話你都是聽誰說的,嗝,好生、好生精準哈哈……”

夏錦衣沉默地坐在一邊,沒有回話。

世人百态,言行舉止盡在人眼裏,難道生了一雙眼睛,還看不清真僞?

那一桌子人,不能說各懷心思,只是世人心向利而行,有多大利,做多少事,早不是一個“世交”二字可以概括清楚。

她當年在金銮殿下為鷹犬,主生殺,見了多少反目離棄,難道還沒看夠?

太平時多少來往,盡不算數,待那一日家業凋零富貴散盡,是真是僞,赤|裸人心。

而遠處,這繁華的都市裏燈火輝煌,頭頂的路燈一個一個地經過,投下一片光,又投下一片影。

夏錦衣在這光影交錯之時,看向身邊的少女。

我見過很多人,或善的,或惡的,或或真的,或假的,獨獨沒見過純粹的人。

然而……

她此刻忽得勾唇一笑。

純粹到這地步,就是蠢了罷?

不過這蠢裏面,似乎還帶着那麽一星半點的靈性,然而蠢得太過,似乎給蓋住了。

你便那麽蠢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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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又是很晚了,所幸今天電梯已經修好,就免去再爬十八層樓的折磨。湯圓圓目測了一下今天如果再爬樓的話,她們三個的順序應該是:夏錦衣背着她,她伸手撈着歪歪,然後三坨子東西一步一步往上挪。

湯圓圓自從遇見夏錦衣之後,發現電梯就是一個專門制造尴尬的地方。須知夏錦衣往哪兒一站就有壓迫性,然後身邊的人就極力躲開,再擡頭一直望着電梯樓層數以緩解尴尬。

不是都說不熟的人進了電梯都是呈分散狀站在各個角落的麽?夏錦衣一出現就打破了這個定律,後走進電梯的人無論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極力地站的離她遠一點,于是就出現了這麽一種情況——

夏錦衣進電梯,站在某一個角落裏。

後面來的人齊刷刷擠向她的對角線方向,一大坨人擠在一起,試圖離她再遠一點。

夏錦衣有一次半途睜開眼睛,問湯圓圓:“這裏不是有空地麽?”

湯圓圓看着那個壓迫氣場無比強大的家夥,嘴角抽搐着小聲回答:“他們在擁抱取暖……”

至于鄭查理對這件事的解釋是:“一般人看見她那把刀,以為她是來追殺仇敵的,都想避免被誤傷。”

而此時,兩個人并肩站在電梯裏,歪歪就縮在對角線的角落裏嗚咽着,甚是可憐的樣子。

湯圓圓看着那只平日裏傲嬌的小公舉,暗想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電梯裏似乎信號不太好,湯圓圓一出電梯就收到了好幾條信息,那音樂聲一起響了好幾遍,搞得跟慶祝一樣。夏錦衣看了一眼那個會發聲的小盒子,沒說話。

湯圓圓看了看裏面的內容,一條是好友添加提醒,一條是鄭查理說今天你們早點睡,明天周末來看好戲。

湯圓圓回了過去:【什麽看好戲?】

兩個人進了門,看見屋子裏的水已經清理幹淨了,管子也修好了,廁所上挂着一張紙條,上面是筆鋒淩厲的幾個大字:“你丫到底是怎麽活到今天的啊!”

湯圓圓:……

她們倆四下環顧,大笑屋子裏幹淨多了,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沙發上,碗筷也都洗幹淨了,桌子還被擦過……

湯圓圓忽然想起來這家夥似乎是有潔癖,太髒太亂不進門什麽的,在周圍轉了兩圈,果然看見又是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湯圓圓欠鄭查理三百塊錢清潔費和精神損失費,請在右下角簽字。

……

湯圓圓乖乖畫了一個押。

湯圓圓畫完押以後見夏錦衣正站在水池子邊兒上鑽研水龍頭,就過去給她講解,“你看,這個東西是要往上擡——”

她手一使力,忽然那水龍頭裏就噴出極為壯觀的水流,呲了湯圓圓滿臉。

夏錦衣:“……我剛才看的時候,就輕輕拍了拍……”

湯圓圓用力往下一壓才好不容易關上了水,此刻滿臉是水,早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眼淚哪些是涼水,悲痛地問:“拍了拍?”

夏錦衣很嚴肅地點了點頭。

湯圓圓這才看清那個已經被拍扁的水管,無話可說,最後,只好道:“那我們來廚房洗吧。對了,身後那個是馬桶,我記得前幾天和你說過了……那個千萬、千萬不能砸……也不能拍!”

那個拍出來可就不僅僅是水漫金山那麽簡單的啊啊!

看見夏錦衣若有所思地點了頭,湯圓圓這才放了心。

兩個人洗漱完畢,湯圓圓看着夏錦衣身上緊裹的那一身衣服,尋思她穿這個應該不舒服,便準備到櫃子裏給她找身湊活幹淨點的睡衣,然而她拉開櫃子一條縫伸手去撈衣服,竟然意外地什麽都沒有撈到。湯圓圓一愣,伸手又是一撈。

裏面怎麽空蕩蕩的?

湯圓圓嘩啦一聲打開大衣櫃,發現原本塞滿了各色各樣的衣服的櫃子,竟然一下子,全空了!

她傻站在櫃子前面愣了許久,才發現櫃子上面貼了一張紙條:【裏面衣服都馊了,我打開一看還找着一個蘑菇,你丫活着就是報複社會的吧!哥幫你全扔了!謝謝哥吧!】然後下面還寫着:湯圓圓虧欠鄭查理精神損失費六百元,請在右下角簽字。

湯圓圓:“……嗚嗚嗚你騙人,你家衣服才長蘑菇呢……我們昨天剛打開過一次……”

湯圓圓無奈,從床底下找出一條新的床單遞給夏錦衣:“你裹着這個睡覺吧。”然後還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我們這裏都是這個樣子的。俗稱床單睡衣。”

夏錦衣:……

湯圓圓原本覺得這件事已經夠好笑了。

然而,更好笑的是,夏錦衣竟然信了。

所以,當湯圓圓躺上床時看見裹着一身床單睡得正香的夏錦衣時,內心都是崩潰的。

你适應力怎麽那麽強啊!你去末世吧!你去末世你一定是最後活下來的物種!

湯圓圓站在床邊忸怩片刻,最後還是伸手戳了戳夏錦衣:“錦衣……你今天還沒抹藥呢……”

這兩天湯圓圓一直幫她抹藥,夏錦衣簡直就是屬小強的,別人受了那樣的傷一定要在床上躺好幾個月不能動,她倒好,活蹦亂跳還自帶打手功能,如今才幾天,傷口竟然痊愈地差不多了。

夏錦衣閉着眼睛,悶聲悶氣地說:“不抹了,嬌氣。”

湯圓圓很耐心地在旁邊說:“不行的哦,不抹藥會留疤的,留疤就不好看了。”

夏錦衣還是閉着眼睛,伸手把頭一捂:“矯情。”

湯圓圓:“……你起不起來?”

夏錦衣說得越發簡介:“不。”

湯圓圓開始威脅:“你不起來我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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