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清晨

次日清晨湯圓圓被電話鈴聲吵醒，連眼睛都睜不開，就伸手去床頭迷迷糊糊摸手機。

手機沒摸到，摸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滑嫩滑嫩的，手感甚好。

湯圓圓睜開眼睛，看見夏錦衣正一臉平靜看着她。

目光漸漸下移，轉移到那只被她抓着的手上。

湯圓圓大叫一聲把手縮回去，一連串地道歉，直到夏錦衣很是平靜地說了一句：“甚吵。”

湯圓圓立刻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閉嘴我閉嘴。”

夏錦衣眼中露出些許嫌棄：“……盒子。”

湯圓圓這才醒悟過來去接那已經轟轟烈烈響了許久的電話，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就去摸手機。

終于按掉了喧嚣了半晌的手機鈴聲，一接通就聽見那個千回百轉的聲音：“就知道你這個小妖精得賴床。”

湯圓圓當即就炸毛了：“才淩晨六點半我怎麽就賴床了？”

鄭查理那邊一邊剃指甲一邊說道：“我當初試用期那會兒，可都是五點就起床的。”

湯圓圓接着吼：“那是因為你是去實習的清潔工啊！”

鄭查理那邊似乎在和誰說話，捂着手機應一聲，才回過來和湯圓圓說道：“來看好戲，皇後大道十六號。”

湯圓圓還沒睡醒，此刻茫然睜着一雙睡意朦胧的眼睛，呆呆地問了一句：“什麽？”

鄭查理匆匆說了一句“我媽的雜志社今天開張，請你家小忠犬來鎮場子。”就挂了電話。

湯圓圓被人挂了電話甚是不爽，此刻茫然拿着已經被挂掉的手機，徒自迷茫着：“雜志社？紅姨什麽時候又對雜志社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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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了個懶腰坐起來，一轉身已經看不見夏錦衣了，屋子也不大，一出去就看見她單手撐地在倒立。

湯圓圓決定不要打擾她。一低頭，就看見鄭查理那張醒目的字條。

昨天還不覺得什麽，今天才發現好生坑爹——

你丫是金手指啊收拾個屋子就要三百！我請鐘點工還沒這麽貴呢！

這麽多年的關系了，看在我如今已經開始吃土的份兒上，連個折都不給打的麽？

可恨啊可恨！

湯圓圓當即豪情萬丈覺得日後要自己收拾屋子整理東西。然而在屋子裏徘徊片刻之後，發現屋子已經被收拾得一塵不染（主要是該扔不該扔的都已經被扔光了），是在是無處下手。

湯圓圓看了半晌，終于找到一個可以收拾的地方——

床上！

先疊被子，再換床單好了！

湯圓圓豪情萬丈地疊好了被子，再潇灑一抽床單——

在客廳裏倒立練功的夏錦衣忽然聽見咣當一聲響，甚驚訝地站起來過來詢問，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大喊了一聲：“不要進來！”

夏錦衣：“……”

她只好站在門口。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小縫。湯圓圓艱難地從縫裏伸出腦袋來：“錦衣大人。”

夏錦衣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湯圓圓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半晌之後，夏錦衣問：“甚？”

湯圓圓掩了口唾沫，小聲道：“那把刀，對你來說重要不？”

夏錦衣凝視她半晌：“嗯。”

湯圓圓臉上的絕望又加重了一分：“那我給你買一把新的送給你，和你換那一把舊的，行不？”

夏錦衣還是看着她，平靜地說：“不行。”

湯圓圓愈發的絕望，弱弱道：“那……那咱不要了，好不好？”

夏錦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不好。”

湯圓圓都快哭出來了，聲音越發的虛弱：“我把你的刀掉進床縫兒裏去了，我不是故意的……”

夏錦衣看着那個從門縫裏探出來的小腦袋，沉默半晌，沒說話。

為什麽忽然好想把門一下子狠狠地關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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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以後，皇後大街十六號。

夏錦衣依舊站在高大樓層前仰起一張下巴尖尖的臉，看着高聳如雲的樓，目光滞留在反射着藍天的玻璃上。

她仰着頭發呆，身畔來來往往的行人盯着她發呆。

只見那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潇灑地垂下，不帶絲毫束縛地在空中随着拂面的微風輕輕浮動着，時不時從三千青絲之中露出一段美好的脖頸，晃人心神。

然而，這本來極美的場景在那女子轉過來看向正在盯着她發呆的行人為止。

衆人立刻低頭散去，一時間滞留在她身邊的人走了個幹淨。

每個匆匆低着頭快步離開的人都心有餘悸地捂着胸口。

……眼神好可怕。

站在大廈門口的玻璃門裏轉了好幾圈的湯圓圓終于忍不住了，探出頭來大喝一聲：“走啦！”

夏錦衣：“……”

衆人：這女孩子好生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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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圓圓扶着夏錦衣，一步一個踉跄走了上來，氣喘籲籲叉着腰站在拐角喘。

什麽十六號啊！十六號就是十六樓，今天還停電梯！為毛大周末又停電梯啊！

然而她一擡頭，卻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

攝影棚，背景布，一溜兒的評委甚是專業的樣子坐在桌子後面互相交流着對來面試的女模特的意見，而不遠處坐着排隊的正是一些身材和相貌俱佳的女子——

這他娘的搞什麽啊！

評委中的一個胖子正對着面前的身姿妖嬈的女人點評着：“你不行，脖子上有紋，大腿根又那麽粗，算了吧。”

湯圓圓甚至震驚地看着那個完全黃金比例的美女就這麽被淘汰掉，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是誰說女人有胸有臀腿腰肢細就是黃金的？

是誰說女人有胸完事無敵的？

那個挑剔的胖子此刻轉過臉來，看見湯圓圓，立刻起身來迎接：“哎呦這不是我們家圓圓嘛……”

湯圓圓：“……”

鄭查理給她拿水喝：“來來來，喝水～”

湯圓圓剛剛爬完十六層樓，此刻口幹舌燥，見了水就像見了寶，一邊大口喝水一邊道：“你這麽胖一個人，停了電梯以後是怎麽上來的？”

鄭查理說：“我們上來以後才給下面打電話讓把電梯停掉的。”

湯圓圓瞪大了眼睛：“你喪心病狂啊！”

鄭查理煞有介事道：“你不懂，女人化起妝來啊，那簡直能把鬼變仙，怎麽也要讓她們出出汗，掉掉妝才能見到真容……”

湯圓圓又看了一眼那美女如雲的等候區，說：“你這也太挑了吧，你這樣能挑到幾個模特啊！”

鄭查理繼續煞有介事地解釋：“你不懂，這是我媽的标準。”

湯圓圓一口灌下半瓶子水，才想到夏錦衣也渴着，順手就把剩下半瓶子水給遞過去了，疑惑地問鄭查理：“你媽啥标準？”

鄭查理的目光頓在毫不介意地喝水的夏錦衣臉上片刻，又轉回來回答道：“比她年紀大，比她長得醜，比她身材差。”

永遠鎮定的夏錦衣當即就被水給嗆了。

鄭查理幽幽看着那邊排隊的模特，低聲說道：“你知道我爸以前那個小愛好吧？”

湯圓圓想了想，不就是愛看色|情雜志嘛，鄭叔叔雖然色了一點，但是一直堅持只意淫不出軌呀，這麽有志向，色一點也不算是什麽大錯……”記得啊，可是你說鄭叔叔給紅姨跪着道了歉還發誓再也不敢了……”

鄭查理用下巴——不，用脖子一指那邊堆積如山的一堆爛紙，道：“你看，這不沒改麽，全給翻出來了。”

湯圓圓看着那高高的堆在桌子上的一摞各色雜志，沉默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一摞雜志層層累積，詳細地按照暴露程度分了幾個等級，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裏，甚是齊全。

鄭查理還在她旁邊感慨：“清掃出來之後，我家那叫一場腥風血雨啊，你知道我媽那飛刀不？原本收起來好幾年都生鏽了，這不，為了我爹特意給翻出來試了試手，整整一套飛出來一次都沒手抖。”

湯圓圓忽然想到，是不是只要手抖一次，那如今就見不到鄭叔叔了？

看來鄭叔叔果然是用生命在支持色｜情業的發展啊……

湯圓圓扶了額頭，無奈道：“那找我來幹甚啊，我看着她們個個都好。”

鄭查理冷笑：“等會兒我媽出來選人，那張嘴，凡是比她好看的都能被損死，為了避免打起來，需要你家小錦衣鎮鎮場子。”說着轉臉看向站在一旁冷着臉不動的夏錦衣，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竟然沒能找到那屬于夏錦衣的标志性的物件，因而奇道：“她的刀呢？”

鄭查理此言一出，湯圓圓深覺整個屋子的氣氛都冷了好幾度。

夏錦衣眸子轉過來，幽深的眼睛裏光芒一閃，一層寒光籠罩了臉頰，給整個人染上一層霜雪的寒意。

湯圓圓往鄭查理身後躲了躲，小聲說：“昨天晚上掉床縫裏，拿不出來了……”

鄭查理更是驚訝，用一種難言的目光打量湯圓圓片刻，狹窄的眼睛眯起來，被臉上橫肉一擠，簡直就像沒長眼睛一樣，此刻伸手托着臉，甚是疑惑道：“你們倆幹了什麽能把它掉床縫裏？刀具play？”

湯圓圓一開始沒醒悟過來，一臉茫然：“啊？”

鄭查理眼中神色更加難言：“圓圓啊，哥認識你這麽多年都沒看出來啊，你口味也……太重了……人家小錦衣多純潔一抹淨土啊，你把人家帶回家就做這種猥瑣的事情，是要遭天譴的……”

湯圓圓還是迷茫着：“什麽事情？”

鄭查理打量一眼夏錦衣那身板，又看了看湯圓圓，低聲問：“誰上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