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楚夏不跟精神病人計較, 乖乖閉上嘴,只有鼻子呼吸,但說實話, 鼻子的進氣量和出氣量都太小了,不免讓他覺得有些憋得慌。
不過憋一憋,又死不了人,不礙事, 就是這一呼一吸,聽起來特別像是在生悶氣。
明明已經讓楚夏閉了嘴,可是此時伴随着他的呼吸聲, 恍惚間似乎有一股溫熱的氣息撲到他的臉上。
蘭闕直直看向楚夏, 那氣息仿佛附着在他的身上,化作千千萬萬的小小飛蟲, 在他的皮膚窸窸窣窣地爬來爬去,讓人根本無法忍受。
楚夏低着頭,十根手指絞在一起,偷偷擡頭看了蘭闕一眼, 正好與蘭闕的視線撞在一起,楚夏連忙又低下頭去。
還這麽看他做什麽?不會連鼻子喘氣都不讓了吧?
四周一片安靜, 楚夏完全不知道蘭闕把自己給叫回來是要做什麽,絞在一起的手指分開,天色漸漸暗下,楚夏盯着在磚縫中忙碌的小螞蟻發呆,他也想做一只螞蟻,這樣就可以偷偷從蘭闕的面前離開。
蘭闕終于開了口,對他說:“離我遠點。”
楚夏在心裏默念蘭闕有病蘭闕有病,自己不能跟精神病患者一般見識, 然後踩着小碎步後退。
退到差不多三米開外的時候,楚夏停下來,十分谄媚問道:“陛下這個距離夠嗎?要不要再遠點?”
“先停在這裏吧。”蘭闕道,看表情來似乎還不夠滿意,只是再遠點,兩個人交流起來就有點費勁了。
楚夏心裏應了一句得嘞,現在紅圈範圍縮小,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個人還是希望避開蘭闕一些。
蘭闕開口問他:“剛才你跑什麽?”
“啊,”這位陛下是魚嗎?記憶只有七秒鐘,他耐心跟蘭闕解釋說,“陛下你忘了,之前您說過我要跟您抱着這——麽長的距離。”
楚夏一邊說,一邊拉開雙臂,向蘭闕比劃那是多麽長的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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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闕沉默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什麽,最後只淡淡問了一句:“是嗎?”
楚夏覺得蘭闕這個是嗎聽起來,可能有多種解讀含義。
他腦子不好,就不做閱讀理解。
他點頭。
蘭闕不說話了。
不說話倒是放人啊,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楚夏很擔心蘭闕會突然發瘋,現在雷諾不在這裏,他離他這樣近,蘭闕要是突然暴起,那不是一招就能把他給秒了。
他有幸在之前的好幾個夜晚裏見識過蘭闕的殺傷力有多麽的強大。
蘭闕大概也沒有想好自己叫住楚夏是為了什麽,只是見着他看到自己轉身就跑,下意識讓身邊的侍從叫住他,現在如果讓蘭闕評價自己剛才的行為,他大概只會給出腦抽這兩個字。
蘭闕帶着侍從轉身離開,楚夏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時,才松了一口氣,唐珂留在他的身邊,見楚夏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大概是為了表達歉意,他将楚夏送回他現在所在的宮殿當中,然後別別扭扭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唐珂覺得楚夏把自己當做朋友,自己剛才在收到蘭闕的旨意後,卻是絲毫沒有顧忌到楚夏的感受,将他拿下,實在有點不近人情。
楚夏大度地原諒了唐侍衛長,并且邀請他留在這裏吃個晚飯。
唐珂留了下來,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在廚房中忙碌的楚夏,即使他的屬下們不止一次地提醒他要離這個青年遠一點,小心着了他的道,成為他衆多墊腳石中的一塊,但是現在他與楚夏相處了一段時間,他覺得這個人與他們口中那個水性楊花的容唯根本不一樣,或許這其中有很多的誤解。
屬下們在群裏聽說他留在楚夏的宮殿中吃晚飯,都覺得他們侍衛長是瘋了,這太可怕了,他們以為他們侍長官的定力相當不錯,結果現在也被楚夏給誘惑,這楚夏到底是何方神聖?怕不是魅魔轉世吧,有侍衛長做前車之鑒,他們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遠的。
唐珂吃飯的時候不停地誇贊晚飯好吃,他這話不是在故意吹捧楚夏,楚夏的手藝确實不錯,他跟屬下們去過帝都裏比較有名的幾家餐廳,楚夏做的東西不比那裏的大廚差。
唐珂離開後,楚夏剩下的狼藉交給機器人來打掃,上樓去卧室休息,他的小寶貝昨天來過一次,按照之前的規律來推斷,今晚應該不會來的。
楚夏正好可以将自己好好保養一下,他塗完身體乳,趴在床上,将傍晚時收到的快遞包裹拆開,将幾個檔位在手中試了試,比他想象中的震動頻率還要大一些,他下床去浴室裏将它們仔細洗刷後給消了毒,用在自己的身上,對着鏡子看了一會兒,挺好看的。
他扭了扭,有些遺憾地想,可惜今晚沒有男人來欣賞。
楚夏回到卧室,彈了一會兒內褲上的皮筋,把下面的皮膚都給彈紅,才放棄這個無聊的游戲,他打開游戲,由于他的毫無節制,現在游戲裏孩子生了一打,養孩子的錢不夠,連鍛造武器的資金也沒有了,每天被其他玩家按在地上摩擦,楚夏吃了上個世界給客服打電話謊稱未成年也沒能成功退款的苦,所以在手頭錢不多的情況下堅決不往游戲裏充錢,只能考慮把這些孩子給扔幾個,然而還沒等他開始實施,就被系統發來郵件警告。
楚夏看着那一排刺眼的紅色感嘆號,有點想哭。
游戲裏的孩子們更是扒着他的角色不撒手,一邊哭一邊嚎,我們都是從爸爸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爸爸怎麽舍得扔下我們啊
這是什麽智障設定!
楚夏打了個哆嗦,趕緊将游戲關了,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一副死得安詳的模樣。
系統看着都想給他獻上一束花。
卧室裏的燈在楚夏進入睡眠後自動熄滅,楚夏做了一個夢,夢裏游戲中的孩子們從游戲中出來,趴在他的胸口,一口一個爸爸,楚夏摸着他們的腦袋說不行了,自己沒錢了,養不了他們了,孩子們異口同聲說,沒關系,他們還有另外一個爸爸。
楚夏頓時來了興趣,問他們另一個爸爸在哪兒啊,孩子們讓他擡頭看,楚夏擡頭,便看到一身是血的蘭闕站在明亮的日光下,金色的長發拖至腳下。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來懲罰我,而不是用反派來恐吓我。
楚夏從夢中驚醒來。
緊接着耳畔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楚夏茫然地伸出手,停在半空,想要碰碰黑暗中遠處模糊的人影,他動了動手指,只抓到了一團空氣。
蘭闕今日過來其實是想看看楚夏到底用的什麽方法讓自己在完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還能與他做成那些事,他認為是昨天清醒過來的時候太晚,所以才會任由楚夏擺布。
他提前過來,查明那一切究竟是怎樣發生的,在他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楚夏定然會露出馬腳。
楚夏終于有點清醒過來,甩了甩腦袋,将裏面的水倒出去一半,然後轉身趴在床上,身後的狗尾巴搖來搖去,問蘭闕:“我以為你今天晚上不會來了,你看這個怎麽樣?”
蘭闕的薄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望着他身後的那條尾巴,沉默不語。
“好看嗎好看嗎?”楚夏回頭看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主人回家的小狗,
沒聽到蘭闕回應,楚夏也不介意,反正他也習慣了小寶貝的沉默,他撅着屁股從床頭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盒子,然後爬到床尾,将盒子打開,獻寶似的捧到蘭闕的面前,對蘭闕說:“我還買了兔子尾巴的,這個毛的手感特別好。”
說完,楚夏想到了什麽,放下盒子,有些失落地說:“你現在應該看不到。”
可惜了,這麽刺激的場面不能讓他親眼看看。
楚夏又爬到床頭把東西給放回原來的位置。
蘭闕看到了,還看得清清楚楚,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沒有錯過。
眼前的場面給他沖擊有點大,他有些失神,在這一瞬間他甚至都忘記了今天自己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簡直是……不知羞恥!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今天會過來,所以提前準備好這一切誘惑自己。
蘭闕又有些無法控制自己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壓抑,還是順着自己的心意,将他摁在床上。
在楚夏把那條尾巴給取下來的時候,蘭闕終于還是上了床。
結束後,理智重新回到蘭闕的大腦,他坐在床邊,楚夏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覺得這個時候應該給他送一根事後煙。
蘭闕已經可以推斷出來,床上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這并沒有讓蘭闕有半點好受,這也說明,在楚夏床上的人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那些人說他人盡可夫,倒也沒錯。
他怎麽可以忍受與這樣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關系。
楚夏莫名覺得有點冷,将散在一旁的小被子蓋好,把自己緊緊裹在裏面,只露出一個腦袋來,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蘭闕。
蘭闕心裏剛剛升起的一些殘暴念頭在他的目光下漸漸潰散,對上楚夏的那雙眼睛,忽然間有點想要知道他得知是自己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蘭闕又覺得無趣,收回視線,起身要離開。
“等一下。”楚夏突然開口叫住蘭闕,然後蹭蹭蹭地從被窩裏爬出來,跳下床,向門口跑去。
蘭闕以為他要開燈,站在他的身後,擡起手準備随時将他打暈,結果卻見到他從儲存箱裏拿出準備好保溫瓶,笑嘻嘻地把瓶子挂在蘭闕的脖子上。
“回去記得加熱再喝。”他拍拍蘭闕的肩膀,這裏面盛滿了自己對他的愛,希望他回去後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蘭闕看着自己胸前的保溫瓶,眉峰聚攏,到底是沒有當着楚夏的面把瓶子取下。
他回到自己的寝宮當中,打開楚夏送給他的保溫瓶,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蘭闕盯着裏面的湯水看了許久,又将瓶子扔到一邊。
從這夜過後,每到夜晚,蘭闕總會不由自主來到楚夏都宮殿當中,與他在黑暗中抵死纏綿。
醫生與蘭闕通訊的時候,也發現陛下這些時日的精神好了許多,或許是雷諾元帥的熏香真的有用,他該讓雷諾元帥給自己也送一份來,做個檢測,說不定醫學界會有重大的發現。
楚夏在上個世界鍛煉出一手還算過得去的廚藝,皇宮中的夥食其實還可以,沒有人在這方面苛待他,但是蘭闕本人口味清淡,所以皇宮廚房提供的夥食也大都是按照蘭闕的口味來的,而楚夏就想吃點麻的辣的刺激的。
在賺到錢以後,楚夏便不需要皇宮提供的食物,上手以後,就會發現這裏的廚房電器與上個世界的烤箱微波爐什麽的都是大同小異,而且比上個世界的要更加智能,可以通過食物的狀态,來調整火候和時間,讓食物達到最美妙的口感,就算是手殘的廚房殺手,也能夠享受做飯的樂趣。
楚夏一直想吃玫瑰酥餅,上回那個小侍衛送來的酥餅他一口沒吃,就被唐珂侍衛長給拿去檢測了,
在星網上有很多渠道購買玫瑰花瓣,但楚夏最看好的還是蘭闕的那一小園子的玫瑰,宮人們看得死死的,兩米以內就會有警報響起來,
去偷蘭闕的玫瑰花,想都不要想。
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網購了一些花瓣,他買的太多,烤了許多的玫瑰酥餅,吃不了,幹脆包裝好送人。
皇宮裏侍從們也不知道蘭闕對楚夏究竟是怎麽個态度,竟然會一直把他留在皇宮當中,聽說前段時間雷諾元帥想要帶楚夏離開,陛下都沒有允許。
要說陛下看上楚夏了,那純屬無稽之談,他們都知道陛下對楚夏的态度那簡直可用避之不及四個字來形容,從楚夏進宮到現在都沒見過幾次面。
只是最近偶爾陛下會開口詢問楚夏,問完後也沒有其他後續。
侍從十分瞧不上楚夏,見這兩天蘭闕的心情都不錯,不免大着膽子在蘭闕面前給楚夏上眼藥,跟蘭闕說:“陛下,我看那個容唯是想要勾搭唐侍衛長,他整天打扮地花枝招展往唐侍衛長那裏去,送吃的送喝的。”
“是麽?”蘭闕将手中的文件翻過一頁,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是啊,”侍從點頭,道,“他今天做了玫瑰酥餅,不僅給唐侍衛長送了,還給全皇宮裏的人都送了,一個也沒放過。”
他說這話是想貶低楚夏,想說他風流浪蕩,處處留情,跟個交際花似的,真不知道陛下為什麽要把這種人給留在皇宮當中,怎麽還不把他給趕出去,再過一段時間,要是皇宮裏的侍衛都跟楚夏有了一腿,這不亂了套了。
蘭闕翻書的手微微一頓,翻頁的動作似乎比剛才慢了一些,沒有人注意到。
侍從見陛下不說話,便知道陛下應該對楚夏不感興趣,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點失言,根本不該在陛下面前提起他。
侍從垂下頭,老老實實裝個木頭,但願陛下這段時間心情好,別把自己剛才犯的錯放在心上,空氣中飄蕩的白桃香氣越來越淡了,忽然聽到這位陛下問道:“你說他給全皇宮裏的人都送了?”
“是啊是啊,”他自己也收到了一盒,按理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然而侍從絲毫沒有正方面的壓力,他只想趕緊把楚夏從皇宮中驅趕出去,這樣的人一直留在皇宮中,遲早會釀成一場禍事。
他小聲對蘭闕說,“我聽說,他還給唐珂侍衛長專門用了個心型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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