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你說周瑞陽失蹤了?”……

看到這個由荼錦寫出的祝字, 祝逢祉目光一動,心中一熱。

“不錯,”荼錦誇贊, 把毛筆放下, 把裁好的對聯放好,準備開始。

祝逢祉安靜的在一旁看着, 眼見着她神情專注,冷白的指尖在紅紙上劃過, 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眼中笑意漸濃。

這樣的感覺, 真不錯。

做好了準備後, 荼錦就下筆了。

【門迎百福福星照】

【戶納千祥祥雲開】橫聯:幸福安康。

福運,吉祥。這就是荼錦最向往的東西了。至于財運之類的, 倒是次要的。

荼錦的字體蠶頭燕尾,筆畫較為複雜,是典型的隸書。

她一開始練字的時候, 就喜歡這種整齊的字體,對于龍飛鳳舞的草體不感興趣。

無他, 字認得她, 她不認得字。

祝逢祉眼中出現贊賞, 等荼錦放下毛筆後立即誇贊, 說, “你寫的很好。”

倒不是他過獎, 而是荼錦的字的确不錯。

“還好吧, 頂多算的上整齊,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荼錦搖頭說。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從一開始練字就是對着字帖自己瞎琢磨, 從來沒有系統的學習過。

“你怕是不知道,現在能做到你這一步的,根本沒有幾個人。”祝逢祉笑着說,對荼錦的話不怎麽贊同。

現在傳統文化落寞,能專心習字的,能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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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文化圈裏,能把字寫得跟荼錦差不多的,幾乎都能被稱一句前輩了。

“是這樣?你試試吧。”荼錦沒怎麽當回事,示意祝逢祉來。

“我不如你,”祝逢祉說,提筆寫了起來。

相比荼錦的嚴謹,祝逢祉的字就随意了許多。

他學的明顯是行書,字體間輾轉騰挪,飄逸自然。

“不錯,”荼錦不走心的誇獎,實在是看不出好不好。

原諒她,沒什麽鑒賞的眼力。主要是,就像她說的,她更喜歡整齊圓潤的字體。

“呵,”祝逢祉顯然看出了她的言不由心,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又說,“不知道荼小姐能不能給我也寫一副呢?”

他看着荼錦,笑的溫和從容,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期待。

“行啊,你要什麽的?”順手的事,荼錦倒也沒推辭,反問道。

就當是這段時間祝逢祉給她送飯的報酬了。荼錦心想。

“你決定就好。”祝逢祉沒什麽要求,直接說。

【雲湧吉祥風吹和順】【花開如意竹報平安】橫聯:四季安康

想了想,荼錦落筆道。到了祝逢祉這一步,錢權都不缺,那就跟她一樣,健康平安就好了。

祝逢祉安靜的看着,在荼錦看向他的時候點了點頭,說,“很好,謝謝你。”

他沒想到,荼錦真的給他寫了。其實在說的時候他都沒報期望。

祝逢祉看起來一臉淡定,沒人知道,他心裏已經笑了起來。

“你喜歡就好了。”荼錦放下筆,去洗手。等她回來的時候,祝逢祉已經把菜都擺好了。

“剛才忘了,應該先吃的,都有點涼了。”祝逢祉有點懊惱的說。

“還好,熱的。”荼錦嘗了一口說。

“嗯,那就好。”祝逢祉說,轉身準備先坐會兒。

荼錦不攆他,他也就不着急了。

“你吃嗎?”荼錦問。

人都進屋了,總不好讓他餓着肚子幹坐在那裏。

“不用,我吃過了。”祝逢祉說。

荼錦很快吃完收拾好,在祝逢祉要幫忙的時候痛快的撒手,圍觀祝大總裁第二次洗餐盒。

很好,這次動作比上次利索多了。

結果,幹到一半,忽然有電話打進來。

祝逢祉擦幹手接通,幾句話後忽然皺眉,“你說周瑞陽失蹤了?”

周瑞陽?

荼錦立即想起了那天見到他時,他那烏雲密布的印堂。就是現在嗎?

祝逢祉顯然是在盯着周家,說了好一會兒才挂斷了電話。

洗完了,祝逢祉邊擦手邊問,“你家裏還有哪裏要收拾嗎?”

他剛才上樓的時候看大部分人都在擦門之類的。

“不用,昨天找鐘點工都弄完了。一會兒把對聯貼好就行。”荼錦頭也不擡的說,坐在哪兒看劇。

“那我幫你。”祝逢祉立即說,表現的十分之主動。

荼錦擡頭看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說,“好啊,但是你這一身,不太方便吧。”

有人幫她幹活她沒意見,但是祝逢祉這一身西裝,坐辦公室還行,要幹這些活,怕是就要廢了。

“沒事。”祝逢祉說,解下了外套。

“那行。”荼錦說,起身去拿出膠帶。

祝逢祉接過之後就忙活起來,荼錦則優哉游哉的在哪兒坐着,偶爾看一眼幫忙幹活的長工。

嗯,看起來幹的挺認真。

說起來,祝逢祉天天早晚送餐都已經半個月了,荼錦是一丁點都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堅持下來了。

也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

荼錦心想,其實她當時答應也是有點以進為退的想法。覺得祝逢祉總有一天會堅持不下去的,可現在看來……他似乎有點樂在其中?

那就看看吧。

忙活半天,祝逢祉總算把對聯給荼錦貼好了。

“過來看看行不行。”他招呼荼錦去看一眼。

荼錦起身,到門外認真的打量了幾眼,說,“嗯,不錯。”

不枉費祝逢祉前前後後折騰了十幾分鐘,貼了撕撕了貼。兩個對聯幾乎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上,很齊,也沒歪。

她也總算還有點良心,進屋後,就溜溜達達的去給祝逢祉倒了杯水喝。

不過,等祝逢祉喝完,荼錦就再次攆人了。

“衣服髒了,你快回去換了吧。”荼錦說,自覺十分體貼。

祝逢祉愛幹淨,這會兒心裏指不定怎麽難受呢。

“好——荼錦,今晚要不要去我家過年?”祝逢祉拿起外套穿上,忽然提議。

這個想法已經放在他心裏好久了,雖然覺得荼錦大概不會同意,可他還是想試試,萬一呢。

“不要,你家的人我都不認識,去做什麽。”荼錦一口就拒絕了。

她覺得在家裏挺好的,沒興趣去一個一點都不熟悉,還不知道都有什麽人的地方去。

“就我們倆。”聽到荼錦的話,祝逢祉立即補充道。

“你不回家?”荼錦有些驚訝,跟着又說,“那也不要。”

管祝逢祉怎麽想的,她反正沒興趣。

祝逢祉只好無奈的笑了笑,收拾好對聯,然後說,“那我走了。”

荼錦擺擺手,顯然是不準備送他的。

祝逢祉也不在意,把門關好後自己走了。

屋裏頓時又恢複了平靜,鞭炮聲從窗外傳進來。

荼錦窩在那兒玩了會兒手機,擡頭一看,忽然覺得缺了點什麽。

少了個人,或者說少了熱鬧。

有句話說的好,熱鬧久了,就想要清靜,而清靜久了,就想要熱鬧。

人啊,大抵都是矯情的。一如祝逢祉,一如她。

晚上,荼錦開始準備年夜飯,這事她中午忘了和祝逢祉說,不過後來想起來的時候又給他發了消息提醒了一下,讓他晚上不用再給她送飯了。

在這個世界過得第一個年,她準備親手來做。

事實上,荼錦的手藝不錯,雖然比不上大廚,但是也還行。

只是她懶得進廚房,先做一頓飯要準備的工序太多,所以不怎麽動手而已。

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個小時左右,八個菜就被她弄好了。

有葷有素,有湯有幹,有熱有涼,搭配的很好。

弄完了,荼錦先給供桌上的祖師爺畫像換了貢品,又點了香燭,燒了紙錢。

香煙袅袅升起,紙錢逐漸化為灰燼,燭火跳動,這就算是祖宗收到了。

祭拜完。荼錦也沒忘了荼家一大家子,一一供完,算是盡了自己心意。也不知道他們投胎了沒有,不過也沒關系,他們不吃,別的鬼吃了也好。

地府陰寒,也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

終于忙活完,洗了手,荼錦帶着一身的香燭味坐下,開動。

可惜,大概是老天爺看荼錦最近太順了,所以在一年的最後一天為難了她一下,剛吃沒幾口,門被敲響了。

是賀守昇。

他明顯是急匆匆趕來的,氣息有些急,衣服也亂了。

荼錦皺眉看他,有些頭痛。

不用想就知道,能讓賀守昇這麽着急的親自趕過來的,肯定不是好事。

“荼天師,抱歉,打擾了。”賀守昇掃了眼室內,顯然也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先有些讪讪的說,緊跟着就換上了急色,“城南的那塊地出事了,局裏的一個六品也失聯了。我只能來請您出手了。”

荼錦臉色不怎麽好看,她讨厭別人打斷自己認真去做的事。包括做完了所有該做的準備吃年夜飯。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城南那裏,原來是個棄嬰塔,怨氣深重。後來收拾了一下,可哪裏還是三不五十的出亂子。二十多年前,尚天師親自前去超度,可仍舊不能盡除,只好暫時封印。當初他說過,這封印起碼可以保持一百年。”說到這裏,賀守昇顯然很不解。“可不知道怎麽現在又鬧起來了。”

“城南?就是要開發的那塊?”聽到這個耳熟的地方,荼錦出聲問道。

“是,正好開發到那裏,當初尚天師留下話,說是要是在上面建立一個人氣旺盛的建築,有利于磨滅鬼嬰身上的怨氣。所以他們問我的時候,我得知是要建一所游樂園,就同意了。”賀守昇一五一十的說。

荼錦已經換好了衣服鞋子,打開門,說,“邊走邊說吧。”

賀守昇忙跟上,邊說,“結果昨天周家的人就在哪兒失蹤了,查了一天沒有消息,今天周家老爺子托人直接聯系到了十一局,我們立即派人去看,緊跟着也失蹤了。”

荼錦一一記住,又問,“當初尚天師布的陣法确定破了?”

“我讓局裏最精通陣法的邵安看了,确定破了。”

“是外力還是內力?”

“這個……他看不出來。”

“尚天師當初幾品?”

“八品。”

兩個人一問一答,已經坐上了車,往城南趕去了。

“說起尚天師,他活了多少歲?”荼錦忽然問。對這個成立了十一局的天師有些好奇。

“一百二十餘歲。”賀守昇說,十分贊嘆。他們這些普通人,哪裏想到會有人能活這麽長呢。

“什麽?”誰知,荼錦一聽就皺了眉。“他是怎麽去世的?”

“啊,就正常的啊。”賀守昇不解的說。

荼錦又問,“那他是受過重傷?”

“這個……好像是,但是我進局裏後沒看到過。怎麽了荼天師,有問題嗎?”賀守昇疑惑的問。

“八品的話,這個壽數不對,他起碼還能再活三十年。”荼錦說。

“嘶——”賀守昇一咬牙,驚訝了。原來他還能活更長嗎?

而且——

起碼?這意思是不是說這是最低線,那最高呢?

荼錦不解後也沒細想,誰都有個意外,誰知道這傷什麽時候受的,想那麽多也沒用。

“我記得我們十一局裏留有尚天師的手記,你要想知道的話可以去看看。”賀守昇說。

“手記?”荼錦略有點感興趣。

八品天師的手記的話,對她來說也是有用的。

“嗯,當初他老人家把這些都留給了局裏,還有……”說道這裏賀守昇忽然頓住。

“還有?”荼錦疑惑追問。

“沒什麽,還有幾件法器,不過這些年都分給別人了。”賀守昇說。

荼錦看他一眼,沒有拆穿這個明顯的謊言。

車子很快到了城南。

這裏是一大片已經被圍起來的工地,裏面的設施已經就位,看樣子,只等天暖和了就能開工了。

然而,在荼錦的靈眼之中,這片地方已經被陰氣包圍了。

無數嬰靈在陰氣重翻滾,或哭或笑,追逐打鬧。

這哪裏還是人間,分明已經成了鬼蜮。

幾個人正站在工地外,看樣子正在等他們。

下了車,賀守昇立即介紹,“這是十一局三組的邵安,柏辭,劉承,王學臣。準備讓他們陪你進去。”

荼錦掃了一眼,一個六品,剩下三個都是五品。她立即擺手,神色難得的鄭重起來,說,“不用,這個地方太危險了。讓他們留下,我自己去。”

自古鬼魂之中,最難纏的就是鬼嬰。因為他們還沒有經歷世事,心思單純。可正是這樣的人,做起惡來也格外極端。因為他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這是在作惡,只覺得好玩而已。

而現在,這個鬼蜮中,全是這樣的鬼嬰。難怪之前的尚天師拿他們沒辦法,荼錦在這兒看了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蟻多咬死象這個說法,可不是騙人的。

開來要速戰速決才好,這種情況下,帶人進去不是瞎折騰嗎?

聞言,不說賀守昇了,那四個人都不怎麽同意。

“不行,正是危險,我們才應該跟上,也好幫忙。”邵安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他說話十分認真,也很溫和,不急不緩的就像在講道理一樣。

“就是啊,我們就在這兒眼睜睜的看着您一個人進去冒險,這也太不像話了。”劉承也說,他大概五十歲左右,看起來很圓滑世故。

“對。”王學臣很寡言,只說了一個字。倒是柏辭,他最年輕,吭吭了兩下憋了一句,“前輩們說的對。”

“停,我先進去一趟,探查好情況,然後再出來帶你們進去。”荼錦直接說。

她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失蹤的可有五個人,必須的一趟帶出來。

聞言,四個人頓時沉默,賀守昇也沒了話。

他們清楚,荼錦不是在說笑。

“那只好拜托荼天師了,祝您一切順利。”賀守昇最後認真的說。

荼錦擺手,一臉不樂,說,“你這說的跟我肯定要出事一樣,不吉利,不吉利。”跟着在自己身上畫了一個匿息符,轉身鑽了進去。

剛一進工地,這其中密布的陰氣就粘稠的裹住了荼錦,不住的往她身體裏鑽。

荼錦運轉靈力,盡全力把這些陰氣隔絕在體外,小心翼翼的往裏走。

其實現在這種情況,用炎陽類的法訣最好,可為了不引起鬼嬰的注意力最後讓他們暴動,她還是老老實實茍着吧。

鬼嬰們在周圍翻來滾去的嬉鬧玩耍,歲數不等,小的有剛出生的,大的也有兩三歲的。再大的則很少。其間,也摻着一些衣衫褴褛的成年人。

想來,都是活不下去了然後被扔進來的。

荼錦小心翼翼的避開,争取不撞上鬼嬰們,倒也有幾個看到她的,不過在匿息符的效果下,都很快忽略了他。

走出幾步,她就看到了第一個人,看了看臉,正是失蹤的五個人之一。

他正在被一群鬼嬰們趴在身上啃噬。身上的生機一點點的眼看着在消失。認真記住地點,荼錦繼續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剩下的四個人。

還好,這工地并沒有開工,目前還是開闊的一大片,很容易找到。

悄無聲息的,荼錦又走了出去。

“怎麽樣荼天師?”看到她出去,外面守着的五個人顯然也長出了一口氣,立即圍上來問。

荼錦一一跟他們說清人的位置,然後又給他們畫上匿息符,說,“記住了,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趕到地點。周瑞陽那裏我親自去。然後我會動手吸引鬼嬰們的注意力,你們到時候就趁機出來,知道嗎?”

十一局的人還好說,倒是周瑞陽這個倒黴蛋,只是普通人,眼下生機都快被啃噬盡了。

“好的。”四個人立即答應。

賀守昇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那我就在這裏等你們了。”

他只是個普通人,眼下這種情況,只能幹看着了。

很快,荼錦帶着人再次返身進去。

五分鐘的時間到了,荼錦坐下,開始念起了渡人經。

這也是她不喜歡鬼嬰的原因,這些小東西,無覺無識,不知道善惡。雖然厲害,可只要不惹怒他們,他們很少直接殺人。所以,身上大多都沒有孽債。對他們動手,輕了不行,自己會受傷。重了也不行,萬一打死了又不忍心。

這些小家夥,本來就夠苦的了。要是能超度讓他們去輪回,那就超度吧。

這一下,就好像冷水掉進了油鍋,瞬間掀起軒然大波。

随着荼錦蘊含靈力的聲音在空氣中震動,周圍幾個鬼體稀薄的小鬼嬰很快都淡去身影,去了地府。

更多的鬼嬰因為好奇圍觀過來,密密麻麻的聚集在荼錦周圍。

十一局的四個人很快都動手,因為鬼嬰都跑到了荼錦哪裏,就算餘下兩個也對他們造不成威脅,他們都很順利的帶着人離開。

出了鬼蜮,他們大聲招呼一聲,示意已經搞定了。

聞言,荼錦立即拽着周瑞陽就往外掠去。

鬼嬰們都攔住她,倒不是有惡意,只是下意識的行為。

荼錦身周裹着一層靈力,隔絕了往體內鑽的陰氣,很快就跑到了鬼蜮邊上。

只差一步,荼錦就能出去了。

而就在這時,她的腳步頓住了。

“是誰?”荼錦看向一側,冷聲說。

“好敏銳的靈覺,”有人誇贊,黑影一閃手上寒光一閃直逼荼錦的頸側。

松開手上的周瑞陽,荼錦急急讓開。

黑影的攻勢愈加強烈,步步緊逼,用的全是手上功夫,招招致命,讓荼錦不得喘息,只能全力應敵。

一時間,竟然找不到還手的時機。

今夜月色昏暗,這裏又沒有燈火,兩個人憑着感覺在周圍輾轉騰挪,一人直逼,一人後退。

“八品,”荼錦說,心底微沉。

而且還是一個氣息沉穩深厚的八品,顯然,對方并不是新晉突破的。

正在這時,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荼錦身後,一掌擊向她的背心。前面的人同時配合,伸手一揮,斬向她的腦袋。

荼錦急急避開身前人的動作,可身後的那一掌到底避不開,被印在了肩上。

“唔,”她悶哼一聲,伸手按住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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