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心意

“纏絲蠱這種蠱蟲, 的确如此。”荼錦倒是沒有太過驚訝,又說,“就是因為它潛伏期長, 爆發速度快, 能克制它的又不多。所以縱使它在苗疆的蠱蟲裏是很容易就能煉成的一種,卻也危險度十足。”

“荼天師對巫蠱也有研究?”賀守昇雖然有種預料之中的感覺, 可還是感到了一絲驚訝。

“我——長輩之前遇到過,有記載。”荼錦想說她見過, 最後及時改了口。

“原來如此, 您的長輩很了不起。”賀守昇恍然道。

腳步不停, 幾分鐘後, 兩人穿過後門,到了後面的一棟別墅。

上了樓, 二樓卧室裏正躺着一個人。

陸憑等幾個七品天師都在這兒守着,倒不是他們有多熱心,只是聽說荼錦回來, 想要看看她有什麽法子而已。

荼錦略微點了點頭,情況緊急, 也沒浪費時間再打招呼了, 之前上前, 站到床邊。

低頭一看, 床上躺着的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男人, 瘦的皮包骨頭, 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經絡。皮下偶爾跳動鼓起一下, 聯想到他的情況,不由讓人眼皮一跳。

這副樣子,不會是下的血肉已經被那些蠱蟲布滿了吧。

那簡直太可怕了, 只是想想那副場景,一衆人就犯惡心。

荼錦低頭打量了一下,伸手搭在男人額心,神識透體而出,在男人體內轉了一圈。

果不其然,男人的骨頭和內髒上都被細長如絲般蟲子纏繞着。

幸運的是,內髒骨頭雖然受損,可還有救。但是——

“救是能救,但是只能救命,修為算是毀了。還救嗎?”荼錦擡頭,看向賀守昇說。

倒不是她心狠,覺得人沒用不必救。實在是,對于某些修煉中人而言,修為沒了,心智也就垮了。他們兢兢業業幾十年,為的就是修煉變強。要是修為沒了,有些人寧願去死。

荼錦考慮的就是這個,她能救命,但是不能救心。她可不像白費一場力氣。

“救。”賀守昇自然明白荼錦的意思,直接說,對上荼錦有些訝異的目光,他苦笑了一聲解釋道,“這小子有妻有子,不管怎麽說,他都是要顧念這家人的。”

荼錦這才了然,跟着伸手按上男人的心髒,放出靈力。

于轉瞬之間,上至頭頂,下至腳心,将她的靈氣布滿了男人全身上下每一處有纏絲蠱在的地方。然後一震。

荼錦修煉的太陰訣,靈氣本就至陰至寒,在透進男人身體上的時候,他的身體表面就浮現上了一層白霜,冷氣哪怕在三步之外都能感覺到。

表面都是這樣,更何況體內。所有的纏絲蠱都在那一瞬間被凍住,然後在那一震間化為了粉末。

荼錦閉目專心運功,用靈氣将這些粉末包裹住,順着經絡游走到喉間。

睜開眼,荼錦後退一步掌心一引,男人翻了個身趴在床邊,荼錦在他背心拍了一掌。

“嗯呃——”悶哼一聲,男人張嘴,暗紅色的污血從他口中吐出,硬生生花了十幾秒的時間,才算吐完。

讓人看了心驚膽戰,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把體內的血都吐完了。

“好了,但是他五髒俱傷,經脈俱毀,骨頭也已經被纏絲蠱弄得脆弱無比。”荼錦收回手,說着話她搖了搖頭,繼續說,“先好好養着吧。至于其他……他現在就像個滿是篩眼,差一點就會破掉的瓶子,就別想了。靈氣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疑于毒藥,只要一點,他整個人就會受不住崩潰。”

聞言,室內的人一時間沉默。

“巫蠱之毒,實在是害人不淺。”最後其中一個天師嘆息了一聲。

荼錦掃了他一眼,隐約記得他好像是全真教的,就是上次被她逮住的倒黴蛋之一。

她嗤笑了一聲,“毒的不是巫蠱,是人心。苗疆巫蠱雖然神秘,可其中也有不少能救人性命,幫助到人的蠱。這種話就不要說了。”

聽到荼錦的話,那個天師眉心微皺,顯然是不贊成的,可對上荼錦的雙眼後他到底是沒反駁。

打不過,說那麽多萬一把荼錦惹怒了他不就自取其辱了。

荼錦剛才做的事他們可都看到了,這種功法一看就知道是偏向陰寒屬性,這也沒什麽。可讓人驚訝的是她的控制力。

轉眼之間,遍布別人的整個身體所有經脈,還能在不傷及肺腑性命的情況下一個不剩的殺掉纏絲蠱。這份控制力,何其的可怕。

要知道,但凡有一個纏絲蠱沒有死去,那它就會鑽進人的內髒之中,要了人的命。而內髒這種存在,又是那麽的脆弱。要是用靈力滅殺蠱蟲,他們這些七品天師也能做到。可他們做不到在滅殺蠱蟲的時候不傷及人的本身性命。

別到時候人沒死在纏絲蠱下,卻因為他們錯手而死,那這樂子就大了。這也是這些人全都推诿,都說做不到的原因。

可荼錦做到了。

一時間,這幾個七品又是驚嘆,又是豔羨。不過,心底的那點不服倒是徹底沒了。

做完了這個,荼錦也沒心思管後續,就準備走了。

賀守昇跟上,開始詢問一個十一局成員近來最關注的問題,“荼天師,您準備什麽時候授課?”

說起這個,荼錦頓時恍然,說,“也是,你不說我都忘了。嗯,等我放暑假吧至于下一次就等放寒假。”

“好,”得了準話,賀守昇立即高興了。把荼錦送上車後,轉身就說了這個好消息。

一時間,高興的有,失望的也不少。

暑假啊,那還有三個月呢。

——————*

坐上車,荼錦囑咐司機,讓他去她家。

司機依言拐彎,沒有多話。

下了車上了樓,荼錦開門後直接進卧室,從櫃裏取出來了一個木盒。這還是上次她受襲擊之後,賀守昇拿來的東西,說是尚元天師留下的東西。

今天看到賀守昇後,她立即就想起了這個。

九品才能解的封印,正巧,她現在已經九品了。

在陽臺上的躺椅上坐下,今天陽光不錯。

荼錦琢磨了一下,掐了一個解印訣,往盒子上一點,開了。

嗯,她用的解印訣就是大路貨色,是個人都知道的那種,不是什麽獨門秘訣。看來尚元天師留下這個的時候,也沒想着為難後來的人,只是為了設立一個門檻而已。

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個小冊子。

荼錦先試探了一下,這才用靈氣布于手上隔離,将泛黃的書冊拿了起來。

總之,小心無大錯。

還好,尚元天師沒再設置什麽阻礙,荼錦平安無事的把冊子拿起,翻開。

看了幾眼後,她的臉色猛地一變。

腰背挺直,荼錦幾乎瞬間就認真了起來,低下頭一字一句的看着,仿佛生怕漏掉了什麽。

這樣薄薄一本,頂多十幾頁的冊子,她硬生生看了半個多小時。

這是一本日記,上面記載的,全都是和馮權有關的事情。

從馮權如何拜入尚元天師所在的知命門,再到滅門,再到之後尚元天師如何追蹤馮權的行跡,都有過什麽交集,查探到尚元都做過什麽事。零零總總,全都一一記載在這上面。

能讓荼錦一眼看去就鄭重的,自然是‘知命門’三字。

命之一道,自古以來就晦澀難懂,深奧莫測。即便是得到祖輩留下的傳承,修為已經到九品的荼錦,也不敢話說知命二字。

可這個門派卻敢。

若不是他們太過自大,那就是真的有本事。而能出一個九品天師的尚元,怎麽看都是後者。

等到冊子翻到後面,荼錦愣住了。

這——

這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

這上面記載的事一件事,一件荼錦根本不能相信的事,【我知命門有一秘術,可奪人氣運,用于己身。馮權潛伏于我門,後又屠戮上下,疑似就是為了這奪運之術。】

看清了,不是奪人命數,而是奪人氣運。

奪人命數不過是讓自己頂着別人的外表蒙混過天道,可奪人氣運卻是把別人整個人連皮帶骨的吞噬殆盡,什麽都不會留下。

奪人命數不過是騙人,沒了好命數頂多是倒黴,因為是把別人糟糕的命換到自己身上,可人還在,因為若死了,命數就也沒了。

可奪人氣運,卻是殺人。沒了氣運,不管是好運還是壞運,只要沒了,就相當于天地間再沒了你這個人,會死,魂飛魄散,世間再沒有這個人存在過的痕跡。

這實在是禁術中的禁術,天地間竟然真的有這種秘術?!

該說知命門的人天資縱橫,還是說他們膽大包天,連這種東西都敢碰?

那麽問題來了,馮權得了這個秘術,最終目的是為了什麽?

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麽,才會要這奪運秘術。修煉中人,氣運本就非比尋常,尤其是他還是個十一品的強者。最後,他又是想奪誰的氣運呢?

說起這個,荼錦就想起了原文中的男女主。

若說氣運,怕是沒有人比他們更好。無他,他們可是作者筆下的男女主,真正的氣運之子。

氣運比他們強的,不一定有他們綿長,氣運比他們綿長的,不一定有他們強盛。

氣運庇護之下,無論是什麽情況,他們都會是笑到最後的那個。

穿書,男女主,早死的白月光。

種種思緒在荼錦心中翻滾,她不由驚疑,會是她猜測的這樣嗎?

這個時候,荼錦忽然空前的懊惱起來。

發現男女主身份,以及這個世界是一本書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懊惱。那個時候她怎麽就沒有看一眼呢,好歹要知道男女主的結局啊?現在好了,什麽都得靠猜。

最主要的是,猜了還不知道猜的對不對。

馮權……

他到底要做什麽呢?

荼錦心中迷惑,得不到解答。導致一整天她都悶悶不樂的。

——————*

晚上。

緊趕慢趕的,祝逢祉總算在下班前處理完了所有堆積的事物,準時準點的下班回家。

家——

祝逢祉摩挲了一下手表,開始琢磨起來。

看來是要問問荼錦喜歡住什麽樣的房子,什麽樣的裝修方式,早早的準備起來才好。

剛一進客廳,祝逢祉就發現了屋裏的不對。向來會開着的電視今天也沒有打開,客廳內一片寂靜,連廚房裏的動靜都小了許多。

一看荼錦,若說昨天她雖然有些低落,那今天簡直就是心事重重了。

“怎麽了?今天不順利?”也不急着換衣服了,祝逢祉在荼錦身邊坐下,伸手撫平荼錦微微皺起的眉心。

“今天看了尚元天師留下的冊子,關于馮權的。”荼錦說,眼中有些憂慮。

祝逢祉立即恍然,跟着皺起了眉,說,“荼錦,你不要這樣。”

聽着他發沉的,滿是不贊同的聲音,荼錦微楞,擡頭看他,嘴唇微抿,不由的有些不高興。

她心情本來就很不好了,祝逢祉還這樣跟她說話?!

“荼錦,別被這些事情給困住了。有這個時間,你可以努力修煉,多想想解決的辦法。憂愁無用,還記得你自己說過的這句話嗎?”祝逢祉握緊荼錦的手,輕吻她的指尖。

估計是最近關于這個馮權的事情有些多,而對方又太過強大。他能感覺,荼錦的心态有些失衡了。

再這樣下去,馮權都快要成了荼錦的心魔了。

……

聞言,荼錦不由恍惚,出起了神。

是啊,這兩天連續得知了馮權所做過的事情,她的确是太過在意他了。在意到不知不覺的,自己的心态都失了往日的平穩。

祝逢祉握緊她的手,安靜注視着她,等她想通。

他相信通透如荼錦,可以做到的。

發現了這一點後,荼錦立即閉眼,心中默念清心訣。

一遍兩遍,她亂糟糟的心緒和腦海慢慢的平靜下來,一點一點的,讓波濤洶湧的海面恢複寧靜。

任它千頭萬緒,激流暗湧,都只能在心底聽話的徘徊,而不能讓她失去該有的理智。

牆上低調而奢華的時鐘指針一下下的擺動,不知不覺的,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祝逢祉一直握着荼錦的手,看了好一會兒她沉靜的臉頰和的雙眼,然後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五感敏銳的人對別人的視線很在意,他還是不要打攪荼錦了。

等到心中徹底平靜下來,把那些憂慮通通放置在一邊,荼錦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祝逢祉手指輕敲腿面,雙眼微閉的這一畫面。

睫毛不算十分長,但是也不算短,而且很濃密。她心想。

嗯,雖然這副樣子也很好看,可是她好像有點懷念那個皮膚白暫,看起來青春氣息十足,好像只有十八歲的祝逢祉了。

今晚就讓他去了換容術,讓她看看。荼錦眨眨眼,做下決定。

“好了?”感受到她的目光後,祝逢祉睜開眼睛,瞬間對上她的視線,眼神微動,從平靜變成溫和,輕聲問。

“想好了,多謝祝先生指點。”荼錦笑着說,起身摟着祝逢祉的脖頸,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又笑,“這是獎勵。”

“如果是獎勵的話,小錦你未免也太過敷衍了。”祝逢祉頓時就笑了,打量了一眼見荼錦眉心的憂慮是真的沒了,這才放心,跟着打趣。又按住荼錦柔軟的腰背壓下自己,上去讨了一個深深的吻。

半晌,方才松開。

祝逢祉喉結滾動,聲音微啞,說,“這樣才夠。”

荼錦臉頰漫上了一層淺淺的紅暈,眼中仿佛含着一汪春水一樣。她輕飄飄的看了眼祝逢祉,妩媚勾魂到讓人心癢,笑了。

跟着上前,直起上身俯身上前,膝蓋仿佛不經意一樣的在祝逢祉某處擦過,引得男人一聲悶哼。頓時就笑的更歡快了,手臂用力,把祝逢祉推到在沙發上。

祝逢祉也沒有掙紮,順勢倒下,就好整以暇的看着荼錦,眉眼之間,都是期待。

荼錦順勢倒在祝逢祉身上,上去咬了咬他的唇,舌尖勾畫,吻了下去。

祝逢祉摟着她的腰,蠢蠢欲動,可惦記着地方不對,到底忍住了沒有動。

好一會兒,荼錦這才松開,說,“祝先生說的是這樣嗎?呵呵,哈哈哈哈哈。”說着說着她笑了,倒在祝逢祉身上,感覺到某人的反應後湊在他耳邊,幸災樂禍的說,“活該。”

祝逢祉眉頭跳了跳,忽然有點後悔為了方便省事而在家裏安排了這些人。

要不然——

算了不想了。

“好了,快去洗漱好換了衣服吧。我們再在這兒耽擱,程叔他們不知道得再廚房裏躲多久。”荼錦笑不可支,最後起了身,推了推祝逢祉說。

無奈的看了荼錦一眼,祝逢祉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氣,稍待了一會兒,起身上樓,準備洗漱完換了衣服。

吃完飯。

荼錦窩在沙發上看綜藝,權當是飯後娛樂。

祝逢祉在她身邊坐着,有些無聊。電視裏面所有人眉眼之中的貓膩在他眼中無一遺漏,他實在看不出趣味來。

可看着荼錦看的開心,他索性也就直接陪着了。

拿着手機,打開私人微信,最上面的消息就是曾承棟發來的。

看着後面顯眼的小紅字三十六,他伸手點開。

裏面噼裏啪啦一大片,先是說他老媽給他安排了相親,然後又表示了對相親的深惡痛絕,最後又說了相親對象的可惡,最最後——

嗯?

祝逢祉微訝,等到最後幾條,曾承棟竟然說覺得對方有點可愛?

忍不住想了想被曾承棟誇過可愛的存在,老虎,豹子,熊,反正就是沒有人。

祝逢祉心中一頓,詭異的感覺升起,同時升起的還有擔憂。等到最後想想,他又覺得方阿姨,也就是曾承棟的母親,不會做這種不靠譜的事情,這才稍微放心。

可是吧……

目光落在可愛兩個字上,祝逢祉還是覺得有些憂心。

算了,曾承棟雖然大大咧咧,可不傻,也不用擔心他被騙,随便他吧。

祝逢祉默默的關掉了聊天頁面,選擇了旁觀。

又笑了一下,荼錦有些不過瘾的說,“這些綜藝,到底不如小說裏寫的有意思。”

現實裏的綜藝到底是太受某些因素的影響,做不到小說裏面寫的那些有趣,翻轉啊打臉啊什麽的。節目組都求得是一個平穩,生怕翻車。

“萬物旗下有一家娛樂公司,你要是喜歡,我讓他們找人按你的意思拍。”祝逢祉随口說,他向來不在意這些。

“算了算了。”荼錦立即就拒絕了。

她只是想看樂子,又不是想給自己找事情做。而且,人嘛,總是會理想化,可一旦真的上手,就會發現理想只是理想。現實永遠沒有那麽圓滿。

“嗯——”祝逢祉說,又沉吟了一下,“昨天你遇到張雅芸了?”

他今天已經從保镖哪兒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也從荼錦的态度裏明白她知道了祝田兩家的恩恩怨怨。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知道,可那不重要。“以後再加到張雅芸,完全不用客氣,随便你怎麽做。”祝逢祉說,算是表了态。

荼錦不在意是荼錦的事,可該表的态度,祝逢祉還是要表。

這是他的心意。

荼錦掃了他一眼,說,“我知道啦,昨天我也沒客氣啊。”

說着理所當然的話,她嘴角還是翹了翹。

照着心意做,和照着心意做了別人還贊成,到底是不一樣的。

“嗯,這就好。我和她早就沒什麽情分了。這些年縱着她,也不過是怕她一無所有後回來煩我。所以你昨天那樣就很好。”祝逢祉摟緊荼錦低聲說,心中複雜一閃而過。

荼錦側過頭,瞅了他一眼,跟着歪在了他的懷裏,“咱們不說她了,掃興。”

她能感覺到,祝逢祉心裏還是有些在意的。這種情況下,她說什麽都不合适,還是不說了。

面對讓人不快的過去,不是所有人都有正視的勇氣的。

荼錦是,祝逢祉也是。

任你如斯強大,只要你還有感情在,還在這芸芸人海中打滾,就總是逃不了愛恨情仇。

有句話說得好,世間八苦,除了生老病死,其他都是自尋苦楚。這話是能說,所有人都能說。可真正能做的的又有幾人。

這不,就連灑脫如荼錦,也會在強敵面前而憂慮不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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