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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長生發現最近男神有些不對勁，總是皺着眉神色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叫他的時候，他要愣一會兒才會和平常一般笑說：“剛才阿生說了什麽。”

長生找不到謝伯伯忽然變成這樣的原因，問他也都笑着推說沒事，只好整天緊盯着他希望看出點什麽。

這一注意還真讓她看出了點東西，比如她在曬衣服的時候會看到謝伯伯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喝茶，而且還不時的看她。和她眼神偶爾對視了就會笑着點頭示意然後轉開，平常這種時候謝伯伯應該是在他的偃甲工作的房間裏各種鼓搗自己的偃甲吧。

晚上做晚飯的時候，本來謝伯伯是做完飯菜看着她吃一點就回先回房，可是這幾天他都是端着杯她泡好的茶一口一口慢慢的抿着，就坐在對面看着她吃完飯，本來這個時間謝伯伯應該是在看書或者偃甲圖冊的吧。

還有她因為沒穿越之前是一頭短發，所以穿來之後對這頭長發沒有辦法，大多時間都是直接在後面用根繩子系上一段。可是這樣她做很多事的時候都不怎麽方便，頭發會滑下來一不注意就弄髒了。這天她蹲在那裏給一株山下村子移植過來的橘子樹澆水松土，頭發就再一次的滑下來了，當她皺眉企圖把長長的頭發繞成一團的時候，就聽到背後忽然傳來謝伯伯的聲音，他說：“為師幫你梳一下頭發吧，省得阿生這般苦惱。”

男神竟然主動提出給她梳、頭、發！長生驚訝的都忘記了該擺什麽表情面對這事了。雖然她也很是觊觎男神梳頭發的手藝但是她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啊，但是沒想到男神竟然會主動提出給她福利真是蒼天開眼了啊！

長生受寵若驚的乖乖背對着謝衣坐下來，等着梳頭發。坐下來才發現自己的手上還沾着剛才松土時弄上的泥土，見男神看着她的手，不由得讪讪的動了一下手準備起來去洗掉。

“不必了，這等小事就由為師代勞吧。”謝衣把長生按回去，自己拿着水壺給她洗幹淨手，最後還拿出一塊帕子給她擦幹。

長生的心情已經不是受寵若驚這個詞可以形容了，就像是忽然有人迎面呼來了一張巨額支票那種驚喜從天而降的感覺，讓人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長生暗暗決定這手三天不洗了！

謝衣動作自然的給徒弟洗手擦手，然後把帕子放回袖子裏，拿出一把梳子就開始給她梳頭發。手巧的随意扭了扭，幾股頭發就服帖的彙在了一起，然後再右側绾了個髻，最後想想又從袖子裏掏出個镂空雕花樣式簡單的銀扣扣在發髻上，一個清麗又不失大氣的發式就完成了。

謝衣退後一步，“好了。”

看着面前拿着鏡子好奇的照來照去，笑顏如花的小徒弟，謝衣捏緊了自己的手。自從上次帶阿生和阿阮姑娘去下山游玩的途中，發生了那件事，他就一直在問自己，對于這個一開始是想當成自己孩子看待的徒弟，他現在究竟是怎麽想的。

那時候，他本以為就算發生了那種事，可是徒弟不記得，只要他也不去在意，讓這件事被時間淹沒，就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不管怎麽樣以後加倍補償這個孩子，盡力回護她直到她不再需要。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發現一切都在向一個他掌控不了的方向走去，等他反應過來，這件事已經連他自己都想不清楚了。

在之前的幾十年中，他的生命中幾乎只有偃甲，從流月城叛逃下界之後，他也是孤身一人行走于世間。除了游歷各派尋找偃術之極致的時候其餘時間都是在自己的住所一一實踐自己的想法……對于感情這回事，他游歷之時也見過許多，也曾為了那些真摯情感所動容感嘆，只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生出這種情愫……這……他對于阿生究竟是不是男女之情，恐怕還有待考慮，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對于阿生确實不止有師徒之情。

這幾日，他制作偃甲時，總會不期然的想到這個小徒弟。想起那天，他問她一個人在山上是否會感到無聊，她很滿足的笑着說不會，因為有師父……想着想着他就發現自己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平常喜愛的偃甲在這種時候忽然奇怪的沒了興致，走出房門的時候，他看到了讓自己覺得煩惱的人正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調，精心侍弄她央他從山下移回來的果樹。

那天她說：“以後師父想吃什麽果子我就種什麽，反正這裏地方大，嗯……師父你喜歡嗎？”

他聽後只是點點頭回答道：“……喜歡。”這份心意，他回想一下才驚覺，在之前很多個相處的日子裏，他常能聽到這類似的話語，如今竟是習以為常。細細想來很是心驚，原來他已經習慣了這麽個小徒兒整日圍在他身邊為他一心付出，為他的喜怒哀樂牽動，為他的喜好厭惡改變，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卻也無跡可尋。

“師父，師父……”

“嗯？”謝衣把手攏在袖子裏，笑着說：“這個發式喜歡嗎？為師只會這麽一種，還是……咳咳。”還是看到書上的描述自己琢磨出來的，這個就不用說了。

“喜歡，那師父，以後如果你有時間就給阿生梳頭發吧好不好？嗯，如果師父忙的話就不用了。”于是和男神說話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這種以退為進的方式最是恰當。果不其然，長生剛說完就見謝衣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謝衣離開之後，長生還在端着鏡子照來照去，只不過此刻她臉上的笑容忽然越來越大。“謝伯伯，就這樣，繼續淪陷吧，我在坑底等着你哦呵呵呵呵~”

嬌笑到一半，長生忽然停了下來，扒拉了一下頭發：“為什麽這感覺好像不懷好意的反派，我明明就是說好了做謝伯伯的天使來着吧，不過看謝伯伯的樣子我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啊，夜夜談人生理想一起吟琵琶行什麽的簡直太美妙了~诶嘿嘿~”

剛才她可是悄悄盯着謝伯伯的一點點表情都沒放過的，看他那糾結掙紮迷茫的小樣就知道男神正在各種自我剖析，再結合一下最近他不對勁的行為，她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攻下男神脆弱的心理防線了！所以說孤男寡女近水樓臺什麽的最危險了，特別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就是喜歡用一個最初看上去很安全的關系來瓦解對方的心理防線，然後采用潤物細無聲的手段一點點軟化對方，最後就能達到自己的不純潔目的……唉，這種人最無恥了，但是……無恥的人才能奪得勝利啊。

長生開心的摸着自己紮起來的頭發，盤算着即将接近的大餐。

“嗷嗚~”忽然出現的聲音吓了長生一跳，然後她看到阿阮那只名叫小紅的靈獸在她腳邊轉來轉去。

長生的笑容消失不見了，因為小紅很焦慮的咬着她的衣擺，像是要帶她去什麽地方。

“阿阮出事了？”她第一個就想到這一點，畢竟除了男神需要攻略，這邊還有個不定時炸彈般的阿軟妹子，靈力不穩定不斷的洩露到最後只能化為露草什麽的，她絕對不會讓可愛治愈的軟妹子淪落到那種結局！

“嗷嗷~”看到小紅焦急的樣子，長生腦子裏嗡的一下，就跟着他一起鑽進了樹林。随着不斷的接近，長生聞到了血的腥味，她的臉色頓時更加不好了。

“阿阮！”

長生停下腳步，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靠在樹上的人，語氣顫抖的說：“阿阮……”

“喲~長生姐姐~小紅把帶過來了啊，你快來看，今天我帶小虎來山上玩，他獵到了一只野豬诶~真是感嘆啊小虎也長大了呢~哎對了，今晚我們吃烤豬蹄好不好長生姐姐~我一個人要吃兩個~”精神超級好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被好吃的調理的面色紅潤的軟妹子一見到臉色蒼白的長生出現，就高興的開始絮絮叨叨。

長生一直沉浸在被欺騙了感情的複雜心情中不能自拔，看着阿阮興高采烈的臉只覺得想要捏上去。

說了很多的軟妹子終于發現了長生的不對勁，“那個，長生姐姐你，為什麽臉色好難看啊，剛才跑過來太急了嗎？我又不會一個人吃掉這只野豬，放心啦，完全不用跑那麽急的，嘿嘿~”阿阮吐了吐舌頭，非常天然的笑道。

長生呵呵了兩聲，磨了磨牙單手拖着那只死掉的可憐野豬回去，察覺到氣氛不對的軟妹子和靈獸小紅阿貍一起小心的跟在後面，不敢再說話。一路上只有打到了野豬異常興奮而且感受不到氣氛的小虎在長生腳邊蹦來蹦去，企圖獲得稱贊。

她們一夥人走到半路，就見謝衣也匆匆的趕過來了，先是看了看兩人發現沒事松了口氣。然後注意到長生單手提着的死野豬，謝衣詫異的問：“這是怎麽回事？看阿生你臉色不好匆匆忙忙的就往這邊走……”

“呵呵~無事，就是小虎獵到了一只野豬，阿阮讓我去看看呵呵~”長生對着謝衣笑得燦爛，揚了揚手裏的野豬【喂】

謝衣的眼神随着那只，體型不小看上去不怎麽輕的野豬屍體上下浮動了一下，随即開口：“不如，我來拿着？”

“不必了，這種粗活還是交給徒兒吧。”長生繼續燦爛的笑容，把手中的野豬輕松的甩了甩，還想說什麽的謝衣沉默看天。

晚上，長生精心的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香味勾的阿阮和她的靈獸阿貍小紅，還有小虎都圍在長生旁邊轉來轉去。長生特地留下了四個豬腿腌漬好，應阿阮的要求烤着吃。她的廚藝經過不斷地練習終于提升了等級，不再是當初原着長生那麽糟糕萬分只比謝伯伯差的樣子了，就算不是非常美味，那也是不錯的。

順便提一句把整只野豬解刨是謝伯伯的功勞，雖然她很想看謝伯伯殺豬的樣子，但是很可惜整個過程不僅非常迅速，而且謝伯伯壓根就沒讓她看。最後擺在她面前的，只是處理的幹幹淨淨的肉塊肉片什麽的。

于是……烤完兩個豬腿之後，長生在阿阮妹子期待垂涎的目光中把其中一個直接送到了謝衣面前。“第一個給師父。”

謝衣笑着接過：“多謝阿生，今晚不用為師做菜倒也讓我偷一回懶，如此，剛好嘗嘗阿生的手藝。”

長生對謝衣笑了笑，接着把第二個給了阿阮……旁邊的小虎。見阿阮嘟起了嘴便開口道：“今天我們吃的是小虎的獵物，所以第二個給小虎，阿阮沒有意見吧。”

阿阮想了想，扭着衣帶說：“不在意，嗯，長生姐姐說得對小虎應該是第二個……那，那長生姐姐還有兩個你快點烤啊~”

長生笑了笑，慢悠悠的烤完，再次在阿阮的期待中，把兩個豬腿都放在了自己的盤子裏。

“今天烤野豬的是我，把野豬帶回來的也是我，所以我一個人吃兩個。”

“那阿阮呢！阿阮也要吃豬腿~長生姐姐~”阿阮哭喪着臉拉着長生的袖子搖來搖去，長生只是笑而不語。

見兩個姑娘這樣，謝衣開口道：“我這個還沒有吃，不如就讓給……”

謝衣還沒說完，長生轉頭笑着看了他一眼叫道：“師父……”

謝衣咳嗽了一聲擡頭看月亮。

眼看四個豬腿都和自己無望，阿阮頓時眼淚汪汪的跑回自己的房裏了，一邊跑還一邊說：“長生姐姐最壞，不給阿阮吃豬腿，我再也不喜歡長生姐姐了~”

等阿阮跑走了，長生終于覺得心情舒暢，讓這熊孩子吓她。長生又把自己盤子裏的兩個豬腿都放在另一個盤子裏，逗逗軟妹子解解氣就算了，軟妹心心念念的好吃的還是待會兒給她送去。她本來最開始就沒想着和妹子搶吃的，她都這麽大人了。

“怎麽像個孩子一樣，和阿阮姑娘置氣呢。”旁邊謝衣笑笑，把自己那個豬腿放在長生的盤子裏，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長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給謝衣夾了菜，然後端起碗開始吃飯。

與此同時，明月之畔的流月城中

“大祭司看上去倒很是清閑，無事就來我這處看看。”瞳擺弄着手上的蠱，頭都沒擡的開口道。

來人沉默了一下開口：“如何了？”

“還需要一些時間，怎麽，大祭司就這麽想念自己的徒兒。”瞳剛說完就聽見沈夜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呵呵~”推動輪椅來到床邊，瞳看着沉睡的謝衣，語氣莫測：“真是期待，倘若沈夜知道你會在與他相處的過程中漸漸想起一切後……那表情定是非常有趣。而這次站在他身後看遍了這一切的你，逐漸找回了記憶的你，會如何選擇呢……”

要把完好的謝衣做成傀儡的樣子，瞞過沈夜的眼睛，雖然有些難但是也做的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改天就給他們那位已經脾氣越來越暴躁的大祭司送去好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