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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在一片盛開的蓮圍繞着的亭中,長生對着亭子中間的人形石像捏了個訣,手中的光隐入了亭中的石像,那石像就慢慢變成了一個穿着綠衣的姑娘。正是每隔十年就會在桃源仙居圖中封印一年,以融合長生所渡靈力為自身所用的阿阮。

“阿阮,醒了?快起來,長生姐姐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阿阮一睜開眼就看到長生姐姐笑容裏滿是慈愛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綻放了一個笑容,待聽到有好吃的就更加開心了,一把抱住長生的手臂搖來搖去,撒嬌的說:“一年到了嗎?長生姐姐,阿阮好想你啊~”

“就會胡說,你被封印起來的這一年可不是就像眨了眨眼,還想我呢,哪有時間想我。”說是這麽說,長生卻是笑的更開心的拉住軟妹的手上下看,關心道:“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唉呀,每次都這麽問,我好得很啊,我覺得現在能吃下去一頭牛!”阿阮笑呵呵的說着,忽然看到旁邊站着笑而不語的謝衣,又連忙加了句:“謝衣哥哥也在啊~阿阮也想謝衣哥哥的,長生姐姐謝衣哥哥都想!”末了還不忘使勁點頭加深一下可信度。

不遠處跑過來的幾只靈獸,轉眼就繞到了她的腳下。阿貍和小紅都比較機靈,一下子就熱情的把阿阮團團圍住占據了最好的位置,落在後面的小虎就只能不甘心的四處轉,企圖找到位置和阿阮親近。

一旁的長生看着阿阮和幾只靈獸鬧來鬧去鬧了好一會兒,這才笑着拍拍手:“好了,都不要鬧了,我做的菜都快要涼了你們幾個,還要不要吃了。真是的,幾個小兔崽子,這麽多年給你們幾個小家夥做飯,現在卻一看到阿阮醒過來就不理我了。”

通人性的靈獸立馬就轉了風向,尾巴甩啊甩的就圍到了長生身邊,連阿阮也是一臉讨好的蹭着她。這次小虎又沒有其他幾只反應快,只能郁悶的蹲在一邊用那雙黃澄澄的虎眼可憐巴巴的盯着長生看。

“好了,阿阮又可以跟你們幾個小家夥一起玩幾年,還不快出去吃飯。”

話音剛落,這幾只又撒歡的跑了,阿阮還不忘偷懶,坐在小紅背上,朝長生和謝衣揮揮手就咯咯笑着沖在了前面,“好吃的都是我的,你們不許搶!我都有一年沒吃飯了好可憐的~”

長生眨眨眼慢悠悠的走在後面,對身旁同樣慢悠悠走着的謝伯伯擠眉弄眼:“師父,你可是被那幾個小家夥忽略了個徹底呢~”

謝衣包容的笑笑,看了長生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長生老臉一紅,咳嗽了一下轉頭不再開口說什麽,只是手中也緊了緊。

“老了,不比阿阮姑娘天真活潑啊。”謝衣搖搖頭笑道。

“哎呀~老頭子啊,老婆子腿腳不便走不動了你攙着我點……”一聽謝衣感嘆自己老了,長生立馬就做出老奶奶彎腰駝背的樣子對他說。一邊說着還咳嗽兩聲,錘錘腰。

謝衣抿了抿唇,還是沒忍住露出些笑意,半彎下.身子橫着抱起長生:“那老頭子就趁着還有力氣,抱着阿生走吧。”

“師父你竟然學會了開玩笑!”長生猝不及防的被抱起來也沒吓到,反而在謝衣懷裏一把捂住自己的雙頰故作驚恐的說:“師父你這一開玩笑我發現你又年輕了二十歲,現在看起來都比我小了!”

“貧嘴。”

“嘿嘿~”

“阿貍你別拉我,現在出聲一定會被長生姐姐和謝衣哥哥發現的!”

正在相視而笑的長生和謝衣同時轉頭去看不遠處窸窸窣窣的矮樹叢,那裏隐約露出一個綠色的身影還有一截老虎尾巴,某個被發現的天然妹子還在裏教訓阿貍:“要是被發現我偷看他們親熱,長生姐姐一定會惱羞成怒的不許我吃飯的,到時候我就搶阿貍你的……”

長生拉拉謝衣的衣領,謝衣便把她放下來。長生整整衣服走過去,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阿阮,你在這裏做什麽。”

阿阮從矮樹叢裏蹭的竄出來,頭頂着幾片葉子嘿嘿傻笑:“我剛才掉了點東西,在樹叢裏找找呵呵~我這就走這就走,阿貍小紅小虎我們走……”話還沒說完阿阮就消失了,幾只靈獸也灰溜溜的跟在後面,眨眼就只剩下站在原地的長生。“傻孩子……”

謝衣從後面走上來:“我們也該出去了。”

“嗯。”長生點頭,然後她發現自己又被抱起來了:“師父,你還真要抱着我出去啊。”

“說話自然是要算話的。”

長生不說話了,安心的窩在自家男神謝伯伯的懷裏看着他的側臉。這樣平靜美好的日子還有幾十年,真好~不對,應該是還有很久很久,就算劇情開始了他們也都還會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這天,長生帶着阿阮下山去添置些女兒家的東西,剛走不久,就有一個黑衣男子來到了這裏。

初七站在樹枝上往下看着這個熟悉的居所,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情,時隔幾十年,這還是他第一次重新來到下界,再次見到自己親手建造的故居。他很快回過神來,張望許久不見自己要找的人,不由頗苦惱的自言自語道:“難道阿姐今日不在?”

今日早上,沈夜叫了他去,然後派他來下界投放一批矩木枝,以供寄生在矩木上的心魔吸收人間七情貪惡。而他認下的這個姐姐每次去看他都會對他,說要是來了下界一定要先來找她,所以他也就暫時放下了這個讓他踟蹰的任務,準備先來見見這個姐姐,卻沒想到她不在。

不如下次再來?初七剛準備走,就聽到屋檐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熟悉,是因為這聲音除了語氣,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所以他第一時間就猜到出聲的是他那個……額……姐夫。

“不知是哪位朋友,來了便下來喝杯茶吧。”

初七頓了一會兒,還是跳了下去,站在庭前觀察這這個自己一手制做出來的“姐夫”……這種莫名微妙的心情……

廊下喝茶的謝衣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探究的看着不說話的陌生男子,笑着站起來:“若是不嫌棄,還請這位朋友過來喝杯清茶,內子所制的花茶口感尚可……說來,不知為何我對閣下竟是隐隐有幾分熟稔之感,恕我冒昧問一句,我們之前是否在何處遇見過?”

初七此時帶着眼罩,表情有些奇異。若是第一次見,他是萬萬不敢相信面前這人是一個偃甲人,說話行事都和常人無異……但是偏偏這就是自己制造出來的。初七覺得自己多年來做偃甲犯下的老毛病有些複發的跡象,看到不能理解的事物就想拆開來看看好好研究。太糟糕了如果那樣做一定會被自己那個姐姐殺掉吧……呵呵。

“不必,偶然路過寶地,素昧平生就此別過。”每到這種需要裝的時候就會發現這種沒有表情的冷臉實在是很方便,初七心裏這般想着,面上冷峻的說完轉身就想走。

“閣下請留步……”

初七看到謝衣臉上若有所思的神色,頓時臉色一緊,腳步匆匆就想離開,卻被謝衣下一句話定在原地。

他說:“想必閣下就是謝衣吧,在下神交已久,有緣得見實是欣慰,可否留下一敘以解我一些疑惑……說起來我們淵源也是頗深,若沒有閣下便沒有今日我這個‘謝衣’。”

初七暗叫一聲糟糕,他本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謝衣的,就讓他代替自己作為謝衣活下去,畢竟此生恐怕他也只能是初七。可是聽他的話,好像是知道了自己是偃甲人,還知道他這個真謝衣的存在。難道是因為他太過聰慧所以就連制造出來的偃甲人也這般的睿智?

“你知道,你自己是……”初七沒忍住,冷聲的問了句。等問到一半才發現自己的語氣一時之間沒有改過來,習慣了冷冷淡淡的說話結果現在說什麽都像是在嘲諷= L =

謝衣灑然一笑,拂袖坐下斟了兩杯茶,一杯放在坐在對面的初七面前,一杯自己捧起來抿了一口。

“事實上,我早有懷疑……我最初只是覺得自己有很多事記得不甚清晰,後來阿阮姑娘說認識我,但是我卻對她毫無映像,她我和從前判若兩人,又因為一些……身體原因,我這才真正開始懷疑,便着手開始查。其實若是有心很容易便能察覺,我和有血有肉的常人終究是不一樣的,且我右手掌心的印記。”

謝衣擡起了自己的右手攤開,“每一件謝衣的作品都會有這麽個印記,所以我便大膽猜想。我,是否也是那些作品之一……照着這個猜想,我很快便找到了蛛絲馬跡,書房中那些我沒有任何映像卻有着我字跡的書,一些曾見過我的人留下的坊間傳聞,這一件件都告訴我一個事實,我并不是自己以為的謝衣。”

初七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原來面前的人早就懷疑這些,枉他當初還自以為把一切都安排的天衣無縫,準備去西域從容赴死。初七略有些愧疚,試探的問道:“我看你,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是……偃甲人這件事。”

“早有所懷疑,甚至是已經有九成把握,如今聽到你的回答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也算放下了心頭的一樁心事,合該高興才是。這麽多年過去,就算當初我因為此事有所迷惘傷感,現如今也都不在意了。不管如何,我都是要感謝你造出了我,讓我能來這世上一遭,經歷了這世上那麽多……美好的事。”謝衣嘴角含笑的說着,仿佛想到了什麽有些出神。眼神接觸到桌上的清亮茶湯時,變得更加柔和。

“你能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這麽多年,這件事放在心裏于我也是一件心事。”初七好像也感染了謝衣的灑脫,揚起了一個笑容,伸手摘下了面上的眼罩。有着相同容顏的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同時一笑。笑過,謝衣說:“那些前程往事我雖不是全然記得,但是也了解一些,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但說無妨。”

看着謝衣真誠的眼神,初七搖搖頭:“那些都是我的事,本不需要你來背負。難得,得遇一故友,還是不要說這些。”

“故友?呵,如我們這般友人恐怕這世間再難尋到了。”謝衣聽到故友這個詞忍不住感嘆道。

嘆完,他便說起了其他的事:“既然你不想說這個,那說些其他的也無妨。近來我剛好有些疑問,或許你能給我一些建議。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想着內子做些家務瑣事繁雜勞累,便想能不能做出可以幫她做這些事的偃甲。用來洗衣服和洗碗筷的偃甲,前些日子已經做好,大體沒有問題,只是有些小細節尚需要做些修改即可。我這些日子又在考慮做一個能不停吹出風的偃甲,內子說可以用來降溫祛熱,或者吹幹衣物……她常常下廚那些油煙對她的身體也不好,或許還能幫助吹散那些煙。”

“這個想法不錯,若是能有冷熱風交替就更好不過了,只是這所用材料和使它能不斷運轉的動力,其中所布靈力流……”初七一聽果然開始感興趣了,興致勃勃的在腦子裏不斷的想着那些可能。

在流月城這麽多年裏他都是在自家師尊身邊的,雖說師尊一般不太幹涉他做些什麽,學什麽都是随他,除了不像以前那樣親昵的開玩笑,而且現在動不動就喜歡苦大仇深的對着他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以外,和以前基本上還是差不多的。只是當他有幾次做偃甲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師尊在柱子後面幽幽的看着他……當時他的冷汗都吓出來了,萬一被師尊看出來他恢複了記憶……那簡直太可怕了。所以他被吓的多了他就不太喜歡做偃甲了,特別是師尊的眼睛仿佛無所不在,他有時候隐在一邊默默發呆都會覺得身上刺刺的。他覺得師尊肯定是看出了什麽,要不然為什麽整天盯着他不放?搞得他只能偶爾逮着空偷偷做些東西,對于一個熱愛偃術的偃師來說實在是有些凄慘。

“你覺得我剛才說的那個想法是否能行得通?”

初七回過神來,嚴肅着臉說:“我覺得動手試過才知道是否可行。”他剛才只顧着出神了沒聽到他說的什麽,難得的機會幹脆一起拐去做偃甲,能和與自己一樣的偃術大師一起做偃甲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啊!

于是,當長生大包小包的帶着軟妹子回來的時候,在偃甲工作的房間看到了自家老公和幹弟弟正在為了偃甲某個部件要用什麽材料進行激烈的辯論……

幹弟弟那冷峻的小表情消失了,拿着個不知名的黑色甲殼使勁敲桌子,一邊敲還一邊說:“這青龜殼即耐冷又耐熱,堅硬無比,你到是說為什麽不合适!”

“光是從重量這一點來說就不合适,若是第一種還好,但是若是要做其他用途便不太方便了。我說的那種雖在耐冷熱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勝在輕便……”夫君一臉嚴肅學術的拿着筆在紙上畫來畫去。

“這你就錯了,你的那種材料和我們所要布置的靈力流不能很好的相容,流動不穩定。”

“既如此換個靈力流分布又如何?我早先便覺得你留下的書中這種分布似有些不妥。”

“這……似乎是有些,那你看在穿過這處時改動一下……”

“嗯,簡便了不少,那不如這裏也……”

長生看着那兩個渾身充滿着嚴肅工作狂學術帝氣息的人,默默地僵在了門口。

為什麽這兩個人會這麽友好的會面而且一起在這裏做偃甲,這劇情發展和說好的不一樣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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