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開學

開學典禮設在周一一大早上八點。

這天早晨，陸行一大早就被對床江一鳴的鬧鐘吵醒了，他相當煩躁的瞪着迷迷糊糊的江一鳴同學道：“現在才七點不到！”

江一鳴揉揉眼睛，邊打呵欠邊回：“可是今天是開學典禮，我們應該起早一些。”

陸行看看已經差不多亮了的天，用手刨刨腦袋，掀開被子起床洗臉。

一大早的學生宿舍總是特別熱鬧，陸行站在衛生間裏一邊刷牙一邊想到。

就算學生還沒來齊，可是這種朝氣蓬勃是掩不住的。

拿着毛巾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臉，陸行一個激靈，随後他整理了一下洗漱用具，穿着拖鞋往宿舍走。

進了宿舍以後，陸行有條不紊的放好自己的東西，換上昨天才發的中山裝校服，随手理了理頭發，背上書包就打算出門。

“陸行！”江一鳴跑進宿舍抱着毛巾喘氣：“我們一起去吧。”

“……”陸行默默點頭。

江一鳴見陸行答應了，笑眯眯的放下毛巾背起書包道：“走吧！”

江一鳴不像張晨，他本身話就不多。昨晚上套近乎的話估計也是他媽媽臨走前交代的。因此二人一路上都沒有任何交流。直到他們路過校門口。

因為早上八點是開學典禮，所以很多住在本城區的有錢人家的孩子今天才來報道。輕輕瞟了一眼學校門口停滿各式各樣豪車的熱鬧樣子，陸行腳都沒頓，直直往學校大禮堂走。

“哎呦，這不是江一鳴大少爺麽？”

陸行和江一鳴在穿過林蔭道時，身後突然響起這麽一句話。陸行身旁的江一鳴身子瞬間就僵硬了。

“讓小弟瞧瞧，啧啧啧！還交上新朋友了啊？好不容易有個朋友感覺如何？”

陸行不耐煩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兒，滿臉冰冷。

“杜，杜晟，你也來啦？”

江一鳴小聲的和眼前這個打扮時尚但卻和二世祖很像的男孩打招呼。

“老子的名字也是你他媽這種人叫的麽？！”

聽着杜晟突然的音量提高，陸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打算繞道走。

“站着！誰讓你走了？怕哥哥打你？”

陸行聽見身旁的杜晟極其看不起的話，轉過身子，面無表情道：“你擋住我的路了。”

杜晟看到陸行不哭不跑，竟然是這副表情，頓時大感好玩兒，他揚聲沖二人身後道：“阿澤！快過來，這人他媽的不害怕！”

一句‘阿澤’讓陸行原本打算漠然離開的身影莫名的一頓，阿澤？莫不成就是江鏡澤？那個錄取的第一名？

無數的問題催動了陸行的好奇心，他跟随着杜晟的聲音轉過身體。

只見三人身後，一個皮膚白皙身材修長的少年夾着一摞課本沖他們這邊走。由于是在林蔭道的關系，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灑下來，形成斑駁的陰影照在他的身上。

少年一邊走進一邊道：“杜晟，別為難一鳴，開學典禮快開始了。”

溫柔如水毫無雜質的嗓音像是一把記憶的鑰匙，瞬間讓陸行回到兩個月前的中考，那個在他斜前方抱着小女孩兒玩兒的少年。

那個讓他重新品嘗上輩子噩夢發高燒的少年。

那個讓他發現自己依舊還是喜歡男人的少年。

也許陸行想得太多，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已經站在他面前，他柔軟的斜斜碎發乖巧的躺在飽滿的額前，擁有精致的五官的俊秀面龐正沖着自己微笑：“你好，我叫江鏡澤。”

陸行身體一僵，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才道：“我叫陸行。”

江鏡澤并沒有對陸行的行為感到生氣，相反只是笑容得體的點點頭。這種笑容陸行很熟悉，上輩子父母就是這樣的表情對自己的。

疏離而顯得親切，對誰都一樣。江鏡澤做得很好，簡直可以用完美來形容，那種笑容多一分嫌虛僞，少一分嫌冷淡。

“一鳴，阿姨沒有送你來上學麽？”

江鏡澤溫柔的對僵硬的江一鳴道。

“沒，媽媽昨晚就把我送過來了。”

聽着江一鳴絕對稱不上放松的回答，江鏡澤淺淺一笑：“對了，爺爺昨天還跟我念叨，說想一鳴了，一鳴記得這個周末讓阿姨帶你回去看看爺爺。”

“知道了。”江一鳴繼續僵硬的回答。

江鏡澤在得到自己滿意的回答後，招過一旁的杜晟：“那麽，我們先走了。陸行，一鳴，記得早點過來，開學典禮快開始了。”

說完，和杜晟一起，像是最完美的紳士一般悠然離去。

陸行看着江鏡澤的背影，捏緊了拳頭。

他竟然被十五歲的少年弄得愣住了神志。

回過頭冷淡的看看還在發抖的江一鳴，陸行扭頭離開。

媽的，這算什麽回事？！

……

當陸行冷着一張臉來到學校大禮堂的時候，他們班的學生基本都到齊了。

班主任扭頭看見陸行，連忙招手讓他過去坐好。

“陸行！”

聽到有人極其興奮呼喚自己的名字，陸行扭頭一看——竟然是張晨！

張晨興奮的和前面的同學一連換了三排座位才來到陸行身邊。

“陸行！你大爺的！放了假就不跟老子聯系了！啊？！”

關于張晨動不動就爆粗口這件事情陸行已經淡然了，雖然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讓他很不高興，但是遇到朋友的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我媽帶我出去玩兒，沒來得及。”

看着好友這張冷淡但卻極其白嫩的小臉，張晨恨不得用力掐一掐。

“去你個死沒良心的！”

陸行笑了兩聲，道：“老師過來了，別講話。”

張晨聽完，充分利用自己眼睛大這一優勢，狠狠的将陸行瞪了個體無完膚。

陸行坐在座位上，表情很認真的看着舞臺上的校長發言。

待校長羅哩叭嗦的發表完自己的見解後，親自邀請了第一名的學生代表上臺講話。

不出所料，是江鏡澤。

江鏡澤一上臺便開始微笑，臺下的女孩子百分之八十都在小聲議論。

其中一個坐在陸行的左手邊，加之她十分激動，所以大致對話陸行聽的一清二楚。

“江鏡澤？他爺爺是不是那個軍區司令？”

“沒錯沒錯！他爸爸貌似還是大老板！”

“他跟爺爺住吧？怎麽沒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誰知道……他媽媽好像是哪家的大家閨秀？”

“……不清楚了，你看你看！他好帥！”

“他沖我笑了！笑了！”

……

陸行滿臉黑線的坐在女生左邊，不時的還要被她激動的用左臂碰上一下。

果真，花癡什麽時候都有。

十一點的時候，學校的開學典禮正式結束。

學生們都被自己的班主任領回各班，在班上開個簡短的小會，分配分配班上的班幹部，發發教科書，最後在留下幾個學生打掃打掃衛生。下午基本就沒事了，學生們都呆在寝室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明天正式上課。

在班會上，班主任念了一下名次。陸行全班排名第三。

第一名的江鏡澤是班長兼團支部書記，第二名的沈斐斐是副班長，第三名的陸續是學習委員，第四名的江一鳴是語文課代表，第五名的女孩兒李婷就當了個數學課代表，剩下的則是尤各科老師分別分配自己的科目課代表。

之後，學生們領完新書，就都回宿舍了。

出乎陸行意料，張晨站在他們一班門口等着他，說以後一起回宿舍。

陸行倒是無所謂，點點頭就答應了，可是他身後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哎呀，江大少爺，你的新朋友不要你了，是不是知道你是什麽人了？”

陸行回頭冷冷的盯了杜晟一眼，轉過身和張晨一塊兒走了。

張晨好奇的問道：“那誰呀？你認識？”

“不認識，瘋狗吧。”陸行面無表情的回答。

張晨看他心情實在不好，摸摸鼻子，什麽也沒說。

他倆身後，江鏡澤微低着腦袋，額前的碎發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身旁，杜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靠！那小子剛才是不是被你附體了？怎麽那眼神跟你一個模子立刻出來似的！”

聽見好友的嘟囔，江鏡澤同樣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哎哎！就是這眼神！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