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入v啦 (1)

過年前幾天,姜母給了不少錢給姜蘅,讓她去超市置辦年貨,夫妻倆都忙,只能姜蘅去買,一張紙條寫的滿滿的,都是要買的東西。

除夕前一天,姜蘅只剩下面粉和肉沒買了,菜市場人多,姜蘅幹脆去了超市,然後在這裏遇到了顧修鶴。

他只拎了一個籃子,東西看着不多,姜蘅從後面拍他肩膀,忍不住問:“你過年就吃這個?”

籃子裏就幾包方便面和雞蛋。

顧修鶴眉頭皺了起來,還以為是遇到哪個自來熟的同學,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過頭來看,臉上雖然依舊沒什麽表情,但眼神卻溫和了些,看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并沒有否認她的話。

姜蘅抿了抿嘴,有些譴責的看了他一眼,“你那裏不是有廚房嗎?,而且你會做飯啊,真是的,怎麽連照顧自己都不會。”

說着一把奪過他手裏籃子,“不許吃這些。”

直接将籃子裏的幾包方便面放回到原來位子,然後拉着人去自己剛才買面粉和肉的地方,也給他挑了一些。

“方便面只能偶爾吃一回,那東西沒營養,還傷害身體,你要是不想做飯,回去就包餃子吃,蘸醋和麻油,特別好吃。”

顧修鶴沒做聲,任由她動作,看着人精挑細選,還對他細心叮囑,抿了抿嘴,在她看過來時,帶了幾分慌亂移開視線。

周圍買東西的大部分都是夫妻,他們兩個這樣子,倒也像是一對。

甚至忍不住想,要是以後他們結婚,會不會也是這般場景。

略微不自在的偏過頭,耳朵有些熱。

姜蘅拿了幾個菌菇給他看,“你覺得哪個好?”

顧修鶴模糊應道,“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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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能指望男人能幹點事。

平時成績好,做飯也好吃,照顧起自己來卻敷衍的不行。

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最後都拿了,反正不是自己付錢。

随後又稱了一點大米和水果,讓他早上可以起來煮點粥喝。

零零碎碎買了一大包,兩人才從超市出去。

超市門口是紅綠燈,倆人要過馬路等公交車。

等綠燈的時候,姜蘅看到了謝岑,人剛好從對面網吧裏出來,旁邊跟着三中校花,就是上次在校門口想打姜蘅的那個女生。

謝岑也看到姜蘅了,将嘴裏的煙拿下來夾在手中,眼睛直勾勾看着她這個方向。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雪,顧修鶴仿佛沒注意到對面一樣,撐起傘靠近姜蘅,嘴上輕聲說着,“下雪了。”

他只有一只袋子,不像姜蘅兩只手都是滿的,紅燈還有三十秒,顧修鶴突然将袋子挪到打傘的那只手上,空出右手将姜蘅吹亂的頭發撩開,別在她耳後,修長白皙的手指碰到女孩粉嫩的耳垂。

姜蘅有所感覺,下意識從對面的人身上收回視線,扭頭看了眼身側的人,臉上有些不自然,覺得他這動作有些親密了,搞得她心裏慌慌的。

還沒等她做出反應,顧修鶴就接過她手裏最重的那個袋子,“你來打傘。”

姜蘅愣了下。

男生大手接過她手裏的袋子時,碰到了她的手,涼涼的,硬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他的指尖從她手背上劃過好長一段距離。

臉上一熱,突然想起前段時間那個不算吻的吻,總覺得有什麽脫離了軌跡。

顧修鶴筆直站在旁邊,依舊安靜沉默,但眼裏,卻帶了幾分笑意。

不過這份笑意在對面男生氣勢洶洶過來時,瞬間消失殆盡。

謝岑也不管是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直接上來質問姜蘅,“你們倆是不是在一起了?”

雖然嘴裏問的是你們倆,但眼睛看得是姜蘅。

顧修鶴不說話。

姜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皺眉小聲回了一句,“我們已經分手了。”

意思讓他別多管閑事。

說完就拉着顧修鶴要走。

謝岑臉色不好看,見姜蘅要走,直接伸手一把扯住傘,黑着臉,“姜蘅,你記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

“……”說過什麽,她說過的話可多了。

姜蘅皺眉看他,眼睛看到他身後的三中校花,女生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笑。

她又想起上次顧修鶴被打的事,心裏不由一陣反感,不願再将人牽扯進去,轉移話題道:“謝岑,你身後的女生,曾經帶人去學校堵我的事你知道嗎?”

謝岑大概是沒想到會有這個事,聽了這話一怔。

站在他身後的三中校花也沒料到姜蘅會說這個,畢竟姜蘅一看就是那種乖乖巧巧的好學生,膽子小,性子敏感,不像是會打小報告的人,所以她才有恃無恐。

女生臉色一白,趕緊看向謝岑,想要解釋,“謝岑,你聽我說……”

察覺到謝岑的手一松,姜蘅立馬扯過傘,避開人的手,“我們倆已經沒有可能了。”

“是因為他嗎?”謝岑不甘心問。

似乎想要一個答案。

姜蘅知道謝岑是什麽性子,總喜歡牽連無辜,直接道:“沒有,我們只是同學。”

“同學?又是摸臉又是打傘拎東西?這是同學?”

姜蘅不想跟他吵,轉身就走。

謝岑沒有阻攔,卻在身後放狠話,“姜蘅,你記住自己說的話,要是哪天不是同學了,我不會放過他。”

姜蘅臉色難看。

一連運了好幾口氣,知道跟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我們走。”

黑臉拉着顧修鶴大步離開。

旁邊顧修鶴臉色也難看,兩人走到對面站臺,姜蘅注意到他神色不好,以為他是記着上次的事,抿了抿嘴安慰,“上次的事不會發生了,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要是他下次再欺負人,我就帶你去醫院驗傷,讓他坐牢。”

顧修鶴沉默看了她一眼,将袋子塞給她,扭頭就走。

背過身去後,直接冷笑出聲,臉上神色更是陰沉無比。

剛才謝岑的威脅,她并沒有否認,好像真的要和他做一輩子的同學。

什麽同學?

稀罕多她這個同學?

然後之後姜蘅就發現,顧修鶴不理自己了。

過年那天沒回她的祝福短信就算了,初六來做家教,看到她也不說話。

“......”

距離開學還有幾天,陳雪突然邀請姜蘅去看滑冰,她朋友哥哥在新開的俱樂部工作,別看這個市挺小的,經濟也不怎麽發達,但有錢人卻不少,玩的地方很多。

“俱樂部很大,那裏還有賽車場,過幾天還有賽車比賽呢,我們去看看吧。”

姜蘅本來想答應的,但一想到俱樂部都是有錢人玩的地方,很有可能謝岑也在,也不知道什麽原因謝岑今年沒有回家,頓時熄了心思。

“還是不了,我這幾天感冒,你玩的開心點。”

陳雪有些惋惜,“好吧,那下次帶你去。”

“嗯”

但姜蘅沒想到真還被她猜中了,謝岑真的在俱樂部,不僅他在,顧修鶴也在。

陳雪給姜蘅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家補作業,寒假作業還有好多沒寫,後天就開學了。

“你知道嗎,出大事了,三中老大玩賽車中途翻車受了傷,現在誣賴咱們物理課代表害得,叫來了好多警察。”

姜蘅一聽就覺不好,“關他什麽事?”

“就是嘛,真是氣死我了,咱們物理課代表今天在俱樂部兼職,那些人二話不說就誣賴人,還要把物理課代表抓起來……”

“他人現在在哪兒?”姜蘅趕緊問。

“不知道,可能在派出所,也可能在醫院。”

姜蘅挂了電話後心緒不寧,猶豫片刻,拿着手機準備給顧修鶴打個電話,還沒撥通,就有人給她打電話了。

是個陌生號碼。

不确定開口,“喂?”

“是我。”裏面傳來謝岑的聲音。

姜蘅皺眉,聲音冷了幾度,“有事?”

想起剛才陳雪的話,心裏不舒服,這人就是欺負顧修鶴老實。

謝岑咬牙道:“沒事就不能找你?我受傷了,在二區醫院住院部九樓七號病房,你過來。”

“我們已經沒關系了,你好好養傷。”姜蘅并不想跟他有什麽牽扯。

她不是“姜蘅”,對謝岑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軟。

對面沉默了一下,然後用低沉的聲音道:“你那個同學也在這裏。”

說完沒等姜蘅回應,就主動挂了電話。

那個同學應該就是指顧修鶴。

姜蘅想了想,最後站起身。

......

姜蘅打車去了二區醫院,找到了謝岑的病房。

其實都不用她找,九樓這裏都沒人,只有一間有說話聲,看過去,門口還站着一個人。

身形修長,是顧修鶴。

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棉襖,本來就白皙的臉,現在凍的有些發青。原本垂着頭,似乎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擡起頭來看,見是她,眼裏有幾分複雜和難堪。

姜蘅走過去,站在門口能聽到裏面謝岑和警察的說話聲。

警察好像在說證據不足,無法證明是顧修鶴做了手腳。

但謝岑不依,大着聲音吼,“就是他幹的!監控呢,你們沒看監控?”

警察也有些不耐煩了,“謝少爺,監控裏也沒有,他根本都沒碰過你的車子。”

“滾,就你們這腦子怎麽當的警察?不是他,難道他不能指使別人......”

姜蘅聽不下去了,直接推門進去,“謝岑,你鬧夠了沒有?是不是你打個噴嚏都是他的錯?我們倆的事你不要牽扯別人,我跟誰在一起,跟誰好,你管不着,就算明天我和顧修鶴去扯證結婚,你都沒資格管。”

“所有的事情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所有人都要依着你,我們不是你爹媽,你看誰不順眼可以,但是你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欺負人,還有法律可以制裁你。”

謝岑躺在病床上,一只腳打了石膏吊着,病床前圍着不少人,都是小心翼翼伺候着。

這一幕有些刺痛姜蘅,想到門口孤零零的顧修鶴,突然有些心疼,就因為他什麽都沒有,就可以随便欺負?

謝岑看到人,臉色瞬間難看無比,“我一說他,你就來了?”

姜蘅冷冷看着他,沒說話,病床旁坐着三中校花,人正溫柔哄着謝岑,謝岑無動于衷,只盯着姜蘅看。

姜蘅嘆了口氣,“謝岑,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病房裏安靜一片。

好半天,謝岑眼睛漸漸紅了,不甘心問:“姜蘅,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姜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沉默片刻道:“可能沒有吧。”

她确實沒有。

至于“姜蘅”,她也不覺得那是愛,感覺更多是乖乖女出于對謝岑身上那種叛逆不羁的迷戀。

話說完便轉身出門。

謝岑看着她的背影,臉色發白,知道真的結束了。

姜蘅出了門,扭頭看顧修鶴,人還和剛才一樣站在門口,連腳步都沒挪一下。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姜蘅小聲問了句,“沒事吧?”

男生搖頭,然後道:“我......”

“什麽都不用說,我相信你。”

話剛落,病房裏就突然傳來一陣砸東西聲音。

顧修鶴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倒是姜蘅神色平靜,“走吧,我請你吃飯。”

直接拉着人走了。

她對顧修鶴的信任一開始來自書本,書中他就是個性子沉悶的善良少年,外冷內熱,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覺得,他确實如此,表面看着不近人情,但內心純良,他叔叔嬸嬸那麽對待他,遇到堂妹被害,依舊義無反顧救人,一般人,恐怕并不能做到他這樣。

這麽一對比,覺得他比謝岑好一萬倍不止。

兩人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面館。

顧修鶴吃着面的時候,突然問:“這次是真的分手了?”

其實這麽問有些多此一舉,剛才他都聽到了。

只是他要聽她親口說。

斷就要斷的徹底。

他不喜歡她身邊有其他人,哪怕只是占着一個名頭也不行。

姜蘅點頭,“嗯,我話說的很清楚,他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顧修鶴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彎起嘴角,然後夾了一塊肉放到姜蘅碗裏,不經意的樣子勸道:“別難過,以後會遇到更好的,這種新鮮勁的早戀,早晚都會受傷。”

姜蘅沒覺得哪裏不對,反而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很多學生就是被早戀耽誤了,朝他用力點頭,笑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吧,我才不會早戀呢,我愛學習。”

沒把他和穆景初的事情解決了,她哪有心思搞其他。

聽了這話,顧修鶴嘴角上揚的弧度一僵。

不過,很快轉瞬即逝。

因為她遲早會知道,遇上他,很多時候都會事與願違。

......

開學了。

姜蘅一早就去了學校,開學座位自己選,班上已經來了不少人,顧修鶴似乎很喜歡最裏面那組靠窗的位子,他又坐在了那裏。

旁邊是空的。

姜蘅自然而然坐了過去,打了個招呼就趕緊拿出寒假作業狂補。

這幾天發燒,作業都沒補完。

顧修鶴原本扭着頭看窗外發呆,似乎知道是她,扭過頭來看了一眼,視線落在她的寒假練習冊上,眼裏帶了幾分無語。

不過倒是見怪不怪,她平時就經常抄作業。

姜蘅看他沒事幹,還将自己的英語卷子拿出來,“快,快幫幫忙。”

“我沒寫。”

“……”信了你的鬼。

最後在姜蘅的軟磨硬泡之下,顧修鶴以三頓飯的條件答應幫她抄作業,這事其實他沒少幹,小時候吃不飽飯,他就在學校裏幫同學寫作業,每天掙一兩塊錢買面包吃,那時候沒什麽概念,只知道作業寫的對寫的好才有人找他,自己才能餓不着,這也是他從小成績就好的原因。

原以為這種事距離他很遠了,沒想到在姜蘅身上又重溫了一遍。

二班班主任來的晚,隔壁班都已經去搬書了。

姜蘅抄着抄着,一擡頭就看到門外穆景初搬書路過的身影,男生眼睛落在他們身上,略帶不善。

她忍不住皺起眉頭,還想細看時,人已經走了。

這幾天姜蘅心裏還挺着急的,如果她沒記錯情節,按照書中的發展,這個學期穆景初的動作會多一點。

這不是姜蘅最擔心的,真正讓她擔心的是,現在因為她的插手,很多地方跟書中不一樣了,但唯一不變的是穆景初依舊喜歡顧修鶴,那人就是個瘋子,書中顧修鶴死後,從他黑化報複社會的恐怖程度就能看得出來,這人沒什麽三觀可言。

誰知道他現在愛而不得後會發生什麽?

其實姜蘅知道,自己一開始的行為有些冒險了,如果穆景初沒有愛上顧修鶴,她選擇隔開倆人是沒錯的,畢竟這是一勞永逸的法子,誰知道她幫顧修鶴躲過一次死亡,會不會還有第二次?

但她怎麽都沒想到書裏情節也不是靠譜的,或者說很多地方作者沒寫出來,她沒想到穆景初原來很早就喜歡上了顧修鶴。

現在她沒有法子去接近穆景初,因為這會兒他恐怕已經将她恨死了,她只能從顧修鶴身上入手。好在她和顧修鶴的關系發展是她沒想到的,兩人還成了好朋友,照這樣下去,至少她可以保證,顧修鶴最後活下來的機會很大。

只要他離穆景初遠遠的。

至于穆景初會不會黑化,姜蘅有些心虛。

不過她一個人力量總是有限的,要是最後還是黑化,那她就潛伏到他身邊,找人打暈他關起來,當然這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會這麽幹的。

就這麽瞎想的時候,班主任過來了,讓班長帶一些男生去搬書。

顧修鶴是班幹部,也去了。

班上瞬間空了一大半。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突然開口道:“三月份市裏有競賽,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報名參加。”

說着順手将一張紙遞給了坐在前排的姜蘅,讓她看完傳給其他人。

姜蘅看着前幾名的獎金,突然想起來,書中有提到過這事,因為顧修鶴生日似乎就在那一天。

書中穆景初不知道從哪得知他過生日,特意買了生日蛋糕給顧修鶴送去,但顧修鶴沒見他,大晚上的,又下起了小雨,穆景初一個人孤零零站了一晚上,最後還生病了。

這時候,顧修鶴雖然還是冷漠的,但知道他生病後,卻默默給他買了感冒藥。

當初看書的讀者對這一幕都挺感觸的,覺得顧修鶴的煎熬可能不比穆景初小,相對于穆景初,他不是不敢追求愛,而是明明不愛穆景初,無法給人回應,但內心裏卻可能很珍惜這份特別的愛。

還有很多人說這本耽美文很真實,男主不是一扳就彎,不是幸運就遇到對的人。

顧修鶴冷漠的外表下,他內心是極度渴望愛和溫暖的,但卻又深知穆景初給他的,和他想要的是兩回事,沉溺還是堅守,對于一個行走在黑暗裏的人來說,是很痛苦的事。

這兩個人,其實都是可憐人。

只不過顧修鶴已經習慣性隐藏自己的情緒和情感,加上作者筆墨不多,所以很多人只看到穆景初愛而不得,卻沒看到他的絕望與掙紮。

二班男生多,書很快就搬完了。

上午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二班換班長了,大家都知道高二是關鍵期,甚至可以說,高二成績上去了,高三就穩了。

現在高二已經過去一半,班長以耽誤學習為由,辭了班長職務。

這事班主任也不好挽留他。

......然後姜蘅莫名其妙成了二班新班長,原因就是她經常講話吃東西,小動作太多,希望她能改掉成為二班榜樣,以身作則。

“……”

感覺自己的好日子到頭。

坐在旁邊的顧修鶴眼裏含笑,臉上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姜蘅成了班長後,立馬忙了起來,當天中午就去參加學校的一個會,沒時間陪他。

姜蘅開了一中午的會,回到班上都已經一點多了。

直接累的趴在桌子上。

旁邊顧修鶴偏過頭看了眼,女生細細軟軟的頭發有幾縷落在他胳膊上,發尾調皮打着圈兒,有點像她笑彎的眼,微微一愣,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伸出手惡劣的扯了扯。

姜蘅不高興哼了哼,但沒擡頭,人已經睡着了。

簡直就是秒睡。

顧修鶴扯了扯嘴角。

……

競賽二班有十個人參加,姜蘅統計好名單交給了班主任。

她也報了名,倒不是為了什麽獎金,而是想着那天将穆景初氣走,穆景初不是給顧修鶴送蛋糕嗎?

她也送!她還要送個更大的!

姜蘅原本準備給顧修鶴一個驚喜,沒想到他自己就準備買。

下課的時候,男生一邊低頭寫作業,一邊不經意的問她,“你上次過生日買的是哪家蛋糕?”

姜蘅聽了這話也沒多想,脫口而出,“甜心小屋家的,怎麽了?”

男生頭也沒擡,“哦,沒什麽,這周六我過生日,準備買一個嘗嘗。”

語氣淡淡說,仿佛就跟談論天氣一樣尋常。

姜蘅一聽這話急了,“你別買。”

顧修鶴裝模作樣扭過頭看她。

姜蘅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本來還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呢,算了,我準備一早把蛋糕定了,然後考完試我們就去拿蛋糕,在果果家烤肉店給你過生日……”

顧修鶴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偏過頭去,問:“你知道我要過生日?”

聲音輕了一點。

像是怕洩露自己的情緒。

“知道啊。”

姜蘅早就想好了借口,“我現在可是班長,你填寫的資料我都看到了。”

男生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不過低下頭的他,嘴角卻是漸漸翹了起來。

很好。

早知道,他就不用多此一舉提醒了。

想到這裏,顧修鶴心裏有幾分懊惱。

......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奧數比賽前一天,姜父又受傷了,倒不是什麽大傷,但也要住院兩三天。

姜蘅就沒去考試了,她知道自己本事,讓她寫一些普通卷子可以,但和一群學霸搞競賽,贏得機會不大。

幹脆就沒去了,做了早飯給姜父姜母送去。

早上給顧修鶴打了電話,說了這事,“你好好考,今天記得帶傘,好像要下雨,抱歉,不能陪你去吃飯了,禮物周一帶給你,明年一定給你過生日。”

說是這麽說,但姜蘅想着待會兒還是定個蛋糕,晚上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剛好可以給他送過去。

對面男生乖乖應了聲,“好。”

頓了頓,“下個禮拜請我吃飯。”

姜蘅笑了,“行。”

姜蘅在醫院陪了一天,三餐都是她做好送去醫院的,醫院有食堂,只不過這個小城市的醫生待遇一般,吃的飯菜還沒外面買的好。

她會做的不多,都是跟在顧修鶴身邊學的,什麽雞蛋羹,土豆絲,青椒炒肉絲……還學會了炖雞湯。

晚上不需要她陪着,送完飯菜,姜母就讓她回去了。

這時候才三月份,天黑的比較早,才五點多,天就已經暗下來了,外面下起了小雨,春雨連綿如絲,從醫院裏出來,她直接打了個冷顫。

姜蘅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車去了蛋糕店。

蛋糕店距離醫院不遠,但因為路上堵車,整整過了半個小時才到。

這會兒店裏的人多,雖然店面不大,但生意好,姜蘅趁着排隊的時候給顧修鶴發短信,但發了好幾個沒收到回複。

還以為他沒看到,等她拿到蛋糕出了門,發現還是這樣。

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這家夥雖然高冷,但給他發消息從來沒有不回的情況。

姜蘅撐開傘,往外走了一點,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撥通他的號碼。

手機關機。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姜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可能待的地方,最後不太确定的打車去了今天比賽的考場。

顧修鶴的考場她知道,陽光小學二年級三班,就跟她隔了一個班,昨天下午兩人一起來看過。

陽光小學位子偏遠,不在市中心,哪怕打車也花了半個小時。顧修鶴報了兩科比賽,數學和物理,一個上午一個下午,下午三點半結束。

姜蘅到的時候,學校已經空了,門口一個人沒有,這會兒天完全黑了下來。

她站在校門口,能看到教學樓那邊,烏漆麻黑一片,沒看到哪個班開了燈,按理說,要是有人在的話,肯定有燈亮着的。

小學大門是兩扇大鐵門,已經鎖了起來,姜蘅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總感覺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心裏有些後悔,她應該直接去他租房看看的。

只是她想着,人要是在租房的話,手機也不至于關機,他手機關機一般都是沒電了,二手的破手機,電池每次充滿也只能用兩個多小時。

這麽想着,姜蘅已經朝學校裏面走去了,她人瘦,脫掉外套就可以直接側身從鐵門進去,蛋糕從底下拿進來,鐵門和地面還有一段距離,剛好可以穿過。

雨越下越大,姜蘅忙重新撐起傘,想着時間不早了,直接小跑了起來,學校裏安靜一片,周圍黑乎乎的,看着還有些吓人,姜蘅拿出手機,這時候的手機還沒有照明功能,她只能點開屏幕勉強照清路。

二年級三班在左邊教學樓二樓,姜蘅一口氣跑過去,然後用不确定的語氣小聲喊道:“顧修鶴?”

“顧修鶴!”

“顧修鶴你在不在?聽到了回我一聲。”

“顧笨蛋……”

姜蘅找到了三班,門和窗都已經鎖上了,小學學校可能怕孩子出事,窗戶建的又高又小,上面還有一根根鋼條,她踮起腳尖才勉強将臉湊到窗戶上。

眼睛往裏看了一圈,黑不溜秋的,什麽都看不到,皺了皺眉,突然大着嗓子喊道:“顧修鶴!”

聲音在走廊裏回蕩,吓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自作聰明白跑了一趟。

準備趕緊離開。

哪知就在她轉身之際,她對面突然走出來一個人,一窗之隔,“你怎麽來了?”

看不清五官,但聲音是熟悉的。

但這也足夠吓人了。

姜蘅驚呼出聲,身子下意識顫顫發抖,“媽呀!你你你……”

人往後踉跄了好幾步,手捂着胸口說不出來話。

站在裏面的顧修鶴似乎也知道自己吓到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重新問出聲,“你怎麽過來了?”

聲音溫和了些。

姜蘅已經稍微緩過來了一些,深呼吸了幾次,然後看着人不可置信道:“你居然真在這裏。”

她其實也只是猜測。

然後頓時覺得不對勁,他下午三點半考完,現在都要七點了,要是自己沒來,那他豈不是要在這裏待一晚上?

運氣不好,甚至要待兩天,現在天依舊很冷,很多人還穿棉襖呢。

姜蘅沒好氣罵他,“你是豬嗎,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站在窗戶後面的顧修鶴沒說話,乖乖站着讓她罵。

教室有兩個門,後門是固定鎖的,沒鑰匙開不了,前門是明鎖,從外面開的那種。

姜蘅還以為他是犯了糊塗,考試睡覺睡過了頭啥的,才讓人被鎖在裏面了,哪知道去前面開門時,發現明明就是随手帶上的門,鎖眼裏竟然插着一根手指粗的木棍。

一定又是被人欺負了。

姜蘅進去,開了燈,教室裏瞬間亮如白晝。

男生似乎有些不适應,皺眉偏過頭。

他臉白白的,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本來就白的緣故。

姜蘅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被關着也不知道開燈嗎?”

顧修鶴沒說話,走近從她手裏接過蛋糕和烤鴨。

烤鴨是她順手買的,買的時候是熱的,這會兒恐怕都已經涼了。

姜蘅推了他兩下,“先回家。”

顧修鶴沒動,反而直接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我餓了。”

“……”

這時候居然還能吃的下去。

不過心态好也是好事,姜蘅只好陪着他在這吃飯。

顧修鶴拆開烤鴨,姜蘅就在一旁将蛋糕插上蠟燭。

插上十七根,然後點着。

推了推旁邊的吃貨,兇巴巴道:“許願。”

顧修鶴扭過頭看了她一眼,烤鴨還沒吃完,但似乎又知道這會兒的她不好惹。

直接拿着鴨腿閉眼許願。

他也不說許了什麽,沒一會兒就睜開眼,将蠟燭吹滅。

然後繼續吃自己的烤鴨。

姜蘅則切了一塊蛋糕吃。

顧修鶴看了一眼,在旁邊也拿了一個小叉子,從她面前的蛋糕挑了一小塊吃。

姜蘅沒好氣錘他,“我的。”

顧修鶴不為所動,依舊從她切好的蛋糕上叉着吃。

姜蘅白了他一眼,也就不管了。

低着頭吃了兩口,突然問:“是不是謝岑?”

她對謝岑沒什麽好印象,剛才看到鎖,第一反應就是謝岑幹的。

顧修鶴神色平靜道:“不是他。”

謝岑要是不喜歡他,會直接來揍人,而不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他低着頭,将蛋糕上的最後一塊草莓叉走,就在姜蘅要發火的前一秒,直接将草莓遞到她嘴邊。

草莓碰到她的唇,讓她微微一愣。

顧修鶴輕輕一笑,将草莓放進了她嘴裏。

自己則拿着小叉子,重新叉了一塊奶油送進自己口中。

微微眯起眼睛。

太甜了。

蛋糕甜,她的唇也甜。

姜蘅被他這動作弄的一愣,覺得哪裏怪怪的,但看旁邊男生一臉神色自若的樣子,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但臉上還是忍不住有了些熱度,轉移話題道:“不是他還有誰?”

“可能還有誰讨厭我吧。”

“今天誰把你鎖在門外?”

“好幾個人,都不認識。”

聽了這話,姜蘅低頭沉思,思考書中有誰跟他不對付。

顧修鶴重新切了一塊蛋糕,還特意挑了幾個草莓放在上面。

又叉了一個草莓遞到姜蘅嘴邊。

姜蘅反應過來,忙搖頭,“你自己吃。”

覺得這樣太親密了,

顧修鶴無辜看着她,“怎麽不早說,你嘴唇都碰到了。”

眸子烏黑黑的,就這麽看着人,一時間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姜蘅抿了抿嘴,只好将嘴邊的草莓吃下去。

有了第一塊,第二塊,還有第三塊,第四塊……

最後姜蘅都沒法自己動手,都是顧修鶴喂的,你一口,我一口,稀裏糊塗跟他一起吃完兩塊蛋糕。

完了,某人還臭不要臉甩鍋道:“我以為你喜歡。”

“……”誰喜歡了?

她都快膩死了。

兩人填飽了肚子,就起身離開。

顧修鶴站起身的時候,身體跟着晃了晃。

姜蘅注意到,忙一把扶住他,擔心道:“怎麽了?”

顧修鶴手撐在桌子上,搖了搖頭,“沒什麽。”

雖是這麽說,但姜蘅注意到,他臉色似乎不是很好。

今天因為下雨,氣溫更低,姜蘅出門特意套上了棉襖,而顧修鶴,今天居然就穿了件褂子。

在這麽一個冷飕飕的教室裏待一天,任誰都受不住。

伸手摸了摸他額頭,果然冰涼涼的。

“天太晚了,要不你今晚去我家歇一天,省的明天多跑一趟。”

她說的是明天他還要給豆豆補課的事,說是這麽說,心裏更多想的是,他那個租房又冷又空,凍了一天,再這麽睡一晚,絕對要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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