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二更

姜蘅去了學校後,就聽到同學們都在叽叽喳喳談論穆景初的事。

“我的天啊，真的看不出來，我知道學校好多女生喜歡他呢。”

“之前聽說他跟一班學委走得近,我還以為他們是一對,好吧，是我多想了。”

“是不是已經走了？今早都沒看到他人，一班班主任臉色不是很好看。”

“肯定不好看啊,一班也就他能考前三，人一走，可不就群龍無首了。”

“也對，不過咱們班主任怎麽臉色也不好看？”

姜蘅聽到穆景初離開，心裏還有些恍惚，不過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現在跟書中很多情節都不一樣了,她覺得自己努力還是有點成效的。

至少現在她可以拍着胸脯保證,顧修鶴對穆景初無感，以後顧修鶴和穆景初打交道的地方也不會很多。

她都已經想好了,高考志願她就和顧修鶴填帝都的，她也去當警察，到時候穆景初要是黑化,她就和顧修鶴把他抓起來。

簡直不要太厲害。

考場上，穆景初沒來是意料之中,但顧修鶴也沒來，姜蘅卻是沒想到的。

看着一直空蕩蕩的座位,姜蘅有一瞬間的茫然。

随之而來的是心裏莫名的恐慌。

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她握着筆的手漸漸收緊，眼睛也不受控制的模糊起來。

上午考完最後一門,姜蘅去了辦公室。

“你說顧修鶴？他退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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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邊整理試卷邊對她說。說完擡頭看了她一眼，眼裏帶了幾分複雜，“好好考試，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其他的不要多想。”

姜蘅沒有多問，抿了抿嘴，“謝謝老師。”

轉身出去。

出了辦公室，擡起手揉了揉眼睛，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怎麽會退學了呢？

明明昨晚還說了話的，他還問她......

姜蘅腳步一頓，那些話，他是在告別嗎？

怎麽會有那麽壞的人？

走了還這麽欺負她。

姜蘅不甘心，直接找去了顧修鶴的租房，她有租房的鑰匙，開門就進去了。

屋子裏和他平時住的時候沒什麽區別，東西都還在，鞋子、床、衣服......

唯有那個熟悉的身影不見了。

手機一直重複撥打着一個電話，只是沒人接通，姜蘅在書桌上發現了信。

粉色的信封，上面寫着她的名字。

——給世界上最好的姜蘅。

是他的字，骨格清秀。

她忍不住想起去游樂園那天，車上她抱怨他都沒給自己寫過情書，他問情書是什麽樣的？

其實她也不知道，以前雖然收過，但沒拆開看，只知道是粉色的信封。

姜蘅坐到床上，猶豫了好久才低頭拆開，裏面只有一張紙，短短的幾個字。

“好好吃飯，睡覺，考大學。”

字跡力透紙背。

這不是情書。

他是真的走了。

姜蘅眼眶漸漸濕潤，低聲罵道：“混蛋，顧修鶴是大混蛋！”

她氣得将紙扔了，擡手去揉眼睛。

紙飄到地上，背面在上，最底下用鉛筆輕輕寫着一行字，“顧修鶴愛姜蘅”。

剛下飛機坐上出租車的男生，低頭看着房間裏發生的一切。

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過，嘴角彎起弧度。

“姜蘅，吃飯睡覺，考大學”

......還要記得想顧修鶴。

——

考完試，姜蘅找到了顧修鶴叔叔家。

他叔叔嬸嬸現在坐牢，家裏只有奶奶孫女孫子三人。

還是上次那個院子，顧娟頂着亂糟糟的頭發蹲在地上摘菜，頭發依舊五顏六色，但可能因為長時間沒打理，顏色枯黃幹澀。

旁邊坐着和髒兮兮的男孩，趴在凳子上寫作業。

看到姜蘅，顧娟臉上帶着厭惡和警惕，“你又來幹嘛？我們家不歡迎你。”

“我來找顧修鶴。”

“顧修鶴？人家現在可是大少爺了，我哪有資格......”

嘲諷出聲，說到這裏語氣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麽，看着姜蘅笑的一臉幸災樂禍，“怎麽，你不知道？人家這次可是飛黃騰達了，被他媽接走，要過好日子去了，被甩了吧，活該，早就跟你說了那家夥是白眼狼......”

剩下的話，姜蘅不想聽。

她轉身離開。

茫然坐在公交車上，看着車外疾馳的風景。

心裏有些空。

顧修鶴真的走了嗎？

那個對她時而溫柔，時而流氓無賴的少年，笑起來眼裏仿佛有光，他就像一陣風吹進她心裏，又像一陣風很突然的離開。

不過，走了也好，這裏對他來說，恐怕滿滿都是痛苦的回憶。

姜蘅有些感傷。

其實，她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姜蘅也愛顧修鶴。

......所以，顧笨蛋，你也要好好吃飯睡覺，天天開心呀。

——

姜蘅期末考試沒考好，全校二十。

姜父姜母也知道顧修鶴走了，他們是聽樓下王奶奶說的，豆豆又得重新請家教了。

夫妻倆互相對視一眼，姜父知道姜母去找顧修鶴了，安慰的拍了拍她肩膀，“沒事，早戀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姜母點點頭，但眼裏多了幾分複雜。

她不知道是自己那番話趕走了那個少年，還是他本來就要走。

現在想想，那個少年其實也挺好的。

廚房冰箱裏總是不缺一些包好的餃子馄饨，她和丈夫工作日夜颠倒，有時候半夜和淩晨回來饑腸辘辘。

之前還以為是姜蘅心疼他們。

姜蘅沒有悲春傷秋。

她是個看得很開的人，人生這條路很漫長，有長時間的陪伴，有短時間的陪伴，悲歡離合是人之常情。

如果有一天他們還能再見面，只希望那時候的他，有更多的人愛他喜歡他，別再這麽孤孤單單了。

他其實，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一中走了顧修鶴和穆景初，年級第一就變成了姜蘅。

二班老師很重視姜蘅，也不知道是不是各科老師看出她懶惰的屬性，一個個都分出心緊盯着她。

好在姜蘅也争氣，成績比以前進步很多。

只是她永遠都選擇最後一組裏面靠窗那個位置，有時候寫作業累了，會擡起頭看看窗外。

租房姜蘅偶爾過去一次，那裏被她租了下來，不過高三下學期，人家不出租了，政府要重新規劃城市布局，這邊都要拆遷。

一年時間過得很快。

而她，也要走了。

高考當天，姜父姜母比她還緊張，又是給姜蘅做好吃的，又是讓她看電視。

考了兩天，結束後是師生宴。

陳雪跟人對了答案後，紅着眼睛來找姜蘅。

姜蘅只能盡量安慰她兩句，然後拉着人去給老師敬酒，吃完飯，兩人又和班上同學去ktv唱歌。

一直玩到晚上十點多。

姜蘅從ktv出來的時候，竟意外碰到了一個熟人。

是謝岑。

男生完全變了樣，他頭發長了，梳着大背頭，身上穿着合适得體的西裝，成熟而幹練。

“是你啊。”

姜蘅一時間都沒認出來。

謝岑看着她，解釋道：“我到這邊來談生意。”

姜蘅點點頭，看了他一眼，想不到有什麽可以說的，便禮貌笑笑，從他身邊經過。

謝岑抿了抿嘴，突然道：“我看到顧修鶴了，他在傅家。”

姜蘅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哦。”

傅家？

她沒聽過。

應該很厲害吧。

挺好的。

謝岑不知道她什麽意思，扭過頭看她，“你會去找他嗎？傅家不好進，他現在可是大少爺了，很多人捧着，傅家老爺子很器重他，我想見他一面都很難。”

姜蘅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點頭，“這樣啊，謝謝你跟我說這些，他過得好，是件好事。”

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笑，“你忙吧，我先走了。”

謝岑沒說話，目送着她離開，等人不見了，從口袋裏掏出正在錄音的手機。

原本準備點發送出去的手指，突然一頓。

走廊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形成陰影，顯得眉眼幽深，最後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将這段視頻點了删除。

或許那人早已經忘記了她，那自己就沒必要幫他想起來。